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兒不敢看，胡亂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收好，然後將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和她一起躺着看夜空的星星。
她的頭有些暈，輕聲地問：“爸爸，如果我們一直一直地在這裡，有多好？”
他笑了笑，伸手抱着她，她將小臉埋在他的懷裡。
“慕陽，我是不是很快就會忘掉？”她微微地閉了閉眼。
他心痛，將她抱着，“沒有關係的，寵兒，我不會忘了你，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他伸手抱住她，又親了親她的小臉蛋。
“簽了這個，你跑不掉的！”他安慰着她，其實內心又何償不是恐懼的。
她這種神經的破壞，會慢慢地失去記憶能力……最壞的可能就是失去自理。
她可能只會有一分鐘或者是七秒的記憶力，會不記得不久前發生過的事情。
而這些，是他無法預估的。
他們在這裡相扔了一晚，後半夜，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等她醒來，已經清晨了。
空氣中浮動的花香，很好聞，還有他溫熱的氣息。
寵兒懶懶地，根本都不想醒。
顧慕陽睜開眼，低頭看着懷裡的小東西，他先莫了一下一旁的證書，還在，
又是溫暖一笑：“早晨想吃什麼？”
寵兒有些茫然地盯着他，“你……”
他的目光一下子有些危險了起來，看着她……
然後一把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狠狠吻了她的小嘴：“想起來了嗎？”
她沒有開口，巴巴地睜着眼睛看他，然後就偷偷地笑了。
笑得十分地可惡。
而他也察覺到她是……裝的。
顧慕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就鬆開她，他自己揹着她，微微地仰着頭。
寵兒拽了一下他的衣服，“喂，怎麼了？”
他沒有出聲，輕輕地揮開她。
寵兒慢慢地跳下桌子，想繞到他面前，他又背過身去。
她這一次，學壞了，直接拽住他腰上的衣服，跑到他前面。
然後她就呆了呆……他哭了？
顧慕陽的眼圈有些紅，將她一把扯到懷裡，聲音有些狠狠地：“不許看！”
她的心裡，潮溼得要命，抱着他的腰，聲音軟軟地：“對不起……”
他沒有理她，只是抱了她一會兒，就推開她。
此時，已經恢復了正常。
寵兒拉好衣服，垂着小臉：‘爸爸！’
小手還拽着他的大手，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他嘆息一聲，“你……算了！”
和她計較什麼呢，可是寵兒，你拿什麼都可以開玩笑，就是這一件不行。
直到離開時，她還是追在他後面……
顧慕陽是生氣的，但是也沒有那麼生氣。
他下樓，走到二樓時，卻是沒有感覺到她追上來。
他的心裡一緊，立即就又回去。
當他看到寵兒時，心臟狠狠地抽動了一下。
他有過無數次的猶豫和迷茫，都是爲了她。
可是他現在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迷茫。
她站在四樓的出口那裡，小臉仰望着天空，像是努力地在想着什麼。
她的小臉上有着痛苦，和不知所措。
當她看到他時，似乎是驚了一下，她眼裡……有着陌生。
顧慕陽的心裡抽痛，輕輕地叫了一聲寵兒。
她看着他，聲音小小：“是叫我嗎？”
他嗯了一聲：“回家了！”
可是她沒有動，一直一直地看着他，好一會兒才喃喃地說：“我們，是什麼關係？”
她更想問他，是誰？
可是她不安……
“我是你丈夫！”他叫她寵兒，然後從口袋裡掏出兩份紙出來，給她看：“這是我們才簽下的結婚證。”
他沒有想到，這麼快，這個就用上了！
內心不是不淒涼的。
寵兒看着，然後指着那上面的痕跡，輕聲問：“這是什麼？”
顧慕陽輕嘆：“我們籤這個之前，有做過……愛！”
那這是……
寵兒的臉有些紅，然後又有些蒼白了起來。
而神智也清楚了。
她看着手裡的東西，不明白爲什麼會在她的手裡。
“我……”她玉言又止地看着他：“是不是……剛纔忘了？”
他嗯了一聲，沒有說什麼，拿過她手裡的證書，放回自己的衣袋裡。
之後，他牽着她的小手：“我們回家！”
看來，她的病已經拖不下去了。
已經開始會間歇地忘了他。
他的心裡沉沉的，回去的路上也沒有再說話，只是一直握着她的小手.
回到別墅，讓顧慕陽有些力不從心的，還有一件事，就是顧大海，去世了。
是突然去世的，他已經非常老非常老了。
去世時，十分安詳。
大概是寵兒回來了，而他並不知道寵兒是會忘了一切的，所以他走得很開心。
顧西將顧大海接回了西園，林姨和林允之都來了，還有顧大海和林姨生的女兒。
那個孩子和顧慕陽差不多大，早已經獨立，也算是個女強人，一直在國外。
寵兒一直在顧慕陽的身邊，其實他不說，她的心裡也是知道的，顧慕陽對顧大海有着很深的感情，雖然他總是淡淡的，總是十分漫不經心地。
可是在心裡，他是顧大海當成親人的。
他沒有哭，可是卻是十分沉默，晚上更是會抱緊她。
“寵兒，告訴我，你不會離開！”他的聲音悶悶的.
寵兒抱着他，將小臉埋在他的懷裡：“我不會……”
“就是忘了我，也不要！”他低低地請求着，甚至有着一種哀求了。
她嗯了一聲，抱緊他，輕聲說：“這幾天，你陪陪顧媽媽，她心情不好！”
他將臉埋在她的小頸窩裡，頓了頓才說：“你陪吧！”
她是知道的，他想讓她和顧西培養感情，這麼多事情發生後，雖然沒有太大的隔應，但是總不如之前那樣親近自然了。
寵兒乖乖地點頭，一會兒，忽然又爬到他身上，像是小奶貓一樣地親他。
他自從顧大海去世後就沒有太多的心情，幾天沒有碰過她了，此時她這樣，他有些吃不消，嗯了一聲，扳着她的小臉：“怎麼了？”
那隻小的，摟着他，他聲音低代地：‘我想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