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見暗涌

御慶十六這年,我正好十四歲,由於家境貧寒,我被送入了皇宮內當宮女。我家鄉常年水患,父母雙亡,只有我孃的姐姐,我的姨媽偶爾拉扯我一把,將我半撫養長大。在姨夫的四處疏通下,將我送入了宮內。

跟我一起入宮的一共有十六個小宮女,想必都是因爲家境貧寒才入宮的吧,如果家境殷實,誰願意將自己的女兒送入宮內服侍別人呢?先不說服侍別人有多苦多累,萬一自己主子一時不悅,打罵宮女也是時常有的。

在送我入宮的前一晚上,姨媽拉住我再三囑咐:“玉兒,這次入宮是你姨夫好不容易纔疏通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當差,小心謹慎,宮中人多主子也多,你可千萬要好好保全自己,如果能在宮中六局謀得一個好差事,那你這輩子就不用愁了,即使沒有在六局中,待你年滿二十五歲,也可以出宮,憑你這些年在宮內得到的俸祿,到時候姨媽再給你找一個好人家。”說着,姨媽眼圈紅了紅。

我還小,還不是很明白姨媽口中說的每一句話的意思,不過從姨媽的眼神中漸漸也明白了宮中的險惡,我用力的點了點頭。

“玉兒,你跟你娘一樣,生得一副如此美麗的臉龐,但紅顏命薄,你卻偏偏生在我們這樣貧苦的農戶家裡,也不知道這臉龐會給你帶來什麼樣的命運,但凡姨媽有一絲能力,也不會讓你入宮爲婢,只是你兩個表妹年紀尚小,家中無男丁,實在也是沒有辦法!”姨媽說完用手絹輕輕的擦拭了一下眼淚。

我就在姨媽悲傷期盼的目光中,走進了皇宮的大門。

剛入宮不久,我就和一批宮女被分配到了負責種植花草的花草殿。

花草殿主要負責種植皇宮內一年四季所有妃嬪處需要的花草,還有各宮內一些用來裝飾用的花草,是一份苦差事,此刻正值夏季,花草殿的工作會更加繁重。

和我一同被分配到花草殿的宮女有一位是跟我同日進宮的,名叫賈玉蘭,由於是同日進宮,又一同被分配到花草殿,所以我和玉蘭便比其他宮女更親密幾分。

這天,我正在花草殿給茉莉剪葉,花草殿的管事公公孟公公叫齊我們一殿所有人,宣佈道:“每逢六月中旬,太后都要舉行一場賞花會,因爲六月份正是百花齊放的季節,所以這幾天你們要趕工,將所有品種的花卉都整理好,配合好六局,明白嗎?”

“是,孟公公。”我們這些小宮女小太監都恭敬的說道,雖然心裡很不情願。

待孟公公離開後,玉蘭湊到我跟前,小聲說道:“婉玉,聽說這賞花大會實際上也是後宮女子見到皇上的機會,很多後宮佳麗進宮後都沒有一見皇上的機會。”

我聽了有些觸動:“這些後宮女子也實在可憐,雖然是小主,但是還不如我們這些宮女活的快活。”

一旁的小太監小六子聽到我們的談話,也湊了過來,說道:“可不是嗎,這每年的賞花大會都是太后主持的,實際上就跟第二次選妃大會差不多,所以各宮裡無論娘娘小主都卯足了勁的準備,生怕失去機會,今年秋季又是三年大選妃之時,那些妃嬪如果失去此次機會,將來新人一進,想出頭就更不容易了!”

我看着小六子,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小六子,你怎麼這麼喜歡說是非,讓孟公公聽到,小心掌你的嘴。”

小六子露出了不服氣的神色,“以後我要是成爲主管太監,還怕他孟公公不成。”

“想得美,那麼容易就成爲主管太監啊!”玉蘭在一旁笑着說道。

“孟公公不過是幫過何貴儀娘娘辦事,就從一個小太監直接升到主管太監了,以後我要是跟在一個得寵的主子身邊,一定也能成爲主管太監的。”小六子在一旁獨自分析道。

“哦,真的嗎?小六子,我聽說貴儀娘娘是當前最受皇上寵愛的娘娘,是嗎?”玉蘭好奇的問道。

“是啊,皇上現在最喜歡的就是何氏姐妹倆了,姐姐是淑媛娘娘,妹妹是貴儀娘娘,一門雙豔,何家現在真是風光無限啊!”一六子說道。

“那你見過兩位娘娘嗎?他們本人漂亮嗎?”玉蘭急切的問道,像我們這種低級宮女,是很難有機會看到正主的。

“當然漂亮了,尤其是貴儀娘娘,那真是美豔極了。”小六子開始口沫橫飛。

玉蘭聽的津津有味,不住的繼續追問。

我無心聽他們議論這些後宮事情,就獨自幹活去了。

距離賞花大會的日子一天天臨近,我們花草殿的太監宮女都變得十分忙碌,每天都要將新開的花換盆後送入六局,幾乎忙碌的不分晝夜,就連平時愛說話的小六子也累的閉口不言了。

這天,我正在幹活,從門外氣勢洶洶涌進來一羣人,在最前面的是由一位宮女攙扶着的,是一位面容伶凌烈但是十分美豔的女人,她頭戴五彩琉璃步搖,三支金桔花珠釵,粉面額頭上點綴着桃花花鈿,身着橘粉色絲質長裙,外披淺桔色菊花圖案長衫,一條長長的橙紅色披肩披到了地上,看這穿着打扮,肯定是後宮嬪妃,只見孟公公在一旁點頭哈腰,“奴才不知道貴儀娘娘親自駕到,有失遠迎,不知道娘娘此次前來有何貴幹?”

我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太監宮女這才反應過來,都跪在地上,“奴婢參見貴儀娘娘!”參見過後我們這些太監宮女都不敢擡頭,何貴儀也沒有立即讓我們起來。

我偷偷的打量這位傳說中最得皇上寵愛的後宮娘娘,何貴儀肌膚勝雪,細眉下面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高挺的鼻子下面一張紅潤嬌豔的小嘴,何貴儀真正可以稱得上美豔欲滴,豔麗而不失嬌媚,我看得有些失神。

“本宮受太后所託,此次前看查看一下爲後天賞花大會上準備的花卉都如何?”何貴儀聲音凌烈,說話十分衝,讓人不敢反抗。

“是,娘娘,奴才已經命令太監宮女連夜準備,都已經妥當了,勞娘娘費心了!”孟公公卑微恭敬道。

“恩,本宮聽說今年花草開的特別嬌豔,以至於許多小主紛紛不請自來,選購鮮花裝飾!”何貴儀柳葉彎眉一豎,咄咄逼人道。

孟公公猛然跪倒在何貴儀身旁,說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將爲太后準備的花草給小主們使用,請娘娘明察!”

何貴儀沒有說話,慢慢的走到了我們剛剛移到盆裡的六月雪旁邊,何貴儀玉步輕盈,連走路帶起來的風都摻雜着濃香味道,何貴儀摘了一支六月雪放在鼻邊輕輕的聞了聞,道:“六月雪的味道還是那麼清香,皇上最喜歡這個味道。”這句話好像是何貴儀在自言自語,但是聽者有心,孟公公猛然叩首道:“奴才馬上安排將所有六月雪送入娘娘寢宮內!”

何貴儀滿意的笑了一下,“孟公公,本宮沒有看錯你,本宮也不是霸道,將當日賞花大會上六月雪留下,其餘的本宮不想在其他地方看到。”

“是,娘娘!”孟公公這纔敢擡頭。

何貴儀說完,在衆宮女太監的簇擁下,華麗的離開了花草殿,何貴儀這一次的突然來訪,讓我更一步的瞭解了後宮的步步艱辛,看來以後我做事要額外小心才行。

皇上喜歡六月雪,何貴儀的永樂殿變成了六月雪的宮殿,皇上連續三夜都不曾離開永樂殿半步,引得衆佳麗紛紛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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