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東不知道千葉舞,但是他對走過來、頭戴着夜叉的青年挺熟悉,怎麼看都像是在哪裡見到過,卻又怎麼也想不起來。畢竟是在死亡堆裡面爬進爬出過多少次了,王振東的身子微微顫抖着,心中卻已經有了決定,鎮定,一定要鎮定。
慌亂容易出錯,鎮定中尋找生路。
手中還握着手機,偷偷地按通了李天羽的電話,然後就將手機揣進了口袋中,王振東聲色俱厲的叫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奉勸你們還是趕緊跑路吧!這可是在東城區派出所的門口,所裡面還有十幾個民警,等他們出來,你們就死定了。”別看他裝得挺害怕的,但是在“東城區派出所的門口”幾個字上面,卻是加重了語氣,這是在告訴李天羽,他是在什麼地方。
走到近前,那青年照着王振東的胸口就是一腳,冷笑道:“你真的不認識我了?當初李天羽斬斷我手臂的時候,你在旁邊是怎麼幸災樂禍的?”
“玄……玄小武?誤會,這都是誤會……”難怪這人看着這麼眼熟,當初,玄小武找李天羽的晦氣,暗中使用五爪鋼鉤,抓傷了李天羽。盛怒之下,李天羽一刀斬斷了玄小武的手臂,這還是看在唐寅的面子上,否則當時就廢掉他了。這一切,王振東看得是清清楚楚,這也才明白爲什麼面前的這個青年會僅有一隻右臂了。
玄小武可是沒有任何的客氣,對着王振東就是一頓爆踹,就別說是旁邊有握着手槍的千葉舞了,即便是沒有,王振東也不是玄小武的對手。也就是幾分鐘,王振東已經是鼻口竄血,趴在地上直哼哼,爬都爬不起來了。
一把扯住了王振東的脖領子,玄小武面冷若冰霜,一字一頓道:“李天羽斬斷我的手臂,我也要一點點斬斷他的爪牙,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得死。至於你?就是第一個!“看着玄小武凌空舉起的五指鋼爪,王振東堆縮着身子,忙叫道:“等一下,我有話說。”
千葉舞輕輕將玄小武的手臂放下來,笑道:“我的王大所長,你也知道害怕?每天在辦公室裡盯着我看,哈喇子都流出來老長,那時候你咋就不怕了?”
“那不是色膽包天嘛!”王振東苦笑了一聲,道:“你們殺了我有什麼用?我勸你們還是趕緊走吧?真的!小優……哦,是千葉舞,你應該知道所裡還有多少人,剛纔警車爆炸已經驚動了附近的市民,等會他們都圍上來,你們就是想走都走不掉了。”
“你喊兩嗓子試試看,會不會有人出來?”千葉舞衝着王振東挑動着眉毛,還往旁邊退了兩步,一點都沒有要阻止他的意思。
考驗自己?這是王振東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隨後,他就看到連玄小武都往後退了幾步。對方要是殺他沒必要費這麼大的周折吧?稍微定了定心神,王振東竟然還擠出了一絲笑容,嘎嘎道:“你們真讓我喊?可不許開槍的。”
千葉舞很老實的點頭道:“你要是不跑,我就不開槍。不過呢?你只能喊三聲,要是還沒有民警出來,那就按一下我的汽車遙控鑰匙,將我的車子給啓動,我們立馬拍拍屁股走人。”說着,她甩手將汽車遙控鑰匙丟給了王振東,還指了指停靠在不遠處的一輛別克。不過,車牌處貼着“百年好合”,看不到車牌號碼。
“好!”根本就沒有選擇,王振東握着汽車遙控鑰匙,撕裂般的喊叫了三聲救命。派出所裡面靜悄悄的,分貝傳送過去,連樓道里面的聲控燈都閃動了幾下,竟然沒有一個民警出來。怎麼可能會這樣?王振東的腦袋一陣發懵,不管怎麼說,都是十幾個人,他們都是受過特訓的,尋常幾個人都沒法兒靠近他們的身邊。怎麼想,他也不相信這十幾個人會被千葉舞給幹掉,但是又解釋不清楚爲什麼沒有人應答。
王振東還想再叫,千葉舞已經擡起了手槍,衝着他搖了搖頭。而站在千葉舞身邊的玄小武,竟然掏出了手機,輕輕按動了視頻功能,拍攝着王振東的一舉一動。
“這幫變態,肯定都是生兒子沒P眼兒。”王振東嘟囔着,但還是不得不按了一下手中的汽車遙控鑰匙。他要是不按,子彈就按在他的腦門兒上了。
“轟隆!轟隆!”連番不斷的爆炸聲音響起,整個派出所的兩棟五層樓的建築物,在爆炸聲中,轟然倒塌。火光沖天,連地面都跟着搖晃了幾下,強大的氣流衝擊波將王振東給掀翻在地上。不過,千葉舞和玄小武似是早就已經有了準備,站着的位置,恰恰是氣流衝擊波的盡頭。他們兩個同時歡呼着,讓趴在地上的王振東一陣憤恨,這對狗男女,肯定是他們在兩棟樓內都放了炸藥,什麼鬼汽車遙控鑰匙,分明就是引爆炸藥的按鍵器。王振東一陣懊悔不已,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沒有挽回的餘地。
這連續不斷的爆炸,將周圍的市民都驚動了,離老遠就看到家家戶戶的陽臺、天台、窗口擠滿了小腦袋,向這邊翹首而望。漫天的火光已經將南豐市東城區的半邊天空都染成了紅通通的顏色,空氣中瀰漫着燒焦了的煙味兒,還混雜着濃濃的火藥味兒。幸好的是沒有颳風,要不然周圍的居民都跟着遭殃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看到這樣的慘狀,市民們不由自主的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撥打119火警,竟然還有人撥打110,電話那邊嘟嘟嘟的盲音才讓他們想起來,爆炸的地方就是派出所,肯定是連電話都炸飛了。
王振東似是看到了希望,在地上掙扎爬動着,只要是再拖延個一會兒,市民來了就沒事了。千葉舞衝着玄小武使了個眼色,去開車了。玄小武沒有要逃跑的意思,反而衝上來,扯住了王振東的脖領子,陰冷道:“你不要擔心,你這條狗命我暫時還不想要,留着你給李天羽捎個口信。我們唐大哥就要從美國回來了,我是唐大哥的身前小卒,這個爆炸只不過是給你們一個算是警告的下馬威。七天之內,李天羽要是還沒有從南豐市撤離出去,唐大哥就給你們來個暴炒栗子,把你們一鍋端,都送上西天。”
“這……這是唐寅的意思?”想起唐寅的手段,王振東的眼神中一陣惶恐。
“噗!”玄小武的左手鋼拳頭,直接轟在了王振東的嘴巴上,哼道:“就憑你,也敢直呼唐大哥的名字?”說着,又是連續的兩拳,這才轉身向着千葉舞已經啓動了的汽車走去。
“叉你媽的……咳咳……”王振東還想再罵下去,去沒想到玄小武的鋼拳的威力着實不小,愣是將他滿口牙給敲掉了。這一張嘴,牙齒順着喉嚨滑了下去,險些把王振東給噎住。他忙彎下腰,狠擂胸口,吐出了幾口夾雜着牙齒的血水。
這一切變化太快,從王振東的警車在巷口被汽油瓶摔中爆炸,再從他跑到派出所的門口,撥打李天羽的手機,按下炸藥遙控器爆炸,玄小武和千葉舞開車遁走,只不過是電光火石的剎那,總共加起來也就是六、七分鐘的時間。就算是長了一雙翅膀,李天羽都不一定能在這麼快的時間飛過來。
接到王振東電話的時候,李天羽還坐在出租車中,趕往市第一人民醫院的路上。察覺出電話中的異樣,他立即讓司機調頭,火速趕往南豐市東城區的派出所。出租車一拐進巷子,李天羽就看到了漫天的火光,聞到濃濃的火藥味兒和燒焦的味道。巷子本來就不是很寬,四面八方的市民擁擠出來,將巷子都快給塞滿了,幾乎都是在看熱鬧,沒有幾個上前救火的。
車子是沒法開進去了,李天羽跳到地上,瞬間就被熙熙攘攘的人羣給淹沒了。
三更半夜的起來看熱鬧,連救火車趕過來,都只能是在巷子中跟蝸牛一樣前進,喊話都沒有人聽。有些時候,國人就是這樣子,就差去買筒爆米花和可樂坐在牆頭跟看電影似的,觀看着火勢一點點的摧毀剩下的派出所辦公大樓主體。
費了好大的力氣,李天羽纔算是擠出人羣。在火光的照耀下,四面八方都是攢動着的人頭,哪裡看得到王振東的影子。雙手合攏嘴邊,邊大喊着,李天羽邊四處走動,儘量往派出所大門那邊靠攏。畢竟那裡是距離火場最近的地方,人還沒等靠近,噴射出來的火舌肆虐着,烘烤得人皮膚乾巴巴的。股股的濃煙冒出,嗆得人不住的咳嗽着,連呼吸都似是要窒息了。不過,這也有一個好處,那些看熱鬧的人都站在挺遠的地方,這邊空蕩蕩的,李天羽挺身而立,高聲喊叫,幾乎是所有人都被他的聲音吸引了。
連續喊了多少聲,還是沒有人迴應。李天羽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忙撕破衣服掩住鼻子,掏出手機給王振東撥打電話。電話那邊一陣嘟嘟的聲音,根本就打不通。東哥不會是出事了吧?李天羽正要再撥打戴爺和戴夢瑤的電話,讓他們趕緊趕過來。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了弱弱的聲音,說的是什麼聽不清楚,但是斷斷續續的還是能夠聽得到。當然,這也就是修煉了欲靈九式的李天羽,真氣遍佈全身,聽力、視力都有了極大的提升,一般人根本就無法比擬。
四下張望,終於看清楚了。在派出所大門旁邊的一堆廢棄的石頭堆邊上,躺着一具還在蠕動着的身體。雖然說都已經是深夜,但是在火光和皎潔月光的照耀下,李天羽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那肥胖的身子可不正是王振東。他忙奔跑了過去,快速檢查王振東的身體,除了滿口的牙齒沒有了之外,身上都是一些皮外傷,只有幾處肋骨骨折。
本來,在玄小武和千葉舞開車遁走之後,王振東完全可以逃脫出來。可是爆炸聲連連,在漫天的濃煙和雜陳中,還不時飛出來幾塊被炸飛出來的磚頭瓦塊。好不容易爬起來的王振東,就是被一塊飛出來的磚頭砸在了肋骨上。王振東連吭都沒有吭一聲,就栽倒在了地上。偏偏他趴着的地方,恰恰是水泥建築的大門垛邊上的陰暗處,火光根本就照耀不到這邊。再加上嘈雜的人羣,眼睛都在盯着不時還不在爆炸的派出所大樓主體,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王振東。
其實,火不可怕,可怕的是濃煙。火災中煙氣的主要成分是碳粉,還有大量的一氧化碳、二氧化碳、硫化氫等有毒氣體,對人體危害很大。有資料顯示,火災時因缺氧、煙氣侵害而造成的人員傷亡可達火災死亡人數的50~~80%。處於昏迷中的王振東,又躺在濃煙滾滾的地方,沒有丟掉小命都算是命大。
此時的消防車終於是趕到了現場,水槍噴射着肆虐着的火舌,空氣的溫度終於稍微降低了一些。來不及多問,李天羽忙抱起王振東肥胖的身體,跑到一邊通風良好的地方,又找來清水噴灑在他的身上,他的精神這纔算是恢復了一些。
王振東喘息着罵道:“叉他媽的,都是玄小武那個牲口害的,險些要了我的小命。他跟我說,唐寅就要回來了,讓你收斂點兒。這次是個下馬威,下次很有可能就會對其他的派出所動手了。”
“哦?”聽了王振東斷斷續續的講述了事情的經過,李天羽的心思倒不是在唐寅的身上,而是那個千葉舞。他雖然不知道千葉舞是什麼來路,但是有一點能確定,那就是她跟杜遠山關係密切,肯定是杜遠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杜遠山的女人。玄小武是唐寅手下的四大得力助手之一,竟然會跟千葉舞混在一起,也就是說……唐寅已經在和黑龍會的杜遠山合作了?這可不是小事。
黑龍會是過江龍,唐寅則是地頭蛇,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地頭蛇。要是他們組成聯盟,讓李天羽和戴爺聯手都未必是他們的對手。畢竟在南方的生意圈兒,唐寅就是魁首。別看這些生意人跟李天羽也是滿面陪笑,點頭哈腰的,只要是唐寅一露面,他們肯定會立即跟他劃清界限。
日本人想用經濟來控制中國,最佳的策略就是拉攏中國生意人,或用金錢、或用女色,讓這些生意人成爲他們的傀儡。不用多,每個城市有三、兩個生意人的代表就綽綽有餘。一個城市沒有什麼,兩個城市沒有什麼,可要是全國的大中小城市,每個城市都有這樣的生意人呢?他們完全是傀儡,受日本人的控制,再彼此之間做交易,很快就會打亂國內的生意市場。
一個國家,一旦經濟出現混亂,很有可能就會爆發金融危機,直接受到影響的就是人民羣衆的根本利益。人民羣衆的力量是巨大的,要是迫得他們連生活下去的希望都沒有,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趁着動亂,日本人完全可以再進一步壟斷國內的金融市場,這就不再是單單生意圈兒的問題了,而是影響到了中國的金融機構在國際的影響力。這要是引爆金融危機,人民幣突然貶值,比真的動刀動槍還要可怕。
誰也也不想扛着一麻袋錢,去買一斤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