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然淡淡地，沒有說話，只是伸手碰了碰她的頭頂。
裴錦急切地看着他，努力地在他的面孔上找到答案。
但是喬安然不說，她無從得知。
裴錦的眼神，慢慢地變得黯淡下來。
她看着他，聲音小小的，“安然，ＡＮＮＤ和小美現在在哪？”
喬安然將她抱到了懷裡，用自己的下巴抵住她的發心。
許久，他纔開口：“已經送回去了，包括程燃。”
她們，都成了辛普公司陰謀的犧牲品，而他成了幫兇。
喬安然不是一個特別高尚的人，特別高尚的人也當不了律師，但是他是一個底限準則的人。
他不會拿着程燃她們的血來暖自己。
或許這樣對裴錦不公平，可是他是一個律師……
他無法原諒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不說，裴錦看着他，眼裡有着一抹水氣。
許久，喬安然伸手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我帶你回去看她們。”
“安然……”她閉了閉眼，小手忽然用力地抱住他，“我怕……”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傻瓜，怕什麼呢！”
裴錦用力將自己扎進他的懷裡，“怕你不要我了。”
她仰着頭，有些可憐巴巴地問：“喬安然，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他仍是摸摸她的小腦袋，“傻瓜.”
一天後，喬安然帶着裴錦回了Ｈ市。
機場的貴賓室裡，安德魯先生靜靜地站在窗口，看着專機遠去的方向。
荀雲看着外面飛機起飛，再遠去。
安德魯先生忽然輕聲問她，“你覺得喬，還會回來嗎？”
荀雲抿了下脣，面上沒有一點兒表情，片刻以後她輕聲說：“我想，安德魯先生是希望他不要回來吧！”
她說完半天，安德魯先生也沒有回話，她掉過頭，看着他。
他的臉色，不是太好看，因爲他並不希望被別人看穿。
這個女人大概跟了他時間太久，竟然會有幾分瞭解他。
安德魯先生沉默了一會兒，才輕笑一聲：“是不回來得好。”
他對於喬安然回國，一直是猶豫的……
在這件事情上，他竟然是不果斷了。
看了好久，他轉身，朝着機場外面走去，荀雲立即跟上。
可是荀雲卻是有一種直覺，喬安然會回來的，而且，是將他們一起帶向地獄。
安德魯先生一回到公司，紐約公立法院的人就來了。
爲首的檢查官淡淡一笑，“安德魯先生，我們懷疑辛普公司，及辛普公司的律師JONG，涉及僞證，還有多方面的違規行爲，這是法院正式的傳票。”
那人將一紙傳票輕輕地扣在桌上。
安德魯先生就那樣地看着，一張保養得宜的臉變成了豬肝色。
他驀地回頭，“替我聯繫喬。”
荀雲淡淡地說，“大概十多小時後，喬律師纔會降落。”
安德魯先生眯了眯眼，看着那個檢查官：“你和喬，聯手？”
檢查官微微一笑，“絕無可能，這件事情的後果除了辛普公司，喬本人也需要負法律責任，吊銷律師職照以外，他還得坐牢！”
安德魯先生的臉部抖動着，許久才吩咐荀雲：“等喬一降落，立即聯繫。”
檢查官扣了扣桌子，微微一笑：“那麼，我就敬候安德魯先生的大駕了。”
他走出去，身後跟着兩名法警。
在門口時，他頓了頓……
他從事這個行業已經二十多年，他多少有些喬安然。
這樣的破綻如果不是喬安然故意地暴露出來，他又怎麼會輕易地知道？
檢察官離開後，安德魯先生將桌面上的東西全都掃掉……
荀雲嚇了一跳。
她的心，也是突突地跳着。
她知道，是喬安然做的。
也只有他，會這樣做。
抿着脣，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是用自己和辛普公事同歸於盡。
也只有這樣，纔不會波及到裴錦。
荀雲輕輕地笑了起來，幾乎落淚。
他就那樣地愛裴錦嗎？
那麼，他將自己放在何處……當律師的第一天她就知道自己以後會遇見猶豫的事情，可是從來，她都是將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從來沒有改變過。
可是喬安然，是個傻瓜。
他不知道，在某些道路上，犧牲幾個人又算什麼。
如果他聰明一些，他可以和裴錦幸福生活了，爲什麼，爲什麼還要這樣。
荀雲的面色沒有一絲的血色。
喬安然，你還是破壞了我安然的人生……
當喬安然的飛機落地，他打開手機就接到了荀雲的電話。
他只是看了一下，沒有接，攬着裴錦回了家。
他們曾經一起住過的地方……那裡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的。
陪着她住了兩天，手機他關掉了。
這兩天，他們哪裡也沒有去，就只是做飯，吃飯，睡覺……
像是平常夫妻一樣地生活着。日升而起，日落而棲。
兩天後，他帶着她去看了程燃，ANND和小美……
她們，在一起，是喬安然的意思，墓地也是他讓人購下的。
“她們三個人在一起，大概也不會害怕了。”裴錦筆直地站着，依次地看着那墓碑上的照片。
“ANND，我會燒很多的錢給你，不過還是要省着點花。”裴錦蹲下來，將一張一千萬的支票燒給ANND，“你可以買很多包包了，還有你喜歡的口紅。”
ANND說過，沒有一百支口紅的女人就是一條鹹魚。
裴錦閉了閉眼，眼淚從眼角滑過，她的聲音有些破碎：“安然，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帶她去紐約，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喬安然只是拍了拍她的背，“不是你的錯！”
他將一疊設計圖遞給她，裴錦放在火裡，看着那些圖一點點的燒成灰。
這是她給程燃的，程燃的，她的，這些年她們畫的圖她都燒給她了。
“我不知道他們爲什麼會殺你，但我想，你是聽到了什麼對不對？”裴錦苦澀一笑，“爲什麼這麼好，不是一直恨我的嗎？”
她寧願多一個仇人好好地活着，也不要看着她離開。
喬安然蹲下一身體，和她一起燒。
裴錦擡眼看着他，很輕地說：“安然，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