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爲臘月安撫的關係,兩個孩子的情緒好了許多,第二日清晨見他們,臘月覺得心裡也舒暢許多。
她既然答應了太后要好好照顧幾個孩子,那便是一定會做到。
即便是不答應太后,他們那麼乖巧懂事,臘月做不到什麼都不管,任由幾個孩子傷心難過。
這個時候,最是需要安撫。
就像是小小的嚴禹,雖然他自己也是懷疑“最亮那顆星”是騙人的,可是他卻是願意讓自己相信。
因爲,這便是他的寄託。
將請安的妃嬪打發了,臘月親自做了吃食過去看望景帝。
這安慰完小的,自然還要安慰大的。
景帝喜歡她做的吃食,即便是味道一般,但是那情誼卻是不同的。
臘月自然也是深知這一點。
景帝這些日子都沒有休息,聽聞臘月前來,露出一個笑容。
“宣。”
其實不遑是景帝,即便是臘月,這些日子也是有些憔悴的。
幾日不睡,如何能不憔悴,但是臘月因着撲着脂粉,如此看起來倒是並不十分明顯了。
請安之後臘月便是將食盒裡備好的粥準備好:“皇上嚐嚐臣妾的手藝。”
這些日子皇上吃的極少,臘月擔心他的身子撐不住。
景帝倒也是聽話,直接將碗接過去便是吃了下去。
“皇上覺得可有進步?”
“並無。”景帝挑眉。
臘月作勢氣惱狀:“並無還悉數喝光。如若是好吃,可不是就要連碗都要吃下?”
景帝露出這些日子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對她招了招手。
臘月連忙來到他的身邊。
景帝將她拉到腿上,問道:“昨夜安撫了兩個小的,今日便是來安撫他們的父皇了?朕倒是排在他們的後面。”
臘月圈住他的頸項:“在臣妾心裡,不管是皇上還是兩個小皇子,都是一樣的。”
她言語誠懇,景帝卻不依的掐了她的腰一下,將她按在自己的懷裡:“可是朕不這麼想,這希望,臘月能夠將朕放在第一位,朕不要和他們一樣。”
看着這樣孩子氣的景帝,臘月笑着將頭埋在了他的頸項。
“皇上做什麼和孩子計較呢?”
景帝並沒有逼她,反而是輕啄了她一下。
“今夜朕去你那裡。這幾日幾個小的可是還乖?”
這問的自然是小四兒小五兒還有嬌嬌。
臘月點頭:“許是知道這些日子我比較忙,他們竟是乖巧許多,並未哭鬧。”
最近這一連串的事兒都趕在了一起。先是太后的病重,之後是封后大典,在之後就是太后的去世。這一切耽誤了她所有的經歷。
幾個小的倒是也乖,這些日子竟無哭鬧找她。
許是感受到這宮裡的異樣氣氛了吧?
“朕有些想他們了,中午哄他們睡一會兒,晚上讓他們晚點睡。朕陪他們玩會兒。”
臘月點頭應是。
“臣妾知道了,小傢伙兒已經習慣了早睡,怕是不太願意,我下午的時候多哄哄他們,讓他們多睡些。”
“乖!”
兩人在一起閒話家常,就聽門外來喜稟告:“啓稟皇上,六王爺求見。”
臘月一聽,連忙從景帝身上起來。
景帝拍了一下她的臀部:“好了,朕與六王爺還有事商議,你且先回宮吧。”
臘月點頭。
出門的時候在門口碰到了六王爺,六王爺忙是請安:“臣弟見過皇嫂。”
臘月臉上掛着淺笑:“快進去吧。皇上正在等你。”
說罷便是告辭,六王爺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大踏步進入宣明殿。
“微臣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景帝看着六王爺,猜測他此次入宮的緣由。
“六王爺會在這個時候進宮,倒是奇怪。”這言語間並不含諷刺,只是單純的好奇。
“臣弟查到一些關於月傾城的事兒。想與皇上交流一下。我們兩方都在調查,互換消息,才能更有利於調查。”
太后不在了,六王爺更是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嶽傾城之死這件事兒上。
景帝眯了眯眼,他其實委實不明白,嚴冽爲什麼那麼迷戀嶽傾城,迷戀到無法自拔,愛一個比自己大七歲的女子,那真的是愛情麼?
在他看來,那不過是一種變相的迷戀罷了。
真是因爲母后的放任,他渴望母愛,纔會對嶽傾城有極度的好感。
先前爲了月兒,他也贊成這次調查的。但現在卻不然。
“朕這邊的線索並不多。只是知道,嶽傾城曾經跟已故的國師學過一段時間。”
雖然線索不多,但是單就這一點,就已經是旁人想都想不到的秘辛了。如若不是景帝,想來旁人是難以查到這一點的。
果然嚴冽並不知曉,他驚訝的看景帝。
“她竟然跟國師學過?”
說起這個國師,在南沁也算是一個奇人。
他不過活了二十五年,可是他卻在先皇在位時做了十年的國師。
景帝記得那個男子,除了幾個特定的人,他從不與旁人講話。也正是因爲他對先皇說,自己是所有皇子中最有慧根的人。
景帝說不好先皇對他的喜愛和培養是不是因爲這些話。
可是他卻清楚記得,他所預言之事,十有□都是真的。
他們南沁並不是每朝每代都有國師。
這樣的奇人也不過是許久纔會出現一個。父皇有幸,遇到一位,將南沁發揚的更爲壯大。
他雖沒有,卻也不敢放鬆。他自認爲,不會將所有的一切都寄託在所謂“國師”身上,可是對國師,也是敬重的。
六王爺吃驚於嶽傾城曾經跟國師學過,又想到自己這邊查到的,開口:“經過調查,我越發的覺得,嶽傾城是知道自己會死的。她在沈家,不光是做了託孤、爲沈臘月的父親找小妾、甚至還在妯娌間做了許多的安排。皇上大概想不到,這二房三房,竟是都被安插了大房的人。”
“那你有懷疑的人?”景帝問道。
六王爺搖頭:“其實原本我最懷疑的是沈家老大,也就是皇后娘娘的父親,可是這細細查探起來,卻又覺得可能性極低。自然,也不可能是國師。國師已經死了很多年,當年國師死的時候,嶽傾城還沒有出嫁,所以這件事兒也一定與國師無關。”
景帝認真看他:“可是,國師可以預言。他說的話,許多都是極有智慧的。”
六王爺一怔,想了下:“對,國師可以預言。國師可以預言,可國師預言了什麼?她的死訊?既然知道自己會死,爲什麼她要嫁過去?爲什麼不想辦法?”
景帝中指敲擊着桌面,許久,皺眉:“其實,不會是國師預言的。你不要忘記,國師曾經說過什麼。雖然那個時候年紀小,但是朕卻印象深刻。”
“除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民生問題,旁的,決計不可能多言一句。”
兩人同時想起這句話。
“嶽傾城只學了不足一年,卻是不曉得能夠學到國師幾分。”
“可如若她極端的聰慧,不足一年,說不定也能學到許多。別忘了,國師當時便是預言了自己的死。”
兩人一時陷入沉默,不過六王爺並沒有沉默多久。
“不管她是怎麼死的,是預感到自己大限將至,還是其他原因,我都要追查下去。微臣告辭。”
六王爺轉身便是要離開。
景帝卻喚住了他:“嚴冽。”
六王爺回頭看景帝,不曉得他想說什麼。
“那日,爲什麼在朝堂上贊同朕的封后旨意?”景帝問道。
其實他已經猜到了原因,可是這個事,他還是想聽嚴冽親自說。
嚴冽笑了一下,回道:“皇上,難道你不知道麼?”
此言說完,他似乎是望向了遠方,許久,開口:“我答應了她,要爲她照顧好女兒。以前我沒有做到,以後也不需要我做。只希望在可能的時候,我能夠幫她一把。”
說罷便是轉身離開。
而景帝看着他的身影,勾起了嘴角。
喃喃自語:“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際遇,總是讓人難以置信。”
持續的敲擊着桌面,許久,景帝嘆了一口氣。
站起身看向了窗外,外面一片生機盎然。鳥兒嘰嘰喳喳的繞着樹轉悠。
景帝似看的有趣。
這個時候,沒有人知道景帝在想什麼。
唯景帝自己心裡清楚,他剛纔騙了嚴冽。亦或者可以說,是他故意誤導了嚴冽。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嚴冽早晚會查到國師,倒是不如讓他將一切掌握在手裡。
嶽傾城即便是在厲害,也不過學了不足一年,如何能預測到自己的死訊呢?
國師雖然不在了,但是他的助手卻還活着。這點景帝早已知曉,不過卻並沒有讓嚴冽知道。
他已然找到了那個人,從他那裡,景帝知道了許多的往事。
嶽傾城學的算不上極好,也談不上會估算生死,可是因着國師欠着嶽傾城一個人情,曾經爲她批了一卦。
而此卦的內容則是四個字——家破人亡。
當時嶽傾城曾經問過破解之法。
國師沉默許久,言道:“沈臘月。”
彼時嶽傾城還未嫁人。
時至今日,許多事情已經不能用常理分析了。
這中間多少因果景帝也推算不出。
可他知曉,他絕不能失去臘月。
對於嚴冽來說。
也許,嶽傾城預測到自己會死,是一個最好的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希望大家看了這章,不要打我,烏拉拉!
雖然寫的不甚清楚,但是大家應該也看明白了,其實所謂的實情,就是內容提要一般,嶽傾城用自己餘下的生命,換了女兒的一個重生。
這也正是臘月重生的緣由。
文中並未寫的過於詳細是因爲,不管是景帝還是臘月,亦或者是六王爺,永遠都不可能知道這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