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索科夫的目光越過德軍中尉,望着遠處將機槍對準此處的裝甲車,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着謊話:“我是勃蘭登堡團的奧托上尉,奉命到俄國人的後方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
德軍中尉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索科夫,納悶地問:“你爲什麼穿着俄國人的軍服?”
索科夫冷笑着說:“既然是深入俄國人的後方執行任務,穿我軍的制服,你覺得合適嗎?”
德軍中尉被問住了,一時間語塞,不知該說點什麼?
見對方被自己唬住了,索科夫趁熱打鐵地問:“你們是這支部隊的最高指揮官嗎?”
“不是的,上尉先生。”德軍中尉相信了索科夫所杜撰的身份,連忙回答說:“指揮官是盧卡斯上尉,我是他的副手西蒙中尉。”
“帶我過去見他。”索科夫說這話時,目光從四周的德國兵身上掃過,冷冷地說:“在此之前,讓你的人把槍收起來,我可不習慣被用槍口指着。”
西蒙中尉連忙命人收起了槍,正準備帶着索科夫去見盧卡斯上尉,沒想到對方卻先帶着人走了過來。
還隔着老遠,盧卡斯就開口喝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把槍收了起來?”他之所以親自過來,是因爲看到自己的副手西蒙中尉見到從飛機裡出來的人之後,不但沒有開槍,反而還畢恭畢敬,彷彿是見到了上級一般,所以特意過來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過來,西蒙中尉連忙小跑着過去,把事情向他彙報了一遍。
然而盧卡斯上尉卻沒有西蒙好糊弄,他帶人來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板着臉說:“你說你是勃蘭登堡團的奧托上尉,有證件可以證明你的身份嗎?”
“盧卡斯上尉,”索科夫從對方說話的語氣中,看出這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傢伙,如果不能說服他,那麼自己這幫人就別想脫身。想到這裡,他冷哼一聲說道:“如果是你在俄國人的後方執行任務,會隨身攜帶自己的真實證件嗎?這不是等於告訴俄國人的巡邏隊,說我們滲透進來的敵人。”
聽索科夫這麼一說,盧卡斯不吱聲了,似乎正在考慮索科夫說的這些話是真是假。
索科夫走到了機翼旁,用手指着那幾個彈孔說道:“看到這些彈孔了嗎?這就是我們在逃離俄國人的防區時,被他們的高射機槍打的。若不是我們運氣好,沒準都被他們打下來了。”
盧卡斯和西蒙走到機翼旁,仔細地觀察着上面的彈孔。
“上尉先生,”西蒙低聲對盧卡斯說:“這的確是俄國人常用的14.5毫米高射機槍的彈孔,看來他沒有說謊。”
盧卡斯點點頭,站直身體,隨後向索科夫伸出手,努力在臉上擠出一絲笑意:“奧托上尉,真是不好意思,我們也是例行公事,希望你不要介意。”
索科夫笑着敷衍了兩句,隨後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問道:“盧卡斯上尉,你們這是打算去什麼地方?”
“附近有一座關押俄國戰俘的戰俘營,我就是那裡的負責人。”盧卡斯說道:“昨晚有幾個戰俘逃出了戰俘營,我是帶人到這一帶來進行搜捕的。正好看到你所乘坐的飛機降落,就帶人過來看看。”
“哦,原來是這樣。”索科夫聽盧卡斯這麼一解釋,立即明白德軍爲什麼會來得如此迅速,感情他們正在附近搜索逃出戰俘營的戰俘,他試探地問:“抓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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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了兩個,其餘的人還在搜捕中。”
“我軍已經推進到了莫扎伊斯克附近,也就是說,這裡距離前沿有五百多公里。”索科夫望着盧卡斯說道:“就算有幾個俄國戰俘逃出來,他們也沒有辦法回到自己的防線。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我軍在維亞濟馬地區包圍了幾十萬俄國人,沒準過不了多久,還會有更多的戰俘送過來,如果不跑掉幾個,你的戰俘營怎麼能關下新來的戰俘呢?”
盧卡斯聽索科夫這麼說,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地大笑起來:“奧托上尉,你說的沒錯。幾十萬俄國人陷入了我軍的合圍,想必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有更多的戰俘送過來,到時我的這個戰俘營還真的裝不下。”
索科夫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抽出兩支遞向了盧卡斯和西蒙:“來一支!”這包煙,是在博羅季諾高地的戰鬥中,他從一名德軍軍官的手裡繳獲的,當時隨手就揣進了口袋裡,沒想到今天還能派上用途。
西蒙接過煙,看了看上面的煙標,有些吃驚地說:“上尉先生,你抽的居然是藍鳥牌香菸,這種煙平時可很難見到啊。”
盧卡斯點點頭,附和道:“沒錯,我們常抽的煙是德國本土生產的塔巴克牌,像這種產自奧地利的藍鳥牌香菸,只有校級軍官纔有資格抽。”德軍對香菸把控比較嚴格,主要是元首不吸菸的緣故,他認爲吸菸有害健康,年輕的士兵不應該沉迷在菸草中,所以二戰德軍中提供的香菸很少,只有本土產的塔巴克牌和奧利達出品的藍鳥牌。普通的士兵要抽菸,要麼是從敵人的手裡繳獲,要麼是那種小菸廠生產的劣質煙,就是被蘇軍和盟軍士兵稱爲帶有馬糞味的那種。
原本他心裡對索科夫還有的那一絲懷疑,隨着這包罕見的藍鳥牌香菸的出現,而徹底煙消雲散了。
“奧托上尉,”盧卡斯等西蒙幫自己點燃香菸之後,小心翼翼地問索科夫:“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索科夫望着盧卡斯,心裡在琢磨,自己正考慮如何進入那座戰俘營,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戰俘營的負責人,這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他裝出爲難的樣子說:“盧卡斯上尉,不知能否讓我們到你的戰俘營裡去休息休息?”
“沒問題。”盧卡斯覺得能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包藍鳥牌香菸的人,肯定有很深的背景,因此對索科夫提出的請求,他答應得非常爽快:“那請你帶着你的部下,跟着我們一起去戰俘營吧。”
索科夫答應一聲,轉身回到了飛機上,把所有人召集起來,低聲對他們說:“你們聽着,我告訴德國人,說我們是勃蘭登堡團的,奉命到了蘇軍的後方去執行任務,因爲行蹤暴露,才倉促逃回來的。下面的德國人是附近戰俘營的看守,帶頭的是盧卡斯上尉,旁邊是他的副手西蒙中尉,我們現在要跟着他們回戰俘營……”
“索科夫少校,”沒等索科夫說完,巴斯科就開口問道:“我們前往德國人的戰俘營,不會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嗎?”
索科夫盯着巴斯科,面無表情地問:“巴斯科中士,你會說德語嗎?”
巴斯科一愣,隨即搖着頭說:“我,我不會。”
“既然你不會德語,那從現在開始,就給我閉上嘴,一句話都不準說。”索科夫用嚴厲的語氣說:“你把自己當成啞巴就可以了,千萬別說話,免得破壞了我的行動計劃。”
“少校同志,”阿琳娜開口說道:“我會德語,你能告訴我,你的計劃是什麼嗎?”
“我告訴盧卡斯上尉,想到他的戰俘營裡去休息休息。”索科夫對阿琳娜說道:“你們不是懷疑雅科夫就在這座戰俘營裡麼?我待會兒會想辦法,讓你們去查看那些被關押的戰俘,看能否從中找出雅科夫。”
“那真是太好了。”阿琳娜聽索科夫這麼說,臉上滿是興奮的表情:“希望雅科夫在這座戰俘營裡,那我們就能順利地完成任務。”
“就算我們找到了雅科夫,又應該怎麼離開這裡呢?”巴斯科忍不住插嘴問道。
索科夫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這不是有一架飛機麼?我們救出了雅科夫之後,自然是乘坐這架飛機離開這裡。”
就在巴斯科還準備再問點什麼時,阿琳娜衝他不滿地說道:“巴斯科中士,索科夫少校不是讓你閉嘴麼,你怎麼還在一直說個不停,難道想讓我們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麼?”
對巴斯科來說,索科夫雖然是少校,但他只是作戰部隊的少校,而不是內務部的少校,因此他說的話,自己完全可以不聽。但阿琳娜卻不同了,她不但是內務部的軍官,而且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若是自己做得太過火,她就算一槍斃了自己,恐怕也不會有人說閒話。想到這裡,巴斯科乖乖地閉上嘴巴,不敢再隨便吱聲。
“少校同志,”葉戈爾湊近索科夫問道:“我怎麼辦,跟你們一起去戰俘營嗎?”
“不用。”索科夫搖搖頭說:“你就留在飛機裡,做好隨時起飛的準備。一旦我們找到要找的人,需要立即乘飛機逃離這裡。”
“可是,如果有人過來盤問,我該怎麼答覆他們呢?”葉戈爾爲難地說:“要知道,我可不懂什麼德語,根本聽不懂他們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們?”
索科夫想了想,回答說:“這個好辦,待會兒你就關上艙門,待在駕駛艙裡別出來。而我會讓盧卡斯上尉安排幾名士兵在飛機旁邊守着,不準任何人靠近,這樣就能避免你暴露身份。”
不過在下飛機前,索科夫又想起了一件事,他停下腳步對阿琳娜說:“阿琳娜少尉,我要給你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免得被敵人懷疑。你說說,安排一個什麼身份比較合適?”
“你就說我是隨行的報務員蕾雅吧。”阿琳娜撕掉了帶軍銜的領章,把藍頂的軍帽扔在了一旁,從口袋裡掏出了衛生員佩戴的紅十字袖箍,套在了手臂上,繼續說道:“作爲勃蘭登堡團的特別小組,我在蘇軍中的身份應該是衛生員。”
幾人對好口供之後,依次下了飛機。
盧卡斯看到從飛機裡下來的阿琳娜,不禁微微皺了皺眉,等他看清楚套在手臂的袖箍,臉上頓時露出了釋然的表情。若是這支是深入蘇軍後方的小分隊,那麼裡面出現的女性軍人,職務是衛生員,無疑是最合適不過的。
“盧卡斯上尉,”索科夫帶着阿琳娜來到了盧卡斯和西蒙的面前,向兩人介紹說:“這是我們的報務員蕾雅,待會兒到了戰俘營,希望能借你們的電臺,和我們的上級進行聯繫,請示下一步的行動。”
“沒問題,沒問題。”盧卡斯答應得非常爽快:“等到了戰俘營,電臺你們儘管用就是了。”
“還有。”索科夫聽到後面傳來關閉艙門的聲音,便指着飛機對盧卡斯說道:“我們的飛行員會留在飛機上等我們,請您派幾個人在飛機附近擔任警戒,免得他遭到那些逃跑的戰俘的襲擊。”
對於索科夫的這個請求,盧卡斯也同意了,他叫過西蒙吩咐道:“西蒙中尉,你留下兩名士兵,在這裡看守飛機,防止那些逃跑的戰俘襲擊飛行員。”
安排好一切之後,索科夫等人跟着盧卡斯返回了戰俘營。
進入戰俘營時,索科夫仔細地觀察着四周的環境。
整個戰俘營是被雙層的鐵絲網圍起來,四周都有哨塔,上面探照燈和端着槍的額看守。在靠近營地門口的位置,有幾個木屋,應該是看守們住的地方。而戰俘們居住的地方,是一片開闊地,搭建的帳篷就是他們的棲身之地。
“盧卡斯上尉,”索科夫等人下車之後,他指着那些帳篷,故意問拉斯卡:“戰俘們就住在那些帳篷裡嗎?”
“沒錯,奧托上尉。”盧卡斯點着頭說:“那裡就是俄國戰俘住的位置。”
“看起來衛生條件好像不怎麼樣。”索科夫若有所思地問:“想必生病的人不少吧?”
“豈止是生病的不少,而且每天都有十幾二十個傷員或者病號死掉。”西蒙中尉說出這話之後,不等索科夫開口,又繼續說:“奧托上尉,您可能會問,我們爲什麼不給他們進行治療?”
“沒錯,爲什麼不給他們治療呢?”
“戰俘營裡的藥物有限,連我們自己都不夠,哪裡有多餘的藥物給這些俄國佬。”西蒙說道:“反正他們最後都是要被消滅的,索性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吧。”
索科夫無意中發現阿琳娜的臉色大變,心裡頓時明白,對方可能是擔心雅科夫真的在這裡,如果運氣不好的話,沒準已經丟掉了性命。他害怕阿琳娜因爲心情太激動,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惹出什麼大禍。連忙衝着盧卡斯問道:“上尉先生,不知你們的通訊室在什麼位置,我們需要立即與上級取得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