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媧做出判斷。
沒有叛徒的出賣，鴻鈞不可能知道的那麼詳細！
時間、地點、步驟……這賣的可真乾淨！
女媧的眸子眯起，依舊難掩她眼中的盛怒，殺氣磅礴。
她最恨二五仔了！
想當年，就是有那麼一個二五仔出賣，導致她的逃班大業屢屢失敗。
於是後來，逮到了機會，果斷收走了那叛徒的魚頭和鳥翅，做成人間美味。
“這叛徒……是誰呢？”
女媧幽幽吐出一口氣，“我記得，輪迴的事情，交代的對象似乎還是挺有限的。”
她眸光轉動，落在了身前五聖的身上，眼中滿是深意。
“除了巫族內部之外，就是你們這些聖人了。”
“巫族裡頭，都是下了血本的祖巫，沒有太多背叛的意義……對面開不出更高的價了。”
“而你們……”
女媧輕輕嘆息，友誼的小船，此刻面臨着狂風暴雨，彷彿下一刻就會翻了。
她不是亂猜。
畢竟，巫族知情的都是些祖巫人物，投了大部分身家壓巫族。
除非巫族到了崩盤的前夕，必需要跳反才能止損，否則根本沒有出賣組織的意義。
可聖人麼……
這些半路上車的人，真的可靠嗎？
“娘娘，此事的確是蹊蹺了些，但也請稍安勿躁，不要冤枉了好人。”
道德天尊從容言道，“娘娘你是瞭解我的，我以道德爲號，最重信譽，不會做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況且如果我出手，道德綁架的嚴重程度將會遠比現在更甚！”
道德天尊把自己給摘了出來。
女媧看了看他，歪着頭想了想，點了點頭。
這姑且算是相信了。
而後，女媧目光偏移，落在了元始天尊的身上。
“娘娘，你是瞭解我的。”元始天尊昂首挺胸，“請相信我的專業……我想耍花招，完全不需要用這樣低劣的手段。”
“作爲一個律法系統的人才，我需要指出，那份經過篡改、用來坑害您的合同條款裡，有太多不足之處可以用來鑽漏洞，使您成功逃脫人道的制裁。”
“由此可證，此事與我無關……若是我在幕後折騰，您現在不可能這麼安穩的坐在這裡。”
元始天尊嚴肅表態——
他沒那麼菜！
合同坑人，那可是他的強項來着，怎麼會出那麼低水準的售後服務要求？
女媧嘴角抽抽，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想來想去，只好把這位天尊揭過了。
她看向了靈寶天尊。
“娘娘，你是瞭解我的！”
靈寶天尊眨巴眨巴眼，“我也是瞭解你的……我們都有家庭弟位，卑微且耿直，向來不搞那些彎彎繞繞、陰險算計。”
“所以了，我不會做背後捅刀的事情，能正面硬剛，都是正面硬剛！”
“娘娘，您之前大戰鴻鈞的英姿，我至今想來，依舊爲之崇拜敬仰！”
靈寶好話說了不少。
女媧想想，很用力的點頭。
沒錯！
靈寶這孩子，那麼頭鐵，不會是出賣她的罪魁禍首！
可是，問題來了。
三清都不是幕後黑手，那……
女媧眯着眼，看向了接引與準提這兩位佛門的聖人。
“娘娘，你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啊！”接引古佛語重心長，“當年我可是與你的兄長，以及白澤，並稱爲洪荒天地三大巔峰謀士……這一回，如果是我搞鬼，你絕不會那麼輕鬆的從紫霄宮裡面，成功退場的。”
接引道明自身的威脅性，很直接。
女媧打量了接引幾眼，琢磨了一下，略微頷首後，便挪開了視線，看向了準提。
“嘶！”
如有實質的目光落在準提身上，讓這位聖人微微倒吸了一口冷氣，勉強鎮定心神，侷促的開口：“娘娘，你是瞭解我的……我可沒有那麼大的勇氣和手腕，做下這種大事。”
準提縮了縮脖子，“我是先天靈根菩提樹成道，嚴格說並沒有親身在龍鳳紀元中摸爬滾打過，心態還很年輕，勉強算來還是個孩子……”
“一個孩子，怎麼能幹出那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您說是吧？！”
準提嘟嘟囔囔的，“頂天了就是有個看戲的膽子而已……”
準提自曝其短，表示玩不了這種高端局。
女媧莞爾一笑。
不過，這笑容一閃而逝，很快便換成了嚴肅的表情。
“我算是聽出來了，你們一個個都是身懷特長，各有絕技。”
“道德綁架的，合同修改的，正面硬剛的，坑死人不償命的，萌新老實的……”
女媧語氣淡淡，“要麼是能把我的處境折騰的更慘，要麼就是沒有足夠動機。”
“嘿嘿……呵呵……哈哈……”五位聖人一起打着哈哈，表示確是如此。
“但是……你們爲什麼要堵我的門？”女媧話鋒一轉，提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出賣的事情，即使能暫且擱置一邊。
那……堵門的事情呢？
是誰？
堵在了血海之外，成爲一道封鎖，接引天道的力量！
女媧冷眼看着接引古佛和元始天尊。
場面氣氛一時變得壓抑無比。
不過，這兩位聖人，也不是省油的燈。
或者說，他們能成爲各自派系的代表、全權處理輪迴交涉，看重的便是他們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能耐！
“因爲我們這樣做，纔有日後翻盤的希望啊！”
接引古佛肅然回答，“我跟伏羲是朋友，而你是伏羲的妹妹……四捨五入一下，我也把你當做妹妹……”
“我也很關心你的盤古成就，想要幫你一把。”
“而輪迴，是很關鍵的一個點。”
“試想一下。”
“在輪迴這項工程存在泄密者的情況下，鴻鈞又前來拉攏於我……我該怎麼做才合適？”
接引嘆息一聲，“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順勢而爲、打入敵方內部更好一些。”
“秘密已經泄露，輪迴大業陷入被動。”
“我們要做的，就剩下了止損。”
“鴻鈞聯絡我們，提出了一個我們正面沒有理由回絕的共贏條件——對女媧你的所有過程都算計好，我等只需要出場露一個面，事後便有豐厚回報。”
“於情於理，我們都無法拒絕……因爲一旦拒絕，便等於是明着告訴鴻鈞，我們已經站隊，支持女媧你了。”
接引指出，他並不是背叛，只是迫於局勢的妥協。
妥協，並不是軟弱和逃避，而是爲了下一次更好的進攻！
“輪迴大業已經受挫的前提下，我們能藏一張牌，便藏一張牌。”
“能多出一支奇兵，便攢下一支奇兵。”
“萬幸。”
“鴻鈞知道秘密，但又沒有全知道。”
“他知曉輪迴重塑的時間、地點，還有步驟，卻又不知道，我們這些聖人，已經與女媧你有約在先。”
“這會成爲將來的一個重要突破口。”
接引總結。
“不錯！”元始認同，“我會來堵門，正是出於同樣的想法。”
“娘娘不用太遷怒於我等……畢竟沒有我們，難道天庭就不存在了？”
“我等聖人，不過是道祖計劃中的一個保險罷了，頂天了算幫兇，談不上主要兇手。”
元始給自己開脫着，順帶勸說女媧認清主次矛盾，沒必要盯着他們這些小蝦米不放。
沒有聖人，天庭方面全力出手，周天星斗大陣一封，還是能攔截后土在冥土中的。
雖然代價會很嚴重就是了。
“既然如此，還不如轉換思路……我等順勢打入天道系統，明面上是跟道祖混的，是天道紮在輪迴中的釘子，幫助鴻鈞源源不斷的將力量投入。”
“但！”
“我們曾經定下的盟約，依舊有效！”
“該是您的東西，一定是您的！”
“等時機一到！”
“我們聯手施爲，倒戈一擊，以有心算無心，足以轟轟烈烈的反殺鴻鈞，覆滅他在輪迴中投入的心血，對其帶去前所未有的重創！”
元始天尊豎掌成刀，狠狠的揮斬了下去，表現他的心意。
身在鈞營，心在媧！
裡應外合，何愁鴻鈞不敗！
女媧眯眯眼，來回打量着這幾位聖人，好半晌後才展顏笑着開口說道：“幾位……感謝你們，都有心了。”
“有你們這樣仗義守約的盟友，離還天下蒼生太平的日子，不遠了！”
“我保證！”
“等我實現了畢生的夢想，你們的付出，都必然收穫到足夠的回報！”
女媧口頭許下好處。
未來是光明的！
媧媧盤古，少不了大家的好處！
一時間，似乎所有的壓抑氣氛都遠去了，聖人之間其樂融融。
當然，這得忽略在重新簽署輪迴合作協議時，女媧臨時增添的幾條小小附加條目，並且在邊邊角角的地方寫上了——
最終解釋權，歸女媧所有！
五聖渾然當做沒看見一般，一個個很淡定的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協議既成。
女媧在兜兜轉轉間，又把話題繞回到了“叛徒”的身上。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叛徒，必須死！
對別人使用“內奸”，這很有趣，各種視野，一覽無遺。
但被別人使用“內奸”，一舉一動都被敵人歷歷在目，一切走位全成了腦殘表演……這能忍？
所以，女媧對此十萬分的重視。
幾位聖人也贊成，紛紛表示願意相助媧皇一臂之力。
他們態度非常誠懇，意志非常明確，一個個坦坦蕩蕩、問心無愧，讓女媧明面不說、但確確實實沉積在心中的懷疑，被打消了許多。
‘真的不是他們麼……’
女媧心中的小人拖着腮，若有所思。
如果元始和接引能知曉女媧心思，定然是大點其頭。
沒錯！
假如說，在輪迴的股份轉移、董事會架空上，他們的確有幾分心虛——因爲真的沒幹好事。
那，在是否把女媧出賣給鴻鈞的事情上，就很坦蕩清白了。
畢竟……真的不是他們乾的嘛！
的的確確，是鴻鈞先找上他們的門！
然後，他們才順水推舟，讓局勢發展到這一步。
問題來了。
是誰在出賣女媧？
靈寶天尊和接引古佛對視了一眼。
他們有些微妙的猜測。
‘氣運道主……是他麼？’
‘如果是他，他要怎麼摘掉自己的嫌疑，栽贓嫁禍出去？’
‘如果不是他……那事情似乎更有趣？’
截運道主和劫運道主，他們很好奇。
與此同時，幾位聖人都很主動的配合女媧，對此事進行詳查。
盡心盡力，盡職盡責，去抹消自己身上的嫌疑。
儘管，這其實反倒成了最大的掩護。
元始天尊，接引古佛，坦坦蕩蕩，無不可言之事。
他們真的很有誠意。
因爲，他們甚至開放了自身的一段時光，是鴻鈞道祖找他們商量，如何往輪迴裡扎釘子的視野片段！
一點都不保留，盡顯自身的胸懷坦蕩，取信於女媧。
女媧一邊動容的表示感謝，一邊凝重的審覈兩位聖人各自與道祖對話的詳情，從鴻鈞不同場合交涉過程中透露出來的不同信息，去嘗試着逆推真相，鎖定真正的嫌疑人。
最終。
出乎預料的簡單，女媧得到了結論。
因爲有些信息，僅僅是極個別人才知曉，是在巫族最高核心會議上的交流，算是隱語暗話，不是其中的參與者，都難以知曉清楚。
這已經足夠鎖定某些個具體的目標了。
再考慮一下，這些人中誰有可能會跟她分道揚鑣，真實存在出賣可能？
那，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共工！
共工！
還是特麼的共工！
女媧沉默着。
忽的。
她從袖中，掏出了幾塊地板磚。
女媧伸手一拂，這些磚塊上冒出千絲萬縷的絲線。
那每一根線，都是一縷不同的氣息，剪不斷，理還亂。
“這是什麼？”靈寶天尊好奇詢問。
“這是我打爆紫霄宮後，順手蒐集到的一點小東西。”女媧淡淡道，“雁過留痕，風過留聲。”
“神聖走過，若非刻意隱藏，也總歸會留下些什麼。”
“而在紫霄宮裡，誰會特意去隱藏、跟做賊一樣？”
“我拆了紫霄宮，順手摸了幾塊磚，本是想做爲紀念品。”
“現在看來，或許還能發揮不一般的用處。”
女媧淡漠的說着，很耐心的拆解，按照時光順序，將那些氣息絲線一點一點的排列開。
這種做法，得到的結果不是很清晰。
但，確定個大體範圍來……卻不是很難。
很不幸，又或許是很榮幸的……
蒼龍，上榜！
一根絲線蜿蜒曲折，龍的氣息最清晰、存在感最強。
很顯然。
時光前後順序上，倒數第一便是他！
最起碼，在女媧看來是這般。
太易級數的龍之氣息，剛烈霸道……儼然若黑夜中的螢火蟲，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蒼……”
女媧眯着眼。
“你很好……很不錯。”
“你……真的是總能給我一個好大的驚喜啊！”
“我不明白……現在賣我，好處那麼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