她哭出來，閉着眼，流下的，不是淚，而是血！
“沈遠之，如果你敢死的話，我就帶着孩子嫁給林聞人！”她的聲音低低地吼着，嘶啞得要命。
可是他，似乎是聽不見了。
程瑤在一片絕望聲中，等來了救護車。
嗚哇嗚哇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悲涼……
醫院，程瑤從惡夢中醒來，睜開眼，除了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就是白色的牆壁。
身邊，是沈家的一個老人兒照顧着她，看到她醒來，立即上前扶着：“少奶奶，可不能動，懷着身孕呢。”
李嬸想到剛纔聽太太說的，說是少爺在車裡將少奶奶抱得很緊，後來拉都拉不開，想着想着眼圈就一紅。
程瑤看着她的神情，心裡一沉，急急地捉住她的手臂，“遠之怎麼樣了？”
李嬸的眼睛紅紅的，“太太不讓說。”
此時太太守在手術室門口，讓她好好地看着少奶奶，不許說少爺的事情，怕少奶奶有事。
程瑤呆了呆，然後就掀開被子下牀，這事將李嬸嚇到了，連連地拉住，“少奶奶。可不能這樣出去。”
“你們不說，我只能去找了。”程瑤的聲音有着一抹堅定。
李嬸嘆了口氣，“少爺還在手術，可能會有些嚴重，少奶奶，你還是休息吧！”
但是程瑤已經推開了她，跌跌撞撞地朝着外面跑過去。
李嬸追也追不上。
程瑤拍着電梯，急急地趕到了二樓的手術室。她看到了沈澈和林允之，還有沈家一大家子，甚至於是她自己的母親也來了。
可想而知，沈遠之的傷有多重，是有可能，回不來了嗎？
不，她不信。
她一步一步地朝着那裡走過去，嘴脣幾乎是沒有一絲的血色，也抿得死緊了。
她的母親立即過來，握住她的手，“瑤瑤，回去躺着吧。”
程瑤搖了搖頭，話卻是對着林允之說的，“媽，我想在這裡陪着遠之。”
林允之是知道她懷孕了的，醫生都說了……
當時沈遠之的動作就表明，他保護的不只是程瑤，還有她的肚子。
一個，還沒有成形的嬰孩。讓他幾乎送了命。
可是林允之是知道自己兒子的，愛了就是愛了，他這麼多年了，終於和自己喜歡的女人有了孩子，又怎麼能不拼命呢？
林允之拍了拍她的手，竟然就同意了：“我讓人拿椅子過來，再爲你拿件外套，遠之會好好的，你也得好好的，否則，遠之病好我也沒有辦法對他交待。”
程瑤的眼睛紅了，“媽，對不起！”
林允之也傷心，過了許久才說：“這是遠之在贖罪。”
度過了，就好了。
程瑤聽她的話，坐着等，也穿了厚實的衣服。
她手指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內心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遠之還沒有看過這個孩子，他怎麼會捨得離開？
不。他一定不捨得離開的！
漫長的等待過後，從天亮等到天黑，從天黑又等到天亮，醫生終於疲憊地走了出來……
“沈太太，我們盡力了！手術很成功，但是醒不醒過來，就要看他自己的毅力，而且，他的那條腿上次車禍就受傷嚴重，這一次的損傷，可能很難再好。”醫生的聲音低低啞啞的。
林允之穩了穩身體，和沈澈互望了一眼，又對程瑤說：“你想看看遠之嗎？”
這時，才手術完，只能一個人看一眼。
她雖然想去但是仍是願意將這個機會給程瑤，她相信，遠之這時最想看到的，也是程瑤。
“媽，謝謝。”程瑤換了衣服進去。
她看到沈遠之包得像是木乃伊一樣躺在那裡。
只有一張臉露在外面，但是那張臉也是傷痕累累。
她不敢碰他，生怕弄疼他，只是俯了身體在他的耳側輕聲開口：“遠之，你那樣愛漂亮的人，一定不想看到自己臉上的樣子吧，所以，睡一覺，等你醒了，你臉上的傷就好了。”
她只想他能醒來，至於他的腿……
她只可以是他的腿，她可以抱着孩子，一手推着他。
等她老得推不到他了，他們的孩子，都可以推他。
遠之，只要你醒過來，只要你醒過來，我什麼都可以聽你的。
我們生一個孩子，你想怎麼樣都行，你喜歡什麼方式都可以。
她低聲在他的耳邊說了很多很多……都是他愛聽的。
他的手指動了動……可是他說不出話來。
程瑤有些驚喜地握住了他的手指。
遠之，我相信，你一定會醒過來，一定會的。
但是沈遠之一直沒有醒過來。
兩天過去了，他沒有醒。
五天過去了，他沒有醒。
一週，十天半個月了……他還是沒有醒。
就像是程瑤說的，他臉上的傷已經好了，可是他仍是躺那裡，靜靜地，聽着她說，就是沒有一點反應。
“遠之，我們的孩子已經兩個月了，醫生說胎心特別地強，是個健康的寶寶。”程瑤坐在牀頭，伸手撫莫着他的俊臉，“遠之，你不想碰碰它，不想摸摸它嗎？”
她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那裡，讓他感受！
“還有拍了B超，你不想看一看嗎？”程瑤將東西放在牀頭，“你醒過來才能看到！”
但他仍是沒有反應。
醫生說，他求生的意志很強，否則那樣重的傷，尋常的人根本就熬不過去。
可是他，還活着。雖然沒有醒。
“遠之，你一定很想見見我，是不是？是不是捨不得我，是不是不希望我以後再和別人在一起。”她啞着聲音：“我知道你最介意的是誰，我說過，你要是敢死，我就嫁給他，氣死你！”不那時他已經不在了。
哪怕他仍是這樣，不醒，只要他在，她相信就會有奇蹟。
“休……想……”她趴在他的身上，耳邊卻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出來，但確實是他的聲音。
程瑤立即起來，睜大了眼睛看。
他沒有睜開眼，只是，嘴角微微地上揚……
手指慢慢地挪着，最終，握住了她的。
瑤瑤，我怎麼捨得，將你讓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