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盡忠毫不猶豫的應承下來,跟着老熊混,別的不說,和芷雨妹妹見面的機會怎麼也能多一些,方便改善自己的形象。
見他說的情真意切,方書安一陣惡寒,特麼,這廝應承個事,怎麼就跟要娶妻一樣?
當然,儘管做了安排,幾人並非現在出發。
至少在大戰結束之前,他們不會離開遼東,孫傳庭沒有想着狀元位子,只要進士及第即可;盧象升亦然,考中進士與他們而言是個梯子,打完仗再回京一樣。
遼東形式一日三變,讓蒙古諸部和海西女真各部矇頭轉向。
頭天才聽說莽古爾泰和黃臺吉大破明軍,全殲兩萬餘,主帥李如柏生死不明。
那可是李成樑二子!
當年追隨其東征西討,沒少立戰功。
如今輕飄飄被打敗,還有誰能對付女真?
除了同樣東征西討的劉綎,其他人差上不少。就算是大刀無敵劉綎,也不似曾經,歲月不饒人,他也拿不動那把百餘斤的大刀了。
結果,一日功夫,明軍傳來消息,在某不知名山頭上全殲建州部莽古爾泰萬人,繳獲正藍旗旗幟,莽古爾泰戰死。
消息真真假假,分不清哪個水分大。
但是至少李如柏戰敗和莽古爾泰戰死是真的發生,傷亡數目雙方各執一詞,誇大自己貶低對方。
大明家大業大,兩萬人算什麼,他們號稱要集結四十萬大軍對付建州女真。那麼看來,損失不過是九牛一毛,無傷大雅。
相比之下,莾古爾泰之死,對奴兒哈赤剛剛建立的金國是個不小的打擊。
才依附過來的一些女真部落態度開始變得曖昧,許多原本承諾說一起出兵的部族,也擔心明軍秋後算賬而放建州部鴿子。
如此一來,實力對比差了不少。
建州女真內部也不平靜,四大貝勒去其一,其它三股勢力自然爲主子高興。少一個競爭對手,將來繼承大統或者分權都會容易些。
做爲上三旗之一,正藍旗陰沉一片,莾古爾泰統領正藍旗多年,自有威望,此次身死打擊不小。
剩下的士兵整日裡發呆,暗自回想,爲何當日沒有跟着旗主一起去追擊逃兵,如此一來可好,直接讓他們成爲沒人疼的繼子。
赫圖阿拉,建奴所建金國名義上的首都,同樣在喜悅和悲傷當中轉換。
雖說全殲李如柏消息傳來之時,所有人彈冠相慶,但莽古爾泰戰死卻澆上一遍冰水。
人們開始再度擔心自己的命運,是和建奴一起殉葬,成爲大明的功勞簿?或者是真的飛黃騰達,成爲從龍之臣。
大妃袞代已經哭暈過去幾次,奴兒哈赤也難得特來看望,自袞代年老色衰,再加傳出與兒子代善醜聞,奴兒哈赤就再也沒有踏入過袞代的門。
“戰士理當如此,縱橫沙場,馬革裹屍,有什麼好哭的,那是女真人無上的榮光纔是。”
話如此說沒什麼毛病,大妃哭聲漸漸變小,隨後啜泣這說,“我沒有求過你什麼,但兒子自小跟着你吃苦受累,如今好容易享受點富貴,便成別人刀下之魂……”
“此事你放心,定要讓明軍付出代價!”
隔閡幾年的夫妻二人,並沒有想到,關係有了些許緩解。
從大妃出出來,奴兒哈赤極悲痛的情緒終於不用隱忍,他一拳打在松樹上,樹皮崩裂四處,鮮血也同樣流的到處都是。
莾古爾泰勇猛過人,心思純粹,是手裡的一把利劍,平日裡指哪打哪,相當聽命。
此番折在撫順,實在令人大恨。再找一個好使的將領容易,但是再生一個大將之才還聽話的兒子,那可就費勁了。
“找李永芳來!”
奴兒哈赤坐在位子上,越想越氣,他要搞清楚,莽古爾泰究竟是如何死的!
不一會,已經換作金錢鼠尾李永芳,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臨到門口時,才調整片刻姿態,強作出一番悲痛狀。
“先不忙着難過,我知道你與他關係好。先來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永芳收起來剛醞釀出的情緒,調整下呼吸道,
“據安插在明軍裡的探子回報,貝勒是死在幾個京城來的讀書人手裡。”
“讀書人,不可能,莫要騙我!”
大明讀書人確實出過王陽明這類人,但那也不能個個都是力能扛鼎的勇士。
“那幾人來邊關歷練,恰好遇見兩支隊伍,當中一個是李如鬆家二子,他們攪在一起,才讓殿下戰死……”
沉默了有一會,奴兒哈赤長嘆一口氣,“命裡剋星啊!”
當年李成樑父子克他們,現在李如鬆兒子依然……
“知道原因如此,繼續查明他們動向,敢來遼東,就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說到最後,奴兒哈赤已經是牙關咬的極緊,擇人而噬一般。
大金現在風雨飄搖,若無大勝,依附的部落怕是會動異心,早就虎視眈眈的蒙古諸部也會撲上來撕咬。
造反真是高風險低收益,成功率實在是太低。
思來想去,他決定見見黃臺吉,看看當時爲何莽古爾泰會帶着兩千人去追擊逃兵,而不是帶着他的正藍旗!
明軍在撫順關外集結,黃臺吉便帶着人馬向赫圖阿拉靠近,至少過了界凡城,那裡易守難攻,有安全感。
莽古爾泰能不知情繞進明軍腹地,反之亦然。
如果在撫順關附近對峙,明軍更有可能滲透。
說到底是他們的人馬不夠,只能收縮防禦圈。
黃臺吉到大帳也不廢話,直挺挺跪在地上,以額搶地,嘭嘭作響。
“父汗,兒有罪,沒能照顧好五哥,當時如果我能堅持堅持,多分他些人馬,或許便不會有如此悲劇。”
奴兒哈赤看着黃臺吉道,“擡起頭說話!”
後者一眼擡頭,回覆奴兒哈赤的目光。
一會兒,奴兒哈赤點點頭,黃臺吉眼神清澈,不是做虧心事的樣子!
“如何能怪罪你,莽古爾泰什麼性子,你我都清楚,在山林中追擊明軍久,定然窩着一肚子氣,怒火攻心之下,喪失理智的衝進明軍腹地,還是怪他性格。今日不出事,早晚會出事。我大金的未來自然不能交到這種人手上!”
不能交到這種人手上?
黃臺吉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句,難道說,父親已經在腦海中對汗位繼承人有了想法?
那麼,想法和找自己來又有什麼關係?
難道說……
黃臺吉不敢往下想,若是此刻就決定,實在是……有些過早,畢竟他們只是佔了遼東一部分,距離爭霸關外還早!
“若你是統帥,怎麼打?”
奴兒哈赤突然拋出另一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