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賈瑆忙按住了老太太，“孫兒說錯了？”
“不，好像沒有說錯。”歐萌萌有點氣悶了。主要是，她也沒想到，賈瑆會這麼說。正常的，不是該說，瑗兒我就只見過幾次……
歐萌萌下意識的反應的確是，他說錯了，孟家還沒答應婚事呢，您這麼說，讓孟家怎麼把孫女嫁你，你都快三十了，人家才十五。真是當爹都夠了。若她是孟夫子，也不能答應。更何況你還這麼說。這是站在賈瑆祖母的立場的。
但是，就算不是賈瑗的親祖母，就算是一般人，她說實話，聽人說忘記了前任，或者說前任不好，也是聽不下去的。現在她有點糾結了。
想到這兒，歐萌萌又搖頭了，唉！果然啊，若是能這麼說的，她就不會喜歡他了。他這時這麼說，就是他該說的。
他不可能忘記賈瑗，賈瑗是第一個可以和他同桌吃飯的年輕女子。或者說，也許是惟一的一個。他哪有什麼機會和身份差不多的女子同桌吃飯？賈瑗若是那時不是因爲特殊原由，也不可能。所以有時，就是時也命也。
孟音也是，若是她知道，被這位大爺看上，只是因爲前幾年只有她能心無芥蒂的去給他收拾屋子，送些吃的，用的。洗衣這種事，自不會讓她動手，但是賈家人沒熊家那麼矯情，敢把主子的衣裳給洗爛了。這就是昌隆郡主的管家之法？歐萌萌都有點氣了，所以兒子不肯聽話，總歸是有原由的。下人不過是上行下效，知道主子們不喜，他們自也覺得不用尊重。
“這回昌隆郡主並沒有做錯。”想到昌隆，她不得不說一句。
“我知道，但我不想做她的兒子了，對不起，祖母，爲此我很羞愧，但我真的不想做他們的兒子了。”他有點感激老太太不再問關於賈瑗的問題了。
這些日子，其實不管是父母，還是新帝都會有意無意的提及賈瑗，他都當沒聽見。他還記得賈瑗的一切，曾以爲自己是“曾經滄海難爲水”，沒想到，當老太太再提時，他的腦子裡會有另一人的身影。
那時，他也鄙視了自己，給老太太留書時，他也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他不想分析這種情感。只是告訴老太太，爲什麼會發生。
當然，老太太提了生母，也不是個好問題，這也是他無法回答的問題。可是又不能不回答的問題。
賈瑆痛苦的點在，他回京的路上就明白，他將要面對的是一場硬仗，他也想和母親好好談談，他以爲母親是愛他的，雖說這些年，他一次次的被傷到，他還是堅信，父母是愛他的。但是這一回，他終是死死心了，哪怕這回他也知道，昌隆郡主反對沒有錯。可是他會不禁把父母與賈家衆人比，老太太相信當初也生氣，可是這兩個月，老太太把能做的都做了，就算孟音不是孟夫子的親孫女，相信她也能爲孟音尋個過得去的人家，讓她能心安理得嫁給自己。在母親以死相逼時，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原來，母親不愛自己啊。在意識到這一刻，他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
“沒事，你不用羞愧。有時，我看到賈家的那些子孫，我也不想要。只能說上輩子沒積德。這輩子到死還要操勞。”歐萌萌嘆息了一聲，想想賈家紅樓裡那些破事，所以做老人，做父母的，真的太不容易了。順便看看新來的假孫子，長長的嘆息一口氣。
賈瑆又噴笑了，也不知道老太太是在說自己生身父母，還是在說自己，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能成爲您的孫兒，對孩兒來說，是意外之喜。”
“對我們是驚嚇，回頭回京了，你生母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呢？得虧是老聖人下的旨意，不然還挺麻煩的。所以看到沒，若是你只是沒人伺候，可以向我要一家人。若是你房中寂寞，可像你大伯和父親，在外頭買個人回來，不談妻妾，不生孩子，我們養她一輩子。你鬧成這樣，真沒必要。”
歐萌萌沒再問下去，她換了一個話題。若只是要人貼心照顧，不如找個好的管家。她可以選一家子會管事，管人的夫婦倆送給賈瑆，這樣，他可以自立門戶，當是分家出來了。
寂寞了，買個人回去，像現在賈赦和賈政，與那兩女子相處。許都老了，兩人這四年也沒換人，就那麼過日子。兩人也和歐萌萌說過，若是不作妖，等過幾年，就和孩子們說，給她們一人一個宅子，幾畝地，能養老就成了。世間事，很多可以用不着冒天下之大不韙的！這個她其實能接受的。
“那日您勸孫兒娶親時，孩兒的腦子裡突然就想到她了，然後這種想法就止不住了。所以纔會給您留書，我其實想好了，若是母親再不同意，孩兒就自請出籍。我和老神仙商量過，他會幫我。”
“唉，別搭理那個老騙子，你大伯若不是看老公爺的面子，早拔光他的鬍子了。”歐萌萌搖頭，不過也知道，張道士道法怎麼樣不知道，但豪門裡頭的事他門清，這位能想到找張道士幫忙，可以說是想得很明白了。想想還是搖頭，“你也說了，你見得最多的就是她，那麼算喜歡嗎？剛說了，我可以給你一家人，保證能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你是喜歡舒服的生活，還是喜歡這個人，你得想清楚。”
“祖母！之前喜歡在賈家，就是因爲這裡沒有人對我另眼相看，我就是一個會驗屍，會破案的人。大伯，父親都是能與我一起吃飯，給我夾菜的人。許是您教得好，他們覺得我沒什麼特別的，因爲大家都覺得我沒什麼特別的，在這裡我纔會覺得舒服。但是，是不是愛慕，這個我還分得清。”賈瑆都無語了。
之前在賈家就很舒服了，現在他是二房的大爺，賈政的兒子。在學子船那邊，學子們原本就和他熟，對他也就更加親熱了。他現在生活已經很舒服了，真的不覺得需要一個讓他更舒服的妻子，說句不好聽，他又不指着生兒子，他已經收了兒徒。以後可承衣鉢的。所以選妻這事，在之前，他真的想都沒想過。
特別漂亮的江景房，那環境真的簡直了。六萬多一平米，我這輩子沒什麼戲了。能去看看，也覺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