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何時反駁過康熙的決定?何況她很明白這件事針對的人是誰。看了眼臉都已經變得扭曲了的德妃,太后笑眯眯的說:“皇帝點的這幾個哀家看都是不錯的,確實應當給她們提提位份了。”
魏珠恭敬的道:“既然太后娘娘也同意了,請貴妃娘娘用印。”
佟佳氏起身笑道:“太后,妹妹們晉封這是好事,臣妾可不能因爲想和太后多親近親近就耽誤了她們,臣妾就先回宮給妹妹們用印了。”
雖然目前宮裡是四妃共同協理公務,不過鳳印卻還是在貴妃佟佳氏的手中的。
太后呵呵笑道:“應當的,應當的,你們幾個還不謝謝貴妃。”
博爾濟吉特氏、瓜爾佳氏、戴佳氏、萬琉哈氏、王氏、陳氏幾個一臉喜氣洋洋的起身先謝過太后,又再謝過佟佳氏。一時,屋子裡恭喜聲、道賀聲盈滿耳廓。
佟佳氏笑眯眯的掃了一眼臉色極其不好的德妃,對太后建議道:“宮裡許多年沒有這麼熱鬧了,幾位妹妹得以晉位,很該請太后娘娘和各位姐妹一起樂呵樂呵的,可不能讓她們幾個暗暗樂呵,非得好好宰她們一頓不可,太后覺得如何?”
以前佟家和胤禎都一起支持胤禩的時候,佟佳氏對德妃還稍微有幾分忍讓,畢竟是要團結能夠團結的所有力量,先把八阿哥推上去再說。如今胤禎挖胤禩的牆角自己扯了大旗單幹,佟佳氏對德妃就無須忍讓了。
因此,能夠讓德妃打臉的事,佟佳氏是舉雙手贊成的。她以爲老十四能夠打着正黃旗的旗子,出征儀式的規格也堪比天子,就鐵板釘釘的是下一任的皇帝麼?如果真是那樣,皇上現在就不能做出大肆冊封后宮的事情來給德妃添堵,尤其是在胤禎出征的第二天。
由此看來,外面所說的十四阿哥是皇上屬意的儲君人選,這句話可要打個折扣來聽了。哼,沒了八阿哥,他們佟家就是支持四阿哥也不會支持老十四的!
只要不是和康熙作對的事,太后哪裡有不贊同的?她本來就是喜歡熱鬧的,佟佳氏這提議她覺得很好,當場就拍板定了下來,日子就定在三日後。
佟佳氏笑呵呵的出去了,她走了,宜妃繼續補刀,她仿若纔看到德妃的臉色一般,驚訝道:“德妃姐姐的臉色怎麼這麼差,可是生病了?是了,德妃姐姐先前還說爲了十四阿哥出征擔憂呢,想來是昨夜沒睡好。德妃姐姐不如請太醫開一些安神助眠的藥,三日後幾位妹妹請客,德妃姐姐若是抱恙未至,就太遺憾了。”
德妃眼皮下的肉都在憤怒的跳動,皇上怎麼能這樣對她?怎麼能!在她最高興的時候給她潑冷水,給她添堵,這是爲什麼?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強忍下心中的怨憤和不甘,“宜妃妹妹放心,如此盛事,我豈能不參加。”
又一次的噎到了德妃,宜妃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
一轉眼,康熙五十七年就過去了。三月底的北京城冬雪漸融,春暖花開,雍親王府三阿哥弘時今日大婚。弘時的嫡福晉乃是兵部尚書之女棟鄂氏,實實在在的高門貴女,這讓李氏滿意得不得了。
今兒弘時大婚,李氏昨晚上一夜沒睡,翻來覆去的,腦子裡充斥着各種念頭。她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兒子弘昐和弘昀,如果他們還在,自己怕是早已經當瑪姆了吧。
想起弘昐,李氏心裡就對烏喇那拉氏充滿了恨意。如果不是烏喇那拉氏在她懷孕的時候變着方的折騰她,弘昐又怎麼會生來就體弱,小小的年紀就夭折了。烏喇那拉氏做了這麼多歹毒的事情,活該報應到弘暉身上。
想起弘昀,李氏心裡就恨極了德妃。枉自她爲德妃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德妃最後居然擺了她一道。是,弘昀在她心中就是一個固寵的棋子,可她從來也沒有想過要弄死自己的兒子。德妃居然借她的手,讓她害死了自己的兒子,這個仇總有一天她會報的!
然後李氏又想到了黛玉,她所有的不幸都是從林佳氏進門之後纔開始的。原來的她,是府中最得爺寵愛的女人,膝下有二子一女,撇開已經廢了的弘暉,她的弘時就是府裡世子的唯一人選。那時候的她多麼風光啊,府裡的奴才哪個不在她面前奉承?就是烏喇那拉氏也要讓她三分。
然而,自從林佳氏進門,爺就對她寵愛不在,眼裡心裡只有一個林佳氏。進門不久,林佳氏就懷上了,她怎麼能這麼幸運就懷上了?當初她進門之後,可是過了好幾年才懷上一個懷恪,林佳氏憑什麼一進門就能懷上?
不,她不能讓任何人破壞弘時承爵的希望!
李氏非常的後悔,當初怎麼沒把林佳氏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弄死,當初怎麼就沒有做得再幹淨一點,居然被查到了她身上,害得弘時也被她連累,有個犯錯被貶的額娘,這讓他如何在兄弟之中立足?
若不是林佳氏害她被禁足,她又怎麼會把主意打到弘昀身上,弘昀又怎麼會因她而死?
都是她們的錯!都是她們的錯!
如果有機會,她一定不會讓她們好過!
“主子,快醒醒。”
李氏睜開眼,眼中還全是狠戾,她還沉浸在睡夢中無法自拔。
鈴兒被她嚇了一跳,倒吸了一口冷氣,想起主子的手段,鈴兒趕緊平復臉上的驚恐,別過眼,放緩聲音說:“主子,今兒個是三阿哥大喜的日子,天色已經不早了,主子該起了。”
李氏呆愣了好久才從夢境中醒來,她昨晚想着想着,什麼時候睡着的都不記得了。
眨眨眼,“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已經是卯時二刻了。”
“今兒是弘時大喜的日子,我得早點起來準備纔是。今天穿那套新裁的銀紅色的吉服。”
鈴兒伺候着李氏梳洗了穿戴好,李氏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她的皮膚已經不再白嫩,只能用厚厚的粉來遮掩。她的眼角不再細膩,淡淡的眼尾紋撲了粉之後更加的明顯了。原本紅潤豐澤的脣如今也變得乾燥起來,緊緊的抿着,顯出一副刻薄來。
李氏砰的一下把鏡子叩在桌面不願再看。
鈴兒戰戰兢兢的在一旁站着,連呼吸也不敢大聲。
黛玉也早早的起來了,弘壽蹦跳着進來,“額娘,小六兒今天可不可以跟着三哥去接新娘子?”
黛玉疑惑的道:“你什麼時候和弘時這麼要好了?”
弘壽撇撇嘴,“纔不是了,我只是好奇大婚是怎麼樣的罷了。”
聽他這話,黛玉就笑了,“難道額孃的小六兒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大婚了?可是現在還不行哦,小六兒還這麼小,沒到成親的年紀呢。”
弘昭就在一旁吃吃的笑,笑得弘壽臊紅了臉,跳着腳道:“我纔沒想大婚呢,就是好奇想看看,額娘你又欺負我!”
“額娘不欺負你欺負誰?好了,乖乖在家裡等着看新娘子吧,等你以後大婚的時候就知道娶媳婦是怎麼回事,就不會好奇了。”
弘壽氣得腦袋上都快冒煙了,黛玉總算是有點良心,掩嘴笑了個夠,才說道:“等你四哥大婚的時候額娘允許你跟着去看看。”
“額娘……”戰火燒到弘昊身上,他也不由得紅了紅臉。不過在看到弘昭戲謔的眼神和弘壽躍躍欲試的表情時,又立即淡定了。纔不要讓兩個蠢弟弟看笑話呢。
母子四人笑鬧了一會兒,也差不多到了請安的時間了,今天弘時大婚,胤禛得了一天假,弘昊兄弟幾個也不用去上書房讀書,所以就要去正院請安了。
走進院子,李氏今天打扮得非常雍容華貴,喜氣洋洋的接受着衆人的賀喜。弘時迎娶了兵部尚書家的嫡女,李氏在府裡的地位自然也就有些提升,這也就是母憑子貴了。衆人就算是不給李氏臉面,也要給兵部尚書臉面。
黛玉進門之後,幾個女人就都站了起來給黛玉行禮,黛玉笑着坐下,說:“大家都坐吧,站着怪累得慌的。李格格今天氣色很好,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我也在這裡給李格格道喜了。”
今天是弘時大喜的日子,李氏自然不會和黛玉較真,哪怕是心裡對她再多不滿,也絲毫不表現道臉上。當下也笑着謝過了黛玉。
說話間,佟佳氏才領着弘晝過來了。
看見佟佳氏身邊的弘晝,再對比一下武氏身邊的弘曆,黛玉也不由得感慨人之初性本善果然是有道理的。
按理說,弘曆應該長成一副喜歡美女,喜歡吟詩作對,好大喜功的性子才符合歷史。而弘晝應該是文不成武不就,喜好胡作非爲纔對。
然而因爲黛玉的介入,弘曆和弘晝的命運也發生了改變。
弘曆先是不得親孃鈕鈷祿氏的喜歡,對他不聞不問,養成了他自卑孤僻的性子,後來又在武氏的精心照顧下,慢慢的開朗起來。不過因爲他知道親孃犯的錯不小,而自己身上又有疾,所以不再像歷史上那樣,因爲他是府裡唯一的滿人所出的阿哥就狂妄自大,性子總體說起來還是比較討喜的。
而弘晝在佟佳氏的教養下,就不像歷史上那樣胡作非爲了,反而是有城府有野心。黛玉知道,她和佟佳氏之間總是要正面碰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