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欣戚站在李央身邊的話,我估計他現在肯定會撩起袖子來,和霧雲幹上一架。
雖然我覺得這種行爲是不對的,不過起碼證明着,臭道士是把我當朋友來看待的,我還是非常感激他。
欣戚站在房間的門口,面對着霧雲,最後堅定而穩重的說道:“我們兩個,去走廊說說關於祁文的問題吧,有些事情,只有我們兩個才能說。”
霧雲平靜地站在那裡盯着她,又看了看我們,她知道欣戚說的對,畢竟在回去她居住的深山的路上,能保祁文平安的,只有欣戚的藥,和她的醫術。
最終霧雲選擇和欣戚到了走廊上,李央趕緊興沖沖的跟了出去,站在門口,衝着我豎了豎大拇指。
他們給我爭取到了空間。
可我只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我知道這種空蕩的感覺是因爲什麼——我根本不需要他們給我留出這個空間來。
我走到了祁文的身邊,低頭看着他安詳的臉。
其實並不安詳,他的眉頭微微擰緊,似乎在做着什麼噩夢。
我把手放在了他的額頭上,他的臉很涼。
他就從來沒有熱乎過,從我們見面開始,到我恢復記憶,哪怕小時候牽着他的手,他的手掌都是溫潤的。
可是現在,他的臉是冰涼的。
是那種類似於死人的冰涼。
這讓我的手無來由的抖了抖,心裡一陣難受。
他爲了我,受了很多、很多的苦。
讓我回想一下,我們兩個彷彿都沒經歷什麼甜蜜呢。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祁文的手似乎動了動,他緊緊閉起來的眼皮微微翻滾着,證明裡面的眼珠子正在滾動。
他在努力的睜開眼睛?他感覺到了我的存在?
我的心裡一陣竊喜,卻在隨後馬上的冷卻了下來,我抑制着自己的感情,抽了抽鼻子,先把手中的東西,放在了祁文的枕頭邊上。
是他的那節骨鞭。
骨鞭上有我的血,和祁文的血。
他爲了把他的血抹在骨鞭上,曾經徒手的在骨鞭上抹了一下,才導致了現在這幅模樣。我在來的時候,用欣戚給的藥水,在骨鞭上來回的擦拭了幾遍,確保我的血不在了,不至於傷害到祁文了,纔給他拿回來的。
這是他在我這裡的唯一東西,我現在歸還給他了。
祁文爲我付出了太多、太多,我總要爲了他付出一次的。
雖然這一切,已經傾盡了我的所有。
我低頭,靠近了他的臉,看着他有些痛苦的表情。
我沒什麼機會能夠這麼近的看着他的臉,他那張完美的、帥氣的臉。他從來不會乖乖給我這麼看,每次看一會兒,他就會把嘴脣湊過來。
只是現在,那張無比溫潤的嘴脣,乾澀的要流出血來。
他真的好憔悴,那麼優雅,那麼有王子氣息的一個人,竟然因爲我,憔悴成了這幅模樣,怪不得霧雲不想我接近他。
說明霧雲真的很喜歡祁文吧,她不會讓他受到傷害的。
我再次放下心來,嘴脣慢慢靠近了祁文。
在距離他還剩下幾毫米的時候——甚至微微動動嘴脣,就可以碰觸到他了,我還是停了下來。
我不知道這份感情要怎麼收場,明明以後不會再見他了,感情還是收得住比較好。
我傻愣愣的看着他,眼淚卻是乾澀的,流都流不出來。
祁文再次微微動了動,我猛然醒悟了過來,害怕他睜開眼睛,害怕我不想從這個房間裡出去,我竟然快速的起身,猛然的轉過身去,衝着門口跑了過去。
我現在腿上相當的沒有力氣,跑步讓我幾乎是踉蹌的。
我逃兵似的跑到門口,剛要開門就撞上了李央。
他本來也是要開門的,似乎是因爲霧雲用了最快的速度,和欣戚商量完了所有的事宜。
霧雲不想我在這裡時間呆得太長,李央罵罵咧咧的開門表示,她根本不能管那麼多,本來我和祁文才是一對的,她算什麼。
欣戚也挺煩躁的,所以她沒有管教李央,沒有給他一個眼神。
就因爲這樣,李央才得寸進尺的一直在說。
在他們兩個的心裡,可能覺得我正在和祁文依依不捨的告別,正在大哭特哭,正在各種不捨。
沒想到我突兀的出現在了門口,一臉的平靜。
時間太短了,這是他們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李央嘴巴里的罵罵咧咧還沒有說完呢,一句話就堵在了嗓子眼,默默地看着我,一臉的驚詫,好像看到了鬼。
“你……你……你……”
李央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了。
欣戚看着我都蹙起了眉頭。
李央和欣戚的眼睛,一同看向了我放在祁文枕邊的骨鞭,和我一臉茫然的表情。
“這孩子一定是太傷心了,變傻了。”李央不客氣的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腦門上,他的本意是想讓我清醒一下,結果一個巴掌拍得我腦袋嗡嗡響不說,一個踉蹌差點跪倒在地。
李央眼疾手快,一下子抓住了我,一臉無奈的說道:“小離子啊!這可能是你最後的機會啊,你這是放棄了機會知道嗎?你這樣是……何苦呢。”
臭道士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臉竟然有些落寞。
他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的。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算是對他的關懷做出一點回應。
隨後我看向了霧雲,對着她點了點頭,說道:“謝謝你,祁文以後……就拜託給你了。”
霧雲大概是一位,我是那種窮追不捨,起碼不會輕易放手的人,在聽到我說這句話了之後,露出了和李央、欣戚一樣的驚詫面容。
我苦苦笑了笑,轉身走出了房間門。
在走出去的瞬間,瞥到了房間壁爐桌子上的一張合照,僅僅是一眼,我看得也不是很清楚。
只是覺得……那張照片有特別的違和感。
我的腦袋現在不想做出任何的反應,所以我拒絕了思考。
臉上雲淡風輕的,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感受是什麼。
我走出房間的時候,霧雲給我讓開了。
李央追在我的身後,破鑼嗓子可謂驚天動地的,一邊罵着我的蠢話,一邊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