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從喉嚨間發出來的咆哮聲，那麼淒厲，那麼絕望。
方蘭滿臉震驚，“你居然懷疑是我要害她肚子裡的孩子！”
“難道不是你嗎，你爲什麼要把她約出來，爲什麼要請她喝茶，包間裡只有你和她兩個人，不是你做的，難不成嬌嬌自己下藥害自己嗎！”
方蘭嘴巴張了張，她突然揚手，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我是你媽，你居然這樣懷疑我！”
方既明的臉被打偏到一旁，他沒有還手，只是那眼，卻如死灰。
看方蘭的眼神，簡直就是在看一個仇人。
這不是他母親，這是殺死他孩子的兇手。
“兒子……”方蘭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打了方既明一巴掌，後知後覺地上前一步，想要解釋。
然而，方既明那種仇視的眼神，卻看得她心驚。
就在這時，急救室的門打開，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
方既明立刻上前，“醫生，我老婆怎樣了。”
醫生拉下口罩，無奈地嘆了口氣，“大人沒事，只是服食了大量的藏紅花，現在身體很虛弱，明天應該能夠醒來。”
方既明身體狠狠一顫，服食了大量藏紅花……
藏紅花，會導致流產……
方蘭也是臉色驟變，“那醫生，孩子呢……”
醫生搖了搖頭，“我們已經盡力了，送到醫院前，孩子就沒了，是個兒子，節哀。”
方既明身體踉蹌着後退好幾步，撐在對面的牆上，纔沒有摔倒。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方蘭也是臉色慘白，她真不知道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醫生看了一眼，雖然同情，但也無能爲力。
“方少爺，你和少奶奶都還年輕，好好調養身體，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醫生走了，走廊裡，安靜得可怕。
方既明順着牆壁滑落，抱住自己的雙膝，沒有人能看出他的表情。
只是越來越顫抖的身體，卻蒙上了一層悲傷。
良久，他才擡起頭來，惡狠狠地瞪向方蘭，“你滿意了？”
方蘭心狠狠地痛着，身體有些顫抖，也有些冰涼。
這眼神，這眼神……
“兒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找她出來，只是想給她一筆錢，只是想讓她離開你，我沒想過要傷害她肚子裡的孩子，那也是我的孫子，我怎麼可能會對自己的孫子下手。
兒子，你信媽媽。”
她拉着他的手，眼神幾近乞求。
方既明面無表情地把她的手掰開，拖着沉重的腳步，走進主病房。
一步又一步，那麼沉，那麼重。
病牀上，王嬌花的臉是前所未有的蒼白，那麼瘦弱的身子，靜靜地躺在雪白的牀單上。
他的心緩緩地痛了起來，越來越痛，越來越痛，直至呼吸都困難起來。
他微張着嘴，才能呼吸到充滿血腥的消毒水的空氣。
對不起……
嬌嬌對不起……
是他沒保護好他們母子，他應該一天二十四小時把她拄在身邊的，他不應該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的。
對不起……
然而，一千一萬句對不起，也喚不回那個已經流去的孩子。
王嬌花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睜眼是慘白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