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論勢

離恨天,兜率宮。

“兄長,李清此子當真不是省油的燈,能在這種時候說服巫族出手,以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圍困靈山,真是膽大包天。”元始天尊不怒而自威地說道,語氣中帶着幾分殺氣。“巫族難道就不怕佛門打上門去,滅了他巫族?”

“哎!”太上老君不由輕嘆了一聲。“巫妖兩族,妖族如今已經站在了佛門那邊,作爲死敵的巫族自然不可能真的就獨身世外,你莫要小看了后土。”

“還請兄長明示!”元始天尊眉頭一皺,對於后土他還真不是那麼放在眼裡,現在聽太上老君這麼一說,心頭不由一緊。

“當年后土身化輪迴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太上老君神色淡漠地低語道。“看似是她爲了天地生靈,實則是爲了巫族,然而身化輪迴後的她,既是后土,又不是后土,想要出手相助巫族那有那麼簡單。”

“身陷六道輪迴,后土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巫族沒落,也只能隱於地府不出,所以也就淡出了三界的視野。”說到這,太上老君的目光不由一凝。

地府之事要說沒有後土在背後推波助瀾是不可能的,不然就憑將臣、贏勾幾隻殭屍就想衝擊六道輪迴,那麼也太把六道輪迴當兒戲了。后土此舉無外乎就是向引起三界動盪,好讓巫族能渾水摸魚。

“地府之事難道是她在幕後所爲?”元始天尊目光凌厲地沉聲說道。

“八九不離十!”太上老君點了點頭。

“看來我真的是小看了她!”元始天尊神色凜然地說道,雙目中散發着危險的目光。

“不僅你小看了他,我們都小看了她。”太上老君神色淡然地說道。“地府以她爲尊,而且身化六道輪迴後,她雖然沒有成聖,但一身實力恐怕不比聖人差多少了。地府的任何風吹草動她豈能不知,又豈能鎮壓不下去?”

“現在想來,她是再爲巫族創造機會,好讓巫族藉助地府之爭渾水摸魚。”

“至於人間之事,她不過是順勢而爲,同時賭李清見到十二都天神煞大陣時會不會出手搶奪,結果李清不但沒有搶奪,甚至可能還幫巫族祭煉了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太上老君目露精光。

“他果然是包藏禍心。”元始天尊厲聲喝道。聖人一怒,天地變色,即便身處於虛空之中,也是引得離恨天動盪不斷。

“若是換成其他人一見十二都天神煞大陣肯定會出手搶奪,但是李清不但沒有搶奪,反而還以自身的毀滅之力完善此陣,讓巫族欠下他一個因果,之後再與后土達成共識,此等心機不可謂不深。”太上老君沒管元始天尊在那發脾氣,而是自顧自地說道,同時雙目深處泛起了寒光,殺機浮現。

李清越是光芒萬丈,那麼對於太上老君他們來說就是如鯁在喉,眼中釘肉中刺。

“后土竟敢與這小兒合謀,難道不怕巫族因此遭到滅族之禍嗎?”元始天尊聲音冰寒地喝道。

“如今的巫族與滅族又有什麼兩樣。”太上老君沉聲說道。“與其苟延殘喘,不如搏一個前程,而且李清也算得上最佳選擇。”

“兄長何必高看這小兒,他不過鑽了我等的空子,待量劫到來後,第一個灰飛煙滅的就是他。”元始天尊冷哼道。

元始天尊此言倒也有些‘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感覺,而且細細品來也就是這個理。

太上老君默然,對於元始天尊之言倒也沒有什麼意見,而且還深以爲然。

“兄長,既然李清與后土達成了共識,那麼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元始天尊沉聲問道。

如果李清真的與巫族結盟,那麼更加會壓得其他人擡不起頭,量劫到來前,這三界就是李清說了算,他們這些聖人何以自處。

“若真是如此就好了。”太上老君輕嘆道。

“兄長的意思是巫族只是在還之前的因果?”元始天尊眉頭微皺地說道。

“嗯!”太上老君點了點頭。“李清不傻,若他真的與巫族結盟,必將被三界忌憚,成爲三界公敵。所以,巫族此番出手只是爲了償還因果,至於佛門會不會因此就開罪與巫族?以那位的精明,自是不會的。”

“至於這事之後巫族還會不會與李清一條心,這倒不用擔心。以後土的算計,此事之後巫族肯定會繼續守着盤古殿不動聲色,待時機成熟後纔會再次出世。”

“若是如此,后土可比女媧要更難對付。”元始天尊冷哼一聲。

“不過一喪家之犬罷了!”太上老君目光一凜,也不在收斂什麼,神色淡漠地輕語了一句。“巫族不足爲慮,心腹大患還是佛門和李清。”

“兄長所言甚是。”元始天尊沉聲應道,對於太上老君之言深以爲然。

隨後二人又交談了幾句,就閉口不言,神遊天外。

無論是佛門,還是李清,在他們這些聖人無法出手的情況下都是難以解決的,除非雙方火拼兩敗俱傷,不然也只能乾瞪眼。

太素天,女媧宮中。

女媧此刻的心情與太上老君、元始天尊是不一樣了,除了憤怒之外,還有幾分被人耍了的挫敗感。她自以爲將后土看的甚是通透,而且后土也是十分配合自己,以爲自己吃定了后土,奈何這一切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然而女媧終歸是聖人修爲,心境也非一般人能比擬,很快就平復了下來。就像人間流傳的諺語所說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今天丟了面子,來日加倍討回來就是。

女媧不在去管靈山之事,佛門若是沒有破局之法,只能被動接受李清的要求,這臉還真是疼啊。但是她也從這件事中感受到了危機感,巫族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陣過於凶煞,若是沒有相對應的手段制衡,對妖族可是不利,不由就想到了與之齊名的周天星斗大陣。

之前鯤鵬以周天星斗大陣對付李清,已經展現了此陣的威力,奈何李清也有同一存在的誅仙劍陣護身,所以鯤鵬未盡全功,反而還折了應龍。

李清雖然對於陣法之道不是那麼的精通,但是以誅仙四劍佈下誅仙劍陣於他而言並不麻煩,而且還得心應手,畢竟誅仙四劍已經被他祭煉的七七八八,自有一凡神效。

可是想要以周天星斗大陣對抗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卻是不那麼現實,女媧不可能放任鯤鵬坐上妖族之主的位置,這個位置必須是陸壓。但是這樣一來,沒有河圖洛書在手,陸壓是布不了周天星斗大陣的,鯤鵬也不可能會盡心輔佐陸壓。

若是鯤鵬能輔佐陸壓,那麼女媧也不會搞出這麼多事來,也不會讓陸壓入佛門,身陷佛門因果之中,難以抽身而退。

現在的妖族說是一盤散沙毫不爲過,以陸壓、計蒙爲首的妖族入了佛門,以白澤爲首的妖族則守在北俱蘆洲深處,其餘妖族皆是不成氣候,或者說沒有形成有影響的勢力。

妖族要想扭轉現在的局勢,沒有一位實力了得的大妖站出來凝聚妖心,是不可能出現什麼好的變化的。本來鯤鵬是最爲合適的,奈何鯤鵬得不到女媧的支持,也就難以成行。

陸壓作爲妖族太子,又得女媧看重,可是陸壓與其父、叔父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現在的陸壓要想重回妖族,必須先把佛門的因果給解決了,不然入佛門簡單,這出可就難了。

就在女媧暗自考慮如何應對巫族之事時,地府陰山平心殿內,一道與平心娘娘有着九分像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大殿之中。

這道人影不是別人,正是后土本尊。平心娘娘不過是后土的一具三尸分身,而這位纔是正主。

“此戰之後,我巫族也將贏得喘息之機,待嬴政、白起再進一步鞏固祖巫之體,日後時機一到就是我巫族再次崛起之時。”后土那絕美的臉龐上不由泛起了一絲厲色,雙目中散發着熠熠的光芒。

“不過在那之前若是能將蚩尤和刑天找回來,那麼量劫之中我巫族的機會才能更大,或許用不到量劫,我巫族就能重獲新生。”后土不由想到了當日李清與她說過的話。

那日在幽冥血海見過冥河老祖後,李清並未直接離開,而是折回了地府之中,不動聲色地面見了后土,或者說是后土主動找上了他。

六道輪迴乃后土所化,整個地府也是依託六道輪迴建立,作爲地府之主,地府的任何風吹草動豈能瞞得過後土。

李清遁入地府前往血海的行動雖然非常隱秘,但是依然沒有逃過後土的耳目。

與后土密談時,李清曾給后土一些建議,其中就有巫族未來的破局之法,比如讓巫族入駐地府,承擔地府陰司秩序的維護。

若是巫族真能入駐地府,成爲地府的陰兵,那麼對於巫族來說將是天大的好事,不僅有了個極佳的落腳點,也能借助地府之利發展族人。

后土不是沒有想過這一點,但是卻苦於無法實現,在李清的‘出謀劃策’下,讓后土看到了巫族未來的可能性。

因此,后土對於李清是很看重的,本想借此與李清結盟,奈何李清不是傻子,果斷的拒絕了。實際上,李清與巫族的關係並不算有多好,甚是可以說是敵人也不爲過。

但三界大勢,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當利益難以維繫時,這關係自然也將走到盡頭。當利益能和則共贏時,自然也就能仇人變朋友。

李清對於后土的支招,自然也讓后土以及巫族欠下了他一分因果,加之十二都天神煞大陣之因,足以請動后土出手一次。

若是后土沒有見他,他多半不會搞出這種陣仗與佛門過招,但是有了與后土的密談後,這事也就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而且經過這一密談,李清也才發現傳聞中悲天憫人的后土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甚至可以說是心機深沉之輩,這也讓李清對后土多了幾分戒備。更可況他與后土並不是一路人,或者說與巫族走不到一條路上。

李清堂堂妖族大妖,即便他有着截教弟子的身份,但是與巫族合流,怎麼說也是說不過去的,要多彆扭就有多彆扭。再加上與巫族結盟,立馬就會讓他李清成爲三界的衆矢之的,或許就連玉帝、王母都會離心離德,到時候就不是得不償失那麼簡單了,而是會葬送他們這些人的性命,葬送截教才起的勢頭。

對於巫族,李清就像對妖族一樣,其實並不是那麼在意的。

如今的三界已經不是種族稱霸的時代了,而是進入到了聖人時代,種族之爭已經被教派之爭所取代。

大勢在前,斷無迴流的可能。

后土若是聰明些,讓巫族入駐地府後就適可而止,若是還想着藉此東山再起,下場絕對好不到哪裡去。

后土給李清的感覺真的很強,看似氣息不顯,實則高山仰止,難以比擬。可即便如此,后土在李清看來也不過爾爾,一個不能離開地府的聖人能有多厲害?何況后土是聖人嗎?

人嘛,還是不要太把自己看的太重,太自以爲是,不然這陰溝裡翻船是難免的,而且這一翻船就是要命的時候。

別看李清行事時雷厲風行,甚至還有些猖狂,但是他內心卻是謹小慎微的,不敢有任何的自大。雖不敢說算無遺漏,但也是極盡算計,走一步看三步,如履薄冰。

與佛門的大勢不同,李清與截教若是走錯一步,就將再難翻身,尤其他李清更是隻有粉身碎骨的下場,那容得他像佛門至少可以輸上幾次。

另一邊,極樂天八寶功德池。

“師弟,若是不可爲,就答應的李清的條件吧!”接引面色疾苦地說道。無論是虛空,還是靈山,佛門都看不到任何破局的可能。

“師兄,我不甘心啊!”準提面色陰沉地低語道。準提說是自有辦法,然而這麼短的時間他那裡能有什麼辦法,除非讓三尸分身的菩提道人出手。

“哎!”接引輕嘆一聲,然後寬慰道。“那些人留在我佛門也是用處不大,就是還給截教也是無妨。我佛門的氣運雖然因此會受到一些影響,但只要佛法能順利東傳,我佛門的氣運就能補回來。”

“師兄,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李清此子端的可惡......”準提沉聲說道,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見他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師弟,就應下吧!”接引的面色更加的疾苦,語氣無奈地說道。

“是,師兄!”準提終於是不在堅持,神色複雜地應道。

就在他們交談之際,虛空中的大戰卻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而且是朝着佛門極其不利的方向變化,由不得西方二聖在拖拉了,不然那損失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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