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識趣

黛玉明知賈琮不肯去清虛觀湊熱鬧,她自然也是不肯去的。

這事兒又是賈元春起的頭,且平日裡這位娘娘暗中數次針對她,她自然心裡不喜,更是不會爲了個賈元春跑那麼遠的地方兒湊趣。

賈母大概也能猜得出她的心思,自然也就不強求了,任她自由自在呆在大觀園中。

黛玉知道賈琮這一日必定要來找她的,只是一時苦等不見蹤跡,百無聊賴翻了一會子詩書卻又心思旁屬,隨即便把書掩卷放在一邊,又都弄起架子上的白鸚鵡來。

耳聽得那鸚鵡口口聲聲,嬌怯怯叫着:“少爺好,少爺來了,少爺坐……”

聽得黛玉芳心一片沉醉,不由得伏在桌子上更是癡癡想念起賈琮來。

她這裡正自暗想,猛地就覺有人拍了一下她肩頭笑問:“姐姐,你在做什麼,可是想少爺了麼?”

黛玉冷不防嚇了一跳,忙擡起頭來卻見竟然是那鸚鵡竟然飛下架子來,在她肩頭撲打。

雖說是被一隻鸚鵡叫破了心事,黛玉卻也是滿面通紅,緋紅滿面,笑罵道:“呸,你懂個什麼,就也敢來取笑我。”

說罷,黛玉擡手欲打,卻見那鸚鵡歪着腦袋,瞪着明晃晃一對兒眼珠瞧着她,神態間滿是得意與淘氣,她又忍不住笑起來。

她又怕被這小畜牲抓破了臉,忙又拿起鏡龕細細瞧了一遍,只見頭髮微微有些凌亂,臉龐卻潔白似玉,再無一絲傷痕,這才放心,忙又動手整理頭髮,扭頭又去罵那鸚鵡。

誰料那東西又撲拉一聲展翅飛回了架子,不斷扇着翅膀叫道:“少爺來了,少爺來了……”

黛玉聽了更是好笑,擡頭便呵斥道:“你敢再胡說,我當真拔了你頭頂上的毛……”

一語未必卻聽簾攏脆響,一扭頭果然是賈琮笑眯眯進來了。黛玉見了更是歡喜非常,當下便笑道:“你眼睛倒尖,算你沒騙我,這才就先饒了你這一遭。”

賈琮一進門便聽黛玉罵鸚鵡,問清了緣故便笑道:“怕是我日日都來,它倒認識我了。”

黛玉聽了便笑:“恐怕是,別瞧它不過是一隻鳥,且是聰明着呢。”

二人又說了幾句,賈琮便邀黛玉去櫳翠庵喝茶去。

黛玉本不待去的,可一見賈琮興致勃勃,當下便笑道:“若是我一人,再也不去的,如今既然是你叫我去,那我就去叨擾人家一次好了。”

賈琮聽了便奇怪道:“妙玉人很是不錯,姐姐你怎地不願過去?”

黛玉聽了便笑道:“第一,她是方外之人,且又是個極潔淨的,我就怕去了惹人厭煩。二來,我天生見不得寺廟庵堂,每每一進去就頭疼得很,怕是我天生命運不濟,不能得佛祖保佑的緣故,因此我也就不去強求了。”

賈琮聽了便笑道:“胡說,哪裡有這樣的事兒,姐姐爲人如此好,佛祖怎地就不保佑姐姐了?再則妙玉爲人高潔,可姐姐這樣的人就菩薩見了也不由得要多疼姐姐一些呢,何況是她了?恐怕她是見了姐姐太過美貌,以爲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不敢來親近吧。”

賈琮這一番甜言蜜語說得黛玉心花怒放,當即便笑道:“呸,你少來哄我,當我不知道呢,妙玉請我是假,請你倒是真吧?”

賈琮聽了當即便笑道:“可又胡說,她雖不是很厭棄我,可我畢竟是個男子,她遠着我還來不及呢。如今恐怕是真想要結交姐姐,這纔拿我當陪襯,怕姐姐不肯去呢。”

林黛玉聽了便笑道:“罷了,罷了,去就去,偏你就能說出這麼多緣由來,雖明知你是哄我,可我卻願意相信呢。”

一行說話,黛玉一行就收拾利索了,和賈琮兩人出了門。紫娟見黛玉當真要去櫳翠庵,又有賈琮陪着,想來也沒什麼事兒,當下便笑道:“既然你們兩個人一起去,我也就不着急了,如今還有點子事情要忙,一會子我再過去。”

二人忙含笑答應了,一起出了瀟湘館。可喜這日天氣極好,又是早上,日頭也不見怎麼毒辣,正好出遊。

黛玉自搬進大觀園裡來,她嫌處處人多吵鬧,因此還未曾好好逛過。再則賈府裡這些個下人個個又都慣回言三語四的,若是見了又怕生氣,因此黛玉也就索性只在瀟湘館裡呆着,極少出門的。

這一次隨這賈琮倒好好逛了多半個園子,一時也不免驚歎這裡果然是修建得極好,處處別具匠心,想來當日設計這園子的心中大有溝壑,決計是高明至極的大匠師。

黛玉讚歎了一番,不由得又爲賈府如此鋪張浪費嘆息起來。

賈琮便笑道:“管他們的事兒呢,咱們又不是人家的當家人,操這份兒閒心呢。”

正說着話,眼見前面花牆裡就閃出一個人來。只見那人生得脣紅齒白,極是清秀的一個女孩兒,手裡正拿着一朵兒花邊走邊聞呢。

那女孩兒雖然十分水秀,神色間卻頗爲青澀懵懂,眼見還是個小孩子呢,不過瞧她如今這樣子,再過兩年定然又是個絕色的美人。

賈琮瞅着她十分眼熟,只是一時怎麼也想不起她是哪個。黛玉再一旁卻笑道:“香菱,你做什麼呢?”

聽黛玉這麼一叫,賈琮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女孩兒正是香菱。

香菱聽黛玉叫她,一擡頭這才見了兩人,忙就站在一邊兒問了聲兒好,這才笑眯眯答道:“原來是林姑娘和賈琮少爺,你們這是哪裡去?”

賈琮聽了便笑道:“我們這不是到處閒逛,你呢,也是閒逛麼?”

香菱聽了忙便笑答道:“是,今日太太、姑娘和鶯兒姐姐一起去清虛觀打醮祈福去了,我家少爺也出門去了,家裡只剩下我一個,我這纔出來逛逛,你們可也是如此麼?”

黛玉聽了便也笑道:“是,平日裡我嫌人多,懶怠逛,可喜今日無人,這纔想着出來轉轉,可這園子又大,我又怕自己走丟了,這不是才拽了賈琮兄弟當個嚮導?”

香菱聽黛玉這麼一說,登時便點頭道:“姑娘說得真是對呢,這園子大的很,我一大早就出來逛了,幾次都差點兒走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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