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振南往後一看，目光就頓住了，接着，整個人都是僵直的。
他抿了抿脣，十分艱難地解釋着，“沈先生，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真的，不是這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沈遠之倚在陰冷的牆壁上，從衣袋裡掏出一支菸來，目光斜視着看着喬振南。
他的眼裡有着一抹冷意，又挪了一下，示意那個小混混不許離開。
現在是打死，那個小混混也不敢離開啊。
就這樣一直地站着，乾等……
“你不是想要你的腿，還有五百萬嗎？”沈遠之從衣袋裡掏出一張支票，寫下了一千萬的數字，“一千萬，買下他兩條腿。”
喬振南嚇壞了，看着沈遠之，腿都是發抖的，竟然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沈先生，求求你，饒了我吧，我是一時糊塗。”
沈遠之的手指一頓，“是喬安的意思？”
喬振南斬釘截鐵地開口，“不是，是我自己想的，我是想着如果沒有那個女人在了，或許你就又和喬安在一起，那樣……我也不至於會落魄成這樣。”
沈遠之長長地吐出一口菸圈，垂了眼，聲音淡然，“我也不想趕盡殺絕，這樣吧，你自己看着辦，是左腿，還是右腿，總得給我一個交待。”
喬振南愣住了。
“還有，這事沒有完，斷了腿以後，自己去自首，你要是敢和我玩花樣的話，我也不會放過你……至於喬安，我會慢慢地查明白的。”沈遠之並不會完全相信他的話，可是他沒有立即去將喬安怎麼樣，也是有他的用意。
喬振南撲在地上，而那個小混混猖狂地過來，掄起一隻棒子就用力地敲了過去。
一千萬，一隻腿，很值！
喬振南的腿被打得幾乎變形，撲在地上，泥土也灌進他的嘴裡，他一個字也說不出口，牙齒啃着水泥地，那牙差點兒跌落了。
沈遠之冷眼看着，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十分悠然自得地看着。
喬振南的手指微微地動了動……而那個小混混朝着地上吐了一下口水，看向沈遠之時，又換了一個臉色，賠着笑臉，彎着腰，“沈先生，您還滿意嗎？你放心，這活我有經驗，絕不會讓您失望的，想讓他以後成了跛子，他就是個跛子，絕不能再飛起來。”
沈遠之睨着他，沒有說話，睨着喬振南。
小混混搓着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看着沈遠之，“沈先生，您看這錢……”
沈遠之倒是將錢給了他，面上冷冷的，“如果再有下次，要的不只是你這條腿了。”
“是是，我以後一定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小混混態度十分好。
沈遠之揮了下手，示意他滾。
小混混拖着一條殘腿，滾得飛快……
等這邊清場了，沈遠之才走過去，用腳踢了一下喬振南。
喬振南雖然痛死，可是這會兒神智又清明起來。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隻惡魔。
他不知道沈遠之會對他怎麼做，他沒有想到，沒有能燒死那娘們。
“你以爲，我會讓你去坐牢？”沈遠之輕笑着，蹲下了身體，用鞋面擡起喬振南那張像是豬肝一樣的臉，滿滿的灰，都看不清原來的面目了。
撲撲的灰，從他的臉上往下掉，怪可怕的。
沈遠之冷笑着拍了拍他的臉，重重地打，“再問一次，是不是喬安要你這樣做的？”
這時，喬振南大概是知道自己沒有好果子吃，竟然對喬安有了幾分悔意。
喬安是和他說過程瑤的事情，但沒有讓他這樣做。
所以沈遠之問起來，他還是否認了，搖着頭說不是。
沈遠之眯起眼，看着他，一把揪起他的頭髮，“實話”
“這就是實話，沈先生，我不敢騙您。”喬振南咬牙切齒，一雙眼球似乎是要突出來一樣。
沈遠之看着他，重重地將他扔下，砰地一聲，很可怕。
他站起身，冷冷地看着那個豬油一般的中年男人，只覺得可悲。
“自己了斷，還是我動手？”他的聲音很冷，比這夜色還要可怕。
作爲一個冷血的商人，他是不會讓喬振南這樣的男人活下去的，他活着就意味着程瑤多一分危險。
喬振南呆住了，他撲在地上，頭仰了起來，很困難地撲着地，點着頭，“求求沈先生放我一條生路。”
沈遠之就站在那兒，扔了一把刀給喬振南，當然，他是戴着手套的。
喬振南拿着那把刀，看着沈遠之，“就一條生路也不給我留嗎？”
“你說呢？”沈遠之有些冷血地開口，“我只給你一分鐘。”
說着，就擡眼看了看錶，“如果一分鐘到了，我保證，你會比這死得更慘，拖到牢裡去，你也知道的……”
喬振南全身的肥肉都顫抖了起來，盯着沈遠之看，目光腥紅。
良久，他忽然就笑了起來，笑得十分地淒涼。
“是我，也是喬安她太輕信你了。”喬振南這時才意識到，沈遠之這些年來，到處留情，卻也是一個處處無情的人。
他將刀捅向了自己，鮮血四濺的時候，他的眼睛睜得很大，就那樣一直地睜着……不甘心，又能怎麼樣。
是他，一把年紀了，竟然還天真了起來。
那一刀，結束了喬振南，也洗清了喬安。
臨終，他還是對這個女兒的背叛……有了原諒。
肥胖的身體慢慢地倒下，最後倒在了血泊中……那暗紅色的血，緩緩地流着，一直流到沈遠之的腳邊。
他只是淡淡地看着，沒有說什麼，直接走向自己的車子。
上車的那瞬間，他的手扶着方向盤……這時他感覺到了自己一身的血腥。
打開車窗，還是散不去。
他知道，那是自己身上的味道。
發動車子，竟然會無意中來到了帝國酒店。
夜色中，帝國酒店駐立在黑夜中，像是巨人一樣……高不可攀。
他看着，吹着夜風，竟然有種近鄉情怯的滋味。
許久，沈遠之將車開進了帝國，直接乘了電梯去了程瑤住的套房。
此時是九點多，他沒有想到裴錦會在……但是喬安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