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位能在洪荒混出頭的大神通者，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那絕不是一句刻苦修行、天賦優秀便能解釋。
因爲到了大羅的境界，早就沒有所謂悟性、體質、天賦的差別——這些都是能人工主動刷出來的。
某種程度而言，他們在起點上是一樣，是站在同一條起跑線。
可惜，縱使如此……在不知不覺中，依舊出現了層次的差別，甚至能道一句天壤之別。
一般的大羅是大羅，盤古也是大羅……可他們如何能擱在一起比較？
之所以這樣，全然是因着各種獨特的閃光點，纔有在大羅天意中也能出類拔萃的成就。
越是強大的大羅，便越是如此。
風曦感慨古神大聖騷操作甚多，新印也是直接認可，表示理所當然。
“雖然眼下的時代，巫妖兩方蓋壓洪荒……可實際上，還是有些天意中的佼佼者遊離在外，混的風生水起，瀟灑愜意。”
“只要他們不挑事，我們也懶得去找他們麻煩——說到底在更古老的紀元，大家都還是有交情，打過交道的。香火情一直都在，彼此心中有一杆秤，知道一條無形的紅線，等閒不會逾越。”
新印笑道，“他們不爭霸，不參與盤古的競爭，只是搞搞自己的小產業，完全在我們容忍的底線之內。”
“反正到最後，他們做的再是紅紅火火……巫妖任何一方大勝利，組建了無上天庭，他們一個個都要過來低頭稱臣，上繳賦稅。”
風曦咂舌。
他從這位女尊說辭中聽到了無邊的霸氣——那彷彿是曾經經歷過一個最璀璨的時代，見證過無上天庭統治寰宇，萬神俯首，共拜天帝聖皇。
在無上帝者的意志下，一切有情衆生——上到大羅天意，下到蜉蝣螻蟻，全都要爲文明的進步、時代的發展，貢獻出自己應該貢獻的力量，無人能避免。
要是誰敢不從……
風曦想到了一個很有趣的事情——洪荒，可是既有氣運功德這種讓大能都垂涎的萬金油，也有業力這種聽起來就知道很不好惹的東西。
誰若是要沒事找事、不聽號令？
那想必某位在血海中稱尊道祖的大能，對於自己有着“殺戮許可證”後，能夠名正言順、合情合理的執法殺人，用以錘鍊自身殺戮大道的機會，表示十萬分的滿意——這種細水長流的生意，他希望再來千八百個，多多益善！
“這些遊離在陣營對抗之外的大能，就是一隻只的大肥羊……現在大家都在爭草地，沒心思管理。但等到塵埃落地了，一張法旨下去，他們就得乖乖的接受命令。”風曦領悟新印的意思，嘖嘖感嘆，“比如，說誰的弟子犯了紅塵殺劫，合該到天庭打工出苦力，那就是要老老實實的貢獻弟子……”
“哪怕再心有不甘，也只能去找別人鬥，轉嫁危機……而不是說所謂的從根源解決，不想弟子被天庭驅使，所以就直接攻上天庭，打殺了天帝。”
“正是如此。”新印頷首，“這，便是真正天庭的權威和霸道！”
“想要跟天庭鬥，那也必須是同樣完整建制的一套班子，纔有去掂量的資格……單個大神通者差遠了，哪能抗衡那樣的力量？”
“也就趁現在戰亂時代，能多賺些快錢，把自己的根基深扎……等事後大局落定，一切經營就必須被迫歸於秩序、合理，都得在攥取利益的同時承擔自己的義務。”
“像是那鎮元子。”新印笑笑，“現在搭着少陽的仙族平臺，又走紅雲的宣傳渠道，折騰出了一個地仙平臺……這平臺，跟雲修行在一定程度上互補，講究對洪荒修行資源的轉化利用。”
“發動低級修士羣體，深挖耕耘窩邊草，就地取材種植經營和加工，開展短、小、快爲主流的修行百藝，再借由平臺渠道進行銷售與消化……將個體創業推進到了全新的高度。”
微小型商販的終極管理大佬——鎮元子！
“他打造了新的修行資源商貿模式，借用着雲修行的理念，憑依自己的地仙平臺，以生靈爲工具，借用一定程度的社交爲紐帶，大幅度週轉修行資源，掌握了一些在人道中的話語權。”
“這手段優秀……只是發展到現在，問題也是多多。”
“宣傳上魚龍混雜，信任危機逐漸浮現，良品劣品難分難辨……那數量上去了，隱患自然而然的就浮出水面。”
“關鍵是，鎮元子他現在也不管，放任自流——這其實也可以理解。”新印搖了搖頭，“對他而言，現在是戰略窗口期……對用戶、對蒼生負責任？那是什麼？能吃麼？”
“相比貼心的用戶體驗、嚴查自身內部的平臺來說，哪裡比得上瘋狂擴大自己體系的覆蓋範圍來得重要？而且這段時間的利益，還是不用報賬、不用繳稅的，賺多少都是自己的。”
“換作無上天庭統治的時代，鎮元子這麼做，早便有頂層請他去談話了……哪怕是不想表現得太直白，只是做警告和敲打，也會讓一位有中立立場、卻傾向於天庭的大能送簡帖，邀請他去參與一場茶話會——比如元始天尊。”
“彌羅宮中論道果，講一講時代主題，文明發展，不用說穿，不必說透……事後鎮元子要是知情識趣，自然會大吐血一番，向天庭表示自己是個聰明人，會做聰明人該做的事。”
“不再使用原本的徹底逐利模式，轉而真正規範經營……縱然還在牟利，可是該盡的義務都必須補完，爲整個洪荒的修行文明發展貢獻力量。”
“說白了……哪怕是大神通者，也是被天庭薅羊毛的命，或多或少罷了。”
風曦深以爲然。
以史爲鑑。
連女媧都被伏羲給薅羊毛，差點都給薅禿了，零存整取搬空金庫，順帶還收走了這過程中媧皇爲了讓自己勤勞致富獻出的勞動力……連對自己親妹都能下狠手，其餘那些大神通者哪個能逃得了？
都被惦記着家當呢。
而很不幸的是。
越是有擔當、有能力的天帝聖皇，也就越是像伏羲那樣，恨不得一根毛飄過，給抓出只大雁來。
無情、冷酷，又有大愛、無私。
做爲大神通者，如果想要逃避被抓過去使勁薅羊毛的命運……這希望也不是沒有。
‘只要自己做到天帝的位置上就好了……’
——只要我當了天帝，就只有我薅別人羊毛的份，沒有別人薅我羊毛的可能！
所以，他便這般向新印詢問：“既然如此……這些遊離陣營之外的大能們，不會做些什麼小動作嗎？”
“我看，他們一個個都挺優秀的，騷操作一招接一招，個個都是人才……而且，數量也並不少。”
“萬一要是他們聯合起來，成爲了巫妖兩大陣營外的第三極，在當今時代成三足鼎立……那問題似乎一下子就變得麻煩很多？”
“你說的這問題風險，的確是有。”新印先點頭後搖頭，“可怎麼說呢？”
“他們想要聯合，有些不現實。”
“一方面，他們雖然掛個中立的名字，但其實或多或少在巫妖中都有投資。”
“只是他們看不清局勢，不敢全壓，就是兩邊都投一點，主體還在外面遊蕩。”
“另一方面，聯合？說起來容易。”
“但是，有誰能做這其中的最關鍵靈魂人物？”
“妖族，有鴻鈞，有帝俊太一；巫族、人族，有後土，有女媧。”
“巫妖之外，那些大能中有誰，能讓普通的大羅死戰到底？”
“還有最重要的……是權柄啊！”
新印給風曦細細的分析，“妖族，是掌握天命的……鴻鈞支持他們，意味着天道的大部分力量是支持他們！”
“巫族，是要爲人道代言，是要指出一條最光輝燦爛的道路，並且推動着人道走上去……配合女媧的造化和輪迴權柄，這便已經和一部分的人道共鳴起來。”
“而第三方？”
“他們有這樣層次的基本盤嗎？”
“根本沒有！”
“巫族和妖族，是掌握了大勢的，擁有最堂皇正大的力量，以勢壓人，都能把他們給活活壓死。”
“眼光高？會宣傳？會策劃？會經營？”
“沒有用的。”
新印斷言。
“除非，他們能找到一塊無比穩固的基石，做爲自己的支撐，真正有了定心骨，纔可以與巫妖放手一戰。”
“可是，這可能嗎？”
“那基本盤，都是有數的，都在巫妖掌握中……他們聯合起來，是能抽走妖族的核心骨幹？還是能奪走鴻鈞的天道權限？”
“是能摸走巫族的造化和輪迴？還是能取走人族的支持力量？”
“沒有這些，即使有再秀的操作，也不過是支撐一時……時間長了，巫族和妖族，靠王八拳也能把他們活活捶死。”
“最簡單的道理——我們能輸上十次，他們一次都輸不起。”
“況且……”
“你只看到了他們的優秀之處，卻沒有看到我們的巫族，還有妖族的閃光點！”
“如果說，那些中立的大能聯合起來，模式是困難……那巫族和妖族真正運轉，便會成爲整個時代最深沉的黑幕與噩夢。”
“你應該慶幸——爲自己站對了隊而慶幸。”新印幽幽道，“有的時候做爲自己人，你是感受不到隊友水平的強力的……真要是換個立場，做爲敵人對手去面對妖族或者是巫族，直面其鋒芒……”
“呵，那你會哭都哭不出來。”
“你覺得眼下這些大神通者的操作很騷？”
“可你不知道，比他們更騷氣十倍、百倍的情況，都不是沒有過！”
“像是那周天星海、浩瀚星空，那是怎麼發展起來的？爲什麼能壯大到可以跟洪荒山河大地平分秋色的地步？”
“像是蒼龍神聖，宣傳人人如龍，讓舉世皆化龍……可最後又是怎麼慘烈翻車的？背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要是清楚了，便會知曉——現在那些中立大能的操作，也就是那樣了。”
新印在嘆，語氣中說不出的複雜。
“危險是有……但要說突破下限，創造歷史新低？”
“那還是要把目光放到巫妖兩大陣營上……爲什麼我們能競爭這個紀元的盤古歸屬權？”
“正是因爲我們比他們更危險！更可怕！”
“也就是現在，鴻鈞道祖還沒有被束縛在紫霄宮裡，雙方都還很剋制，各種手段用的束手束腳，不敢太浪。”
“但你就等着瞧……等確定鴻鈞合天道開始，那就是神鬼妖魔都在秀！”
風曦很清楚看到新印眼底的情緒。
那是既期望——看熱鬧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也是既恐懼——這是明白一羣秀兒登臺表演燃燒的火焰，必然會燒到她的身上，躲都躲不掉——可能身邊就有一個陰謀陽謀領域無上宗師的暗子，說不準哪天就在她背後捅上兩刀，死的不明不白。
這是一個璀璨的時代，也是一個殘酷的時代。
兩個陣營，匯聚了最多最危險的老陰逼……搞不好，洪荒都得被玩殘。
而那一天，其實並不遙遠。
因爲，第二次紫霄宮大會……已經是近在咫尺！
根據新印的透露。
這是一場關鍵無比的大會。
在這次大會上，將會有聖位的競爭，諸神的逼宮，道祖的反擊……全都趕在了一塊。
想想都能知道，那會是怎樣的熱鬧與喧囂。
“我跨越歲月，抵達巫妖的時代……如果不去紫霄宮走上一遭，便等於沒有來過。”
“還好，還好。”
“我自己太爭氣了，成道大羅，也是能進去摻合一下……哪怕只是旁觀旁聽。”
風曦長長吐出一口氣，發出了對自身天賦和努力得到成果的由衷讚歎……實在是太佩服自己了！
新印斜視了他一眼，似勸誡似警告，“你注意點……到了那時候，哪怕旁觀旁聽都有危險的！”
“啊？！”風曦錯愕。
“我賭一個後大頭……那天，肯定會打起來！”
新印鄭重道。
“鴻鈞不會忍那口氣，一定會出手！”
“大能之下，可要悠着點……別被餘波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