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柳如煙
如天鵝般白皙修長的頸脖被迫高高昂起，一柄玄黑八面漢劍懸在女子面前，散發森然寒氣的劍尖抵在她咽喉外一釐米處。
冰冷刺骨的劍氣隔空滲入體內，激得她頭皮發麻，凝脂玉膚上雞皮疙瘩一顆顆豎起。
渾身僵硬得像塊石頭，連小指都不敢動一下，冥冥中，女子有種清晰預感，但凡她有一絲過激反應，面前的寶劍就會瞬間將她剿首。
“跑啊，怎麼不跑了？”
伴隨着身後戲謔的低語，玄黑八面漢劍抵着咽喉緩緩向前移動，逼得女子一步步後退。
一直退到餐桌旁，恐怖的寶劍才從頸脖上撤下，宛如護衛般豎立懸浮在離地一米的高度。
咕嚕~
嚥了口唾沫，如鯁在喉的殺意微微散去，女子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憤憤不平的看向黑衣少年。
士可殺不可辱！
“李……”
砰！
猛然一拍桌子，朱灝淼冷笑搶聲道。
“你什麼你！？區區一個逃奴，竟敢如此跟主人說話？！”
“？？？！”
我什麼時候變成逃奴了？！
就在女子瞪大眼眸，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朱灝淼意有所指的獰笑道。
“我馮兆柏可是花了重金買下你，當初在帝都青樓你趁我不備逃走，如今你要是再敢故技重施，可別怪我辣手摧花。”
馮兆柏？！！
你不是虞國公李麟嗎？
迷茫的眨眨眼睛，女子眼角餘光看到店家在角落裡探頭探腦，腦中靈光一閃。
這傢伙是改名換姓潛伏到襄都的！
他想要幹什麼？！
遭了！
天都峰會！
瞳孔一縮，女子頓時恍然大悟。
能讓堂堂錦衣衛大統領，虞國公親自潛伏到襄都的，只有專門召開討論如何應對朝廷壓力的【天都峰會】了！
旋即，女子又不禁爲李麟的大膽感到心驚。
要知道，到時候幾乎所有黑道勢力都會齊聚天都峰，討論的主要議題就是如何弄死錦衣衛，如何弄死虞國公！
這個時候李麟的身份要是敗露……
嘶！
難道他真不怕天下英雄羣起而攻之嗎？
暗暗倒吸一口涼氣，女子看向鎮定自若的黑衣少年，只覺得這傢伙行事乖張，狂妄無忌，讓人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另一邊，察覺到女子驚恐忌憚的視線，朱灝淼冷冷嗤笑一聲。
“如煙，你可是不服？”
嗡~
映射主人的心意，懸浮於一旁的八面漢劍微微震顫，激起清脆凌厲的劍鳴，嚇得女子本能的縮了縮脖子。
後頸脖傳來一陣陣涼氣，彷彿身處斷頭臺，閘刀懸於腦後，女子蜷縮香肩，露出我見猶憐的委屈表情。
“我不叫如煙……”
就算聖教子弟不拘小節，在青樓煉心的時候也不會用真名啊！
然而黑衣少年無視了她足以融化大多數男人的可憐眼神，冷漠而輕蔑的擺擺手。
“你的真名對我毫無意義，我叫你什麼，你就是什麼。”
“從今以後，你就叫如煙，嗯……姓柳，柳如煙。”
“…………”
隨意決定了自己的姓名，少年不容置否的話語中蘊含着霸道殘酷的強勢。
那不經意間流露出來將自己視爲芻狗的態度，讓女子又是憤怒，又是害怕，又是哀涼，頭一次感覺到了生死在他人一念之間的絕望無力。
“如煙。”
聽着少年溫柔的呼喚，女子內心天人交戰，最後看了眼懸浮於身側，蠢蠢欲動的玄黑八面漢劍，心如死灰的垂下肩膀。
“奴家在。”
妥協的話語一出，女子……或者叫柳如煙的內心好似有什麼東西碎掉了，明亮的眼眸都微微變得黯淡。
察覺到女子的心靈被自己種下了不可磨滅的魔障，朱灝淼微不可查的勾起嘴角。
“坐下吧，一起吃飯。”
“是。”
眼看着柳如煙木愣愣的坐下，像個被玩壞的娃娃一樣遵循自己的命令，朱灝淼失笑搖搖頭，用傳音入密的聲線問道。
“你是這一代的魔教聖女吧？”
提到魔教兩個字，柳如煙空洞呆滯的眼眸才逐漸回過神來，也懶得再糾正他是聖教而不是魔教，苦澀點點頭。
“是的。”
“那你們這次天都峰會，你知道什麼內幕嗎？”
聞言，柳如煙自嘲似的嗤笑一聲，破罐子破摔道。
“沒什麼內幕，一羣烏合之衆，再讓他們開十次天都峰會，都不會有什麼結果！”
“哦？爲何？”
“以往天都峰會是聖教內部的會議，擁有強制力，一旦得出結果，就會強制執行。”
“但這次效仿正道搞武林盟主大會，來的人都是被朝廷的行爲嚇到，被迫抱團取暖……”
說到這，柳如煙瞟了黑衣少年一眼，語帶幽怨。
“這些人各個心懷鬼胎，陽奉陰違，聖教又沒有足夠的力量強迫他們執行會議結果……”
“不對……會議根本不可能有結果，黑道中人都是以自我爲中心，這次抱團取暖不過是他們的本能反應，尋求心理安慰，一旦涉及到具體執行，觸及到利益，他們就會無限扯皮。”
呢喃間，柳如煙幽幽搖頭。
“一盤散沙，不足與謀。”
察覺到柳如煙發自內心的鄙夷，朱灝淼欣賞的看了她一眼。
這傢伙明明‘身在此山中’，卻能跳出自身的藩籬，站到更高的視角看待問題，並得出和自己不謀而合的結論，說明她擁有不同尋常的非凡眼光。
仔細觀察感應，朱灝淼從她身上捕捉到了一縷微妙的命運氣息，頓時釋然一笑。
殷可君身上也有類似的氣息，這是受到天道眷顧的象徵。
相當於預備役的天命之子。
但和趙諾這種欽定的‘天命主角’不同，她們不過是命運舞臺上的‘配角’，在波瀾壯闊的時代洪流中，未必能取得善終。
不對！
命運長河變化莫測，在更大的尺度視角下，連趙諾都未必是‘天命主角’。
國運碰撞，天命傾軋，勝者爲王，敗者爲寇！
心生明悟，朱灝淼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向一副擺爛模樣的柳如煙。
“那你覺得正道那邊的武林盟主大會最後會有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