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索科夫跑去向弗拉索夫請假。
“司令員同志,”索科夫對弗拉索夫說:“我上午想跟着衛戍司令部的巡邏隊,到外面去走走,希望您能同意。”
說話時,德爾上校和尼科爾斯基都在旁邊。
聽索科夫這麼說,德爾上校忍不住好奇地問:“索科夫上尉,你又不是衛戍司令部的人,爲什麼要跟着巡邏隊一起出去呢?”
“參謀長同志,”沒等索科夫回答,弗拉索夫就搶先向德爾上校解釋說:“衛戍司令部裡有不少指戰員,就曾經是索科夫上尉的部下。我想他可能是想利用巡邏的機會,和他們敘敘舊,順便查看了一下城裡是否有變化。”說完這話,他轉頭望向索科夫,客氣地問。“索科夫上尉,我說的沒錯吧?”
“沒錯,司令員同志,我就是這個意思。”索科夫嘴上這麼說着,心裡還暗自嘀咕了一句:“最主要的原因,我是想去找維多利亞。”由於他所屬的部隊不在莫斯科,身上又沒有什麼出差證之類的,萬一在路上遇到一支陌生的巡邏隊,要查看他的證件,恐怕會把他當成逃兵抓起來。但如果和衛戍司令部的巡邏隊一起出發,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
弗拉索夫衝索科夫擺擺手,通情達理地說:“索科夫上尉,我們這幾天可能要暫時待在衛戍司令部,反正也沒什麼事情,你想跟着巡邏隊巡邏,那就去吧。”
“謝謝司令員同志。”索科夫見弗拉索夫同意了自己的請求,擡手向幾人敬禮後轉身離開。
幾分鐘之後,索科夫跟着安德烈率領的巡邏隊,走出了衛戍司令部的大院,由西向東沿着街道開始巡邏。
“安德烈,”索科夫隨口問道:“你們每天在街上巡邏,有沒有遇到過什麼突發事件?”
“索科夫,不知你所說的突發事件,是指什麼?”
“比如說,有沒有遇到搶劫商店或者銀行的歹徒?”
“沒有。你所說的這些情況,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安德烈搖着頭說:“我們的主要任務,就是爲了震懾那些混入城內的敵人,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索科夫心裡很清楚,此刻基輔慘敗、德軍正在想盡一切辦法衝向莫斯科的消息,還沒有廣爲人知,因此城裡的人表現得還真淡定。等到十月中旬,隨着局勢越來越緊張,城裡將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大量的居民會想方設法逃離城市,以至於導致出城的所有道路,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戰士同志,”安德烈叫住另一名剛從理髮店裡出來的戰士,表情嚴厲地說:“你的證件!”
那名戰士不敢怠慢,連忙掏出自己的軍人證,遞給了安德烈。
安德烈翻看對方的證件之後,皺着眉頭說:“戰士同志,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戰士用手朝後面的理髮店一指,隨後向索科夫報告說:“上尉同志,我是到這裡來理髮的。”
“理髮?!”由於帶隊巡邏的人是安德烈,他如今已經被晉升爲上士,索科夫爲了維護他的威信,並沒有理睬那名戰士,而是聽任安德烈繼續盤問那名戰士:“你部隊沒有駐紮在這裡,你怎麼會跑那麼遠,到這裡來理髮呢?”
“上士同志,”戰士有些慌亂地回答說:“我到這裡,是爲了見一個朋友。誰知大老遠跑過來,卻沒有見到朋友的蹤跡,正打算離開時,正好看到這裡有個理髮店,順便就理了個發。”
索科夫見安德烈一直在盤問對方,忍不住好奇地問:“安德烈,你怎麼老是揪着這名戰士問個不停啊。”
“索科夫,你不知道。”安德烈湊近索科夫低聲地說道:“我之所以盤問他,是因爲兩個原因:一,是爲了防止僞裝成我軍的德國人,混進城裡;二、是爲了防止逃兵的出現。畢竟如今是戰爭期間,有個別人因爲驚慌失措而當了逃兵,也是有可能的。”
“哦,原來是這樣。”索科夫搞清楚怎麼回事之後,便沒有吱聲,退到一旁,聽任安德烈處理此事。畢竟這是安德烈分內的事情,自己的職務雖然比他高,但卻沒有資格隨便過問此事。
戰士向安德烈解釋了半天,最後還是安德烈到附近的店鋪裡借了一部電話,給戰士所在的部隊打去了電話,詢問是否有此人,以及他的外出,有沒有向上級請假等等。
等覈實完戰士的信息,確認他說的都是真話之後,安德烈將對方的證件還給了他,還特意叮囑道:“戰士同志,我提醒你一句,如今是非常時期,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別隨便到處走動。我們算是好說話的,要是別的巡邏隊遇到你,見你越過了區域,沒準直接把你抓到禁閉室關幾天再說。”
索科夫在旁邊聽到安德烈說的話,渾身不禁一陣陣發涼。他心想自己這次穿越之後,如果不是被安德烈強徵入伍,而是跟着逃難的人羣來到莫斯科,沒準會因爲身份的問題,而被巡邏隊扣留。、
放走了那名戰士之後,巡邏隊繼續沿着街道向前巡邏。安德烈笑着對索科夫說:“索科夫,走到前面的那個路口,沒準就能看到那位女警了,我覺得她對你好像有意思。”
“可能吧。”索科夫淡淡地回答道。
見索科夫的反應如此冷淡,安德烈不免有些詫異:“索科夫,那麼漂亮的一名女警,難道你不喜歡她嗎?”
“喜歡,當然喜歡。”索科夫回答完安德烈的問題之後,不等對方再問,便主動說道:“但如今是戰爭期間,你我隨時有可能上戰場,要是我犧牲在戰場上,她不是要當寡婦麼?所以我和她交往是一回事,但卻不能輕易談婚論嫁。”
“索科夫,我想你的這個想法是錯的。”安德烈搖着頭說:“我們巡邏的路線上,有一個婚姻登記處。我曾經好幾次,看到有軍人和城裡的姑娘,完成婚姻登記之後,從裡面出來。我曾經問過一名姑娘,她說她的丈夫剛認識幾個小時,就結婚了。對方離開前,把津貼卡交給了自己,讓自己每月代替他去領取津貼;假如哪一天他犧牲在戰場上,姑娘還能拿到丈夫的撫卹金。”
安德烈所說的內容,索科夫早在前世的斯大林格勒保衛戰之前,就親眼見識過了。當時他和阿西婭在斯大林格勒的婚姻登記處登記時,也曾經想過把自己的津貼卡交給阿西婭,讓她領取自己的津貼。但由於兩人都在同一支部隊裡,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此刻,索科夫迫切地想盡快見到維多利亞,和她繼續研究一下該如何回到未來的事情。
來到十字路口,索科夫看到了一條長長的隊伍,又是排隊買麪包的。路邊還站着五六名民警,在那裡維持秩序,免得有人加塞,或者是杜絕小偷的出現。要知道,如今的麪包可是憑配給制領取的,一旦被小偷偷走了配給證,那麼在下月的配給證到手前,丟失配給證的人就只能餓肚子了。
索科夫跟着巡邏隊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果然看到麪包店的入口處,維多利亞正在向兩名民警交代什麼事情。他連忙擡手招呼道:“喂,維多利亞!”
正在與民警說話的維多利亞,聽到有人喊自己自己,轉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看到與巡邏隊同行的索科夫之後,維多利亞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米沙,你回來了!”
“沒錯,維卡,我回來了。”
維多利亞朝索科夫走了幾步,關切地問:“你什麼時候到莫斯科的,怎麼沒有立即與我聯繫呢?”
“昨晚到的。”索科夫向維多利亞解釋說:“我聽說現在的莫斯科到了晚上十點,就會戒嚴。若是沒有通行證,就在城裡亂走的話,很容易被巡邏隊抓起來。所以我只能等到現在纔過來找你。”
“索科夫,”安德烈在旁邊對索科夫說:“我們的巡邏隊再往前走一個街區,就會掉頭往回走。你和女警有什麼話,就抓緊時間說,我們待會兒經過這裡時,我再叫你。”
等巡邏隊走遠之後,索科夫把維多利亞拉到了一旁,搶先問道:“我聽丹尼斯少尉和安德烈上士說,你曾經多次向他們打聽我的下落,你有什麼急事嗎?”
“這個年代沒有手機,聯繫起來真是不方便。”維多利亞嘟囔了一句後,就直奔主題:“我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想和你探討一下,沒準能讓我們重新回到未來。”
索科夫聽維多利亞這麼說,連忙追問道:“想到了什麼關鍵問題,快點說來聽聽。”
“我上次對你說過,後世有部電影叫《我們來自未來》。”維多利亞說道:“你還記得吧?”
“當然記得。”索科夫點着頭說:“四個挖土黨穿越到了衛國戰爭時期,最後又重新回到了現代。”
“他們穿越的原因,是因爲答應了一個送牛奶的老太太,幫她找到失蹤的兒子,和一個布瓊尼贈送給她家人的銀酒壺。”維多利亞字斟句酌地說:“我們是在尋找巴哈羅夫的途中,意外穿越到這個時代的。我想,如果我們想要回去,首先就必須找到巴哈羅夫,只有我們三人聚齊之後,纔算完成了此次穿越的任務,便有可能重新回到未來。”
“但巴哈羅夫是否穿越了,我們還只是一個猜想。”索科夫不否認維多利亞的說法很有道理,但要付諸實施,卻不是那麼容易,因此他說出了自己的擔心:“就算他穿越到了這個時代,但他如今在什麼,叫什麼名字,外貌是否發生了改變,我們都不得而知,就算想找,也是無從找起。總不能見一個人,就問別人:‘你是不是穿越過來的?’如果真的這樣做,要不了多久,我們不是被送進精神病院,就是被科研機構進行切片研究。”
維多利亞聽到這番話,不禁打了一個哆嗦,她可不想被送進精神病院,更加不想被科研機構切片。因此她只能無奈地問:“那我們該怎麼辦,就這樣等下去嗎?”
“當然。”索科夫點點頭,頗爲無奈地說:“我們如今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就算想找巴哈羅夫,也無從找起。”
“你經常要上前線,說到找人,肯定沒有我方便。”維多利亞若有所思地說道:“但我卻從來沒有經過巴哈羅夫,我擔心,就算他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也認不出他。”
維多利亞的話提醒了索科夫,當初自己拉着維多利亞去霍夫林醫院的地底,去尋找哈巴羅夫之前,居然忘記給對方看哈巴羅夫的照片了,此刻後悔也晚了。他倒是想畫一幅哈巴羅夫的畫像給對方看,但轉念一想,自己的繪畫水平很差勁,沒準畫出來根本就不像,讓維多利亞拿着這樣的畫像去找人,根本不可能找得到。
想到這裡,索科夫委婉地說道:“維卡,你以後看到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不管他是軍人、民警或者是平民,只要是叫哈巴羅夫這個名字的,你都可以通過言語對他進行試探。”
“用言語進行試探?!”維多利亞的眉毛往上挑了挑,反問道:“你覺得我應該怎麼進行試探?”
索科夫雙手環抱在胸前,一根手指在手臂上輕輕地叩擊着,腦子裡思索應該用什麼辦法,來試探那些叫巴哈羅夫的人,是否和自己一樣,是來自未來的。
見到索科夫的這個動作,維多利亞不禁啞然失笑,隨即問道:“米沙,你的這個動作是跟誰學的?看起來一副故作深沉的樣子,倒是挺唬人的。”
索科夫沒有說話,而是繼續思考。他的腦子冒出了很多的點子,但都被他否認了,因爲那些問題一問出來,不但會穿幫,甚至還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最後,他使勁地搖搖頭,苦笑着對維多利亞說:“對不起,維卡,我實在想不出,可以用什麼問題來試探那些人。”
既然索科夫想不出好的點子,就只能由維多利亞來想辦法。她思索了一陣,隨後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米沙,我們不是在霍夫林醫院尋找巴哈羅夫時,意外穿越到這裡的嗎?不如我見到有叫哈巴羅夫的人,就問問他,是否知道霍夫林醫院在什麼地方?”
索科夫一聽,頓時感覺眼前一亮,隨即衝維多利亞豎起了大拇指:“維卡,你真是太厲害了。如果是真的哈巴羅夫,他只要聽到這個地名,就能猜到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