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反抗命運。
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竟然的那麼相信命運這個詞兒了。
我緩緩地下沉着，看着從我嘴角冒出去的水泡泡，竟然覺得，還挺好看的。
可也就在這同時，我發覺到了，冒在我身邊的人。
一個和我一樣，同樣穿着一身黑的男人。
他緩緩地站在我的身邊，看着我。
我看不清他的臉，被重重的海水阻礙着，他的臉幾乎隱藏在了我的面前。
我更問不出他的話，我一開口，海水就拼命地往我肚子裡灌，加速着我的下墜速度。
男人在我的一旁飄着，看得出來，他和我之前一樣，是不畏懼任何東西的。
雖然看不清楚他的臉，可是我知道，他此刻是以一種怎麼樣的神情，正在打量着我。
“你太蠢了。”
男人終於開口和我說話了。
“我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麼做。我想跟隨在你身邊的那些人，如果知道你來到這裡之後，竟然這麼消耗自己的話，也會瘋掉的。”
我瞥眼看着他。
“我不明白，你爲什麼非要消耗自己的性命，這難道就是你出來的目的嗎？你難道認爲，如此的付出是一定能夠得到什麼回報的？這就是你要的回報？”
一會兒的沉默。
他接着開口說道：“哦，對了，我忘記了，你不想要回報，你從來都是一個不要求回報的人，你只想着默默的付出，像笨蛋一樣。”
我不知道應該如何的迴應他，畢竟我連他是誰，都想不起來。
我發覺我想不起來的東西還真多，起碼我開始記得祁文了，記得那些我身邊的朋友了，哪怕出現在這種類似異世界裡，我也能夠記得他們，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情。
“你想要怎麼辦呢？在把靈力分給他之後，然後在這裡默默地死去嗎？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男人沉默了幾秒鐘，再一次說道：“你想要的，就是在這裡，誰也不知道的情況下，默默死去？他根本不會記得你的好，他會繼續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帶着你的那些靈力，好好的生活，好好的享受人生，在沒有你的情況下，他會過得依舊快樂。”
“而你，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施捨了他一些能力而已。說不定他會覺得你好，不過按照人類的感覺來說，他根本不會這麼想的。你就是個十足的傻子，一個失敗者。”
失敗者嗎？
我倒是不否認這個說話。
從一開始，我的掌紋中突然出現那條紅線之後，我就沒覺得，我會是一個多麼成功的人。
況且即便沒出現那條改變我命運的紅線，我也不會覺得，我是多麼成功，多麼偉大的人。
在學校裡，教着差不多的學生，上着差不多的課。我會挑選最簡單的功課來教，在專業裡，屬於有也行，沒有也行的科目。我不會想着改變學生的人生軌跡，不會想着對他們此後的人生有多大的幫助。
在我看來，我一直在默默地混着日子，並且祈求別人不會發覺到我的存在。
說了一會兒之後，見我不反駁，臉上的表情也沒什麼變化，男人大概覺得沒什麼意思了，就乾脆地飄在我的身旁，靜靜地看着我。
他似乎在等着我死。
在等着見證最後的時刻。
我倒是不介意他這麼看着我，更不介意他見證我的死亡，反正麼，人呢，早晚會經歷這一刻的。
我並不害怕。
或許應該是說，我別無所願。
既然我把靈力給了祁文，讓他能夠“稱霸天下”，就連水裡面站着的這個行動自如的男人，都提出了這件事情，說明我的靈力還是非常管用的。
他們都在懼怕我的靈力，那麼，他們應該也會懼怕祁文。
他會成爲一代鬼王，他會站在靈力者的尖端上，沒人敢傷害他。
男人的表情一定是冰冷的。
除此之外，我想象不到他還會有別的表情。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因爲我毫無反抗能力，在水中一秒鐘，都彷彿過了一年的樣子，所以我開始支撐不住了。
我感覺得到，我的肺部開始大量的灌水，我的肚子由於喝了太多的水，都快要爆開了。
我開始無法呼吸，這種憋着的感覺，特別的……神奇？
因爲我之前沒有任何的感覺，猛然間嘗試到了各種各樣的感覺，還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
我開始更加迅速地下降，我知道，當我再一次漂浮起來的時候，我已經不會再有任何的知覺了。
我的人生，鬼生，或者別的什麼生，就要在這裡落下帷幕了。
唔，似乎沒什麼特別大的遺憾。
或許我之前就死掉了，因爲我死掉的時候遺憾太多了，所以纔會來到這個世界裡，彌補一下我的遺憾，把我的那些厲害的靈力，全部都交給祁文。
就這樣吧。
這樣就好了。
我甚至是面帶微笑的吧。
我下降着，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一直到開始上升。
我以爲我死了。
可我還是有微微感覺的。
原來死後的世界是這樣的嗎？原來灰飛煙滅並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
我企圖睜開眼睛。
卻在這時，聽到了耳邊響起的男人聲音：“你這到底是在尋思，還是故意探尋什麼狗屁道義的？”
安靜了幾秒鐘，他再一次說道：“該死！原來你是在考驗我啊！”
我彷彿又能夠呼吸了，我開始嗆水的厲害，拼命地咳嗽着，我的肺部被燒得生疼，這種痛苦讓我覺得，還不如就那麼死掉好了。
我變得很虛弱，我覺得額頭很燙，整個人的狀態很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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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那麼想要考驗我嗎？考驗我的耐心？還是考驗我對你的感情？”男人憤恨地說道：“不管怎麼樣，你都贏了！該死！”
我們上浮的速度很快。
“不，不是該死，你不會死的，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我讓你活着，體驗更大的痛苦。”
我蹙眉，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此刻我實在是太難受了，難受到五臟六腑都換了位置。
感覺身體被掏空，是真的被掏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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