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養心殿。
今天這裡的氣氛有點凝重。
賈政一大早就被“請”到了這裡。
說是請他過來，倒不如說是被催促的架了過來。
賈政迷迷糊糊的進入養心殿，裡面的簾子拉着，特別的暗。
皇帝一個人坐在牀榻上，透過陰暗的光亮賈政很忐忑的給給皇帝行禮。
“哎呦，賈愛卿還記着給朕行禮呢，朕還以爲您現在已經可以隨便改變政令呢。
要不這幾天朕躺着，你正好幫朕發號施令？”
一陣諷刺讓賈政心都要顫抖起來，甚至冒冷汗。
賈政連忙收拾衣襬，跪了下來：“陛下，您折煞微臣了。
雖然臣現在坐到了很重要的位置，但是從始至終都沒有忘記過自己的本分是什麼。
現在陛下這麼說，就是在否定臣最驕傲的品德，那您還不如殺了微臣呢。”
皇帝突然拉開還在自己身上的毬被，噔噔蹬的就走到了賈政的跟前。
皇帝咬牙切齒：“賈政，你不要一次次的逼朕，你以爲朕真的殺不得你嗎？”
賈政低着頭：“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隨時可以取臣的性命。
可不管如何，微臣都想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做錯了才讓您如此生氣。”
皇帝盯着他冷笑：“你這還需要理由，好！朕這就告訴你。
朕問你，王遠取找你的時候是怎麼給你說的，你是怎麼做的！”
賈政這才鬆了口氣，他還以爲自己哪裡出了多大的事情呢。
“陛下，臣得到了您帶過來的口諭，但是請恕微臣不能遵從。
您也知道微臣現在的處境，再加上我就是一個臣子，哪裡有資格在這件事上多嘴？
雖然臣想當時就給您來稟告，可您一直在休養，臣也就沒辦法了。
爲了不耽誤您交給臣的任務，只能請莊親王來幫忙了。”
皇帝指着他冷笑：“放屁，你要是真的是爲了不耽誤什麼差事這麼做，朕不會生氣。
但是你賈政捫心自問，你是這種人嗎，你除了擔心自己會因爲這件事擔心你的位置還有新皇帝對你的看法吧。
哼，你別把朕當做傻子，你們所有人的事情我的確是不可能都知道，但是朕不會讓你們消失在朕的視野之內，明白嗎！”
說着皇帝彷彿在宣示自己的存在感，用手指着自己的眼睛狠狠的罵道。
賈政挪了挪自己的身子，老了，跪的疼。
“陛下，臣有那種想法，可這是人之常情。
要是當時您親自給微臣說，我是不會拒絕的。
可是這件事明明有更好的人，爲什麼你們會選擇臣呢，這不是在爲難臣嘛。”
皇帝猛然起身，背對着賈政說道。
“賈政，朕知道有更好的選擇，但是朕不需要給你們理由，甚至給你們解釋，明白嗎？
朕要的不是你多努力，只需要你們的態度！”
說着，皇帝放在身後的手緊緊的捏在一起，顯示他內心裡面根本的不平靜。
賈政愣了一下，他不明白皇帝爲什麼會這麼激動。
“額……陛下，臣沒有說給自己找理由啊，只不過感覺自己做那種事不合適罷了。”
賈政小心翼翼的解釋着，生怕在不小心的時候把這位再給得罪了。
皇帝轉過身，看了一眼賈政，神情複雜都不知道再想什麼。
“起來吧。”
說完也沒管賈政的反應，自己走到牀榻上坐了下來。
“賈政，你記着，朕不管你之後是怎麼樣的，可是現在你還是朕的臣子。
你要是還這麼瞻前顧後的，你別怪朕不念舊情！”
皇帝說的很嚴重，甚至這種神色賈政從來沒有見過。
賈政急忙解釋：“陛下，臣明白您的意思，只是一直有所顧忌，還請陛下能夠諒解。”
皇帝冷笑：“什麼顧忌，不就是怕之後的君王給你小鞋穿甚至要了你的性命麼。
可你有沒有想過，現在在這個位置上的是朕，你們的心思那麼多想置朕於何地？”
賈政這才明白過來皇帝的意思，這是在忌憚或者說是在猜疑賈政他們的心思。
自己還在這個位置上，結果就因爲自己的一場病，朝中大臣竟然沒有一點節操的開始站隊了。
要是這也就罷了，現在自己下的命令都被隨意更改，讓皇帝內心最後一點理智都消失殆盡。
而賈政好死不死的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自然會承受雷霆之怒了。
明白之後賈政趕緊擦了擦自己的額頭：“陛下，臣真的沒有想太多。
之前之所以會接受就是想着不能耽誤陛下的計劃，不信您可以問王遠，當時臣就想拒絕的。
後來感覺自己實在不合適，這才讓莊親王接手的。
臣也不是不知道敬畏或者恃寵而驕，只是想着陛下可以理解，請陛下明查！”
說着賈政已經在站起來深深的行禮。
皇帝沉重的呼出一口氣：“你應該記得朕的位置是怎麼來的。
那時候真的就是一切特別突然，甚至當時自己還有很多不知所措。
尤其是先皇還太子典禮和禪位大典一起舉行，就更加讓朕彷徨。
當時剛登基，所有的大臣都等着看朕的笑話，甚至是幾位內閣的。
朕就在想，這種事情朕永遠不會讓他再出現，甚至永遠不要讓朕聽到！
可是這次就因爲朕的一次大病，你們把所有該有的道德都給忘記了。
尤其是你賈政，一直說着什麼願意和朕君臣相得，願意爲朕鞠躬盡瘁，可你現在做的事情，你的態度，對得起你說的話，對得起朕嗎？”
皇帝越說越氣，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
賈政苦笑：“陛下，臣真的沒想那麼多，當時就是覺得自己不適合做，然後才尋找其他方式的。
是的，臣是有一些顧慮，可是真的沒有想過臣自己。
在金陵的時候臣就想過，臣一定會走到陛下的前面，所以什麼生死之類的臣就沒考慮過。
您也是知道的，臣之前告訴過您說想請您照顧一下臣的家人。
這也是現在微臣唯一所在乎的。”
皇帝神色微微動容，也終於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了下來。
“你說的那些朕都記着，所以這才纔會把你叫過來，甚至會罵你一頓。
不然，朕不會說任何話，任由你去做，朕會看到你能做到什麼地步。
但是你記住，你別隻想着什麼以後，你想過現在，想過眼前嗎？
要是沒有眼前，你怎麼有未來？
你認爲自己是在顧着自己的家人，可你記住那不是輕易而得到的！”
賈政嚴肅神情：“陛下，微臣知道，更沒有躲避。
可現在都是讓臣陷入兩難的境地，您認爲臣還能怎麼選擇？
是的，臣可以不顧一切，甚至捨生忘死的，可如果這樣臣怎麼對得起自己的家人，難道讓臣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兒女，自己的孫子，自己的親朋好友血淋淋的躺在菜市口嗎？”
賈政也徹底豁出來了，他不想在這麼窩囊的一味去應承，甚至是沒有原則。
說完之後賈政也沒有怎麼看皇帝，就是低着頭在那裡等待回覆。
“這麼說你是在怪朕不顧你的感受？”
許久，皇帝木木的傳來一句話。
賈政搖搖頭：“不會，陛下您有自己的考慮，臣沒有到您那個高度自然不理解。
可是不管如何，臣不能忍受自己沒做錯事結果搭上自己全家的性命啊。”
皇帝久久不語，盯着賈政看了很久，甚至雙手下意識的放下、收起。
最後緩緩吐出一口氣：“你說的對，朕有時候是略顯刻薄，這是所有大臣都知道的。
可你們要是有了委屈可以跑到朕這裡來，要是朕有爲難的事情該去找誰？
你要是沒有做錯事，誰會把你抄家滅族，誰會對你不利。
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自己行爲不檢點纔會造成。
你賈政在朝堂之中待的也不算短了，盡然這種事情都想不明白還有什麼資格指責朕！”
雖如此說着，可皇帝的口氣明顯緩和了下來。
對於賈政，皇帝之所以這麼生氣，不是說他做的事情多麼過分而是濃濃的失望。
他自認爲和賈政算得上是相知相交了，可突然醒來賈政給他這麼一下自然會失望，之後就是暴怒。
現在明白了賈政的想法，再加上之前也知道賈政是特別顧家的人，自然會放下心中的芥蒂。
賈政趕緊點頭符合：“是是是，這次是臣想差了，在這之前應該先給陛下稟告的。
這次陛下生氣臣可以理解，所以真誠的給陛下道歉，也不會推脫自己的責任，還請陛下恕罪。”
皇帝看到賈政認錯也暗暗的鬆了口氣，他不願意喝賈政撕破臉皮，沒必要。
“行了，這次的事情朕也有考慮不周的地方，但是不管朕說什麼，不允許有第二次。
之前朕準備把莊親王也叫過來，可是想着他的身份不一樣，朕不願意給他一些壓力，但並不代表他沒有錯誤。
這次你帶着朕的旨意去，朕不管你們是商議還是怎麼樣，他要是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就別怪朕再對自己的兄弟不客氣！”
皇帝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他繼位之後他的兄弟們過的好的沒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