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的肯定不是善茬。”呂晉擁着二人，儘量壓低了聲音，“我們大男人是不怕，但外面還有孩子……放她出來，可能不是在救人……是在殺人。”
二人沒有立即回話。
呂晉將二人擁得更近了一些，聲音也更小了一些：“這個人一旦發起瘋來，先不說孩子們有危險，我們的手上可能會背上人命的……不如現在轉身就走好一些。”
“你在說什麼？”林溪行有些厭惡地望向呂晉，“我不是要商量這個。”
“那你幹嘛叫孩子走？”呂晉瞪着眼睛道。
林溪行提了口氣：“現在我們大約有十個人了，今後難免還會發生像眼前這樣意見不統一的事情，我們三個成年男人必須團結一致，成爲權威，這樣團體才能穩定。”
艾東沉沉點頭：“這點我也同意，我們的分歧如果提到明面上，容易生出派系，會很麻煩。”
“那你的意見是？”林溪行指了指門。
艾東點着門道：“先交流，視結果決定後面的事。”
“那她要是個危險分子呢？”呂晉咬着牙壓着嗓子，擡臂做了一個揮砍的動作，“你給她解決了？”
“我解決。”林溪行擡手按下了躁動的呂晉，“我的孩子就在眼前，我最有理由確保安全。”
呂晉擰着臉瞪着林溪行：“這……搞不好是要坐牢的啊，老哥啊，你這種人物，確定要冒這種險？”
“我這種人……”林溪行呆了一下，少見地開始懷疑自己，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沉默片刻後，，用好像不是自己的聲音說道，“我現在……什麼人物都不是了。發現事情不對以後，我體內的某種東西好像甦醒了，思考方式，行爲準則，都立刻改變了，我爲什麼要冒險……不知道，但我知道，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
呂晉看着他的樣子有點虛：“你別也發神經了……”
“我完全理解。”艾東向林溪行送上了肯定的眼神，“一開始，我只想找到女兒，其它的事與我無關。但從見到江若沫開始，我也在變，不是說我不着急找到女兒，只是……身爲生者，我們要做什麼，好像早就寫在身體裡了。”
“這大概是一種同爲父親的覺悟。”林溪行微笑着點頭道，“我最初不理解爲什麼吳教授會嫁給你，現在完全明白了。另外，我不喜歡‘生者’這個詞，叫‘未失蹤人口’比較合適。”
“你們兩個……”呂晉撒開手後退了兩步，靠到牆邊，有點絕望地仰起頭，“我是不是沒的選了？”
“可以回家。”林溪行笑道。
“你媽的，不能這麼欺負人啊，我不就比你們小几歲麼。”呂晉眼一閉揮手道，“你們救吧，出了事你們解決，我可不管。”
簡單商議過後，由艾東進行喊話。
“你好，我們是鄰居，你需要幫助麼？”
女人愣了片刻才喊道：“我家人不在？”
“是的，現在情況很複雜，再次確認，你需要幫忙麼？”
“你們能撬門？”
“是的。”
“那……就撬吧。”女人雖然依舊在扯着嗓子喊，但比先前友善了很多，“放心，是我讓你們撬的，再這樣我要餓死了。”
艾東其實已經在動手開鎖了：“你是被父母關起來的？”
“是啊。他們關我禁閉，不讓我上網，要活活餓死我。”
“原因呢？”
“不讓我見奚佑君！！！”
聽着這個回答，林溪行和呂晉都一頭霧水。
“什麼東西？西柚君？”呂晉獰目指門，“這不還是神經病？”
“奚佑君是一個偶像。”艾東將錫紙片插入鎖眼，試探性擺弄起來，“我大概明白了。”
沒多久，鎖眼內彈出了清脆的金屬聲，艾東接着輕輕一擰，手一推便開了門。
一股淡淡的，略臭的中藥味跟着門風蕩了出來，三個人都有些不適地皺了下眉。
房內窗簾都拉着，老舊的傢俱上好像包着一層油污，外加頗具年代感的深紅色地磚，昏暗得讓人腦袋發沉，。
“進來了？”女孩聽到了腳步聲，砸着門喊道，“我在這裡，最裡屋。”
艾東顧不得開燈，三兩步走到了內側臥室門前，見鎖眼裡插着鑰匙，便放收起中的工具，將鎖擰開。
鎖芯“嘎嘣”的聲音剛彈出來，門就被瞬間粗暴地扯開。
三個大男人都嚇得一哆嗦，林溪行更是抓出了工具刀。
還好，裡面只是一個染着金髮的女孩，她誰也沒看，推開艾東”噔噔噔“直衝進隔壁的臥室。
三人驚疑未定，湊到門前。
這個明顯是老年人的臥室內，女孩正在一個抽屜一個抽屜往外拉，嘴裡發瘋似的喊着：“手機……手機！兩天沒有做任務了！”
她翻着翻着，也從一開始的着急變成了委屈，接着帶出了哭腔：“別降級啊……千萬別降級……”
三個男人站在門口，眼見着女孩用蠻力將褥子扯飛。
呂晉偷瞄艾東，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你瞧，我沒說錯吧。”
艾東沒理他，只衝女孩道：“你先冷靜一下，現在情況特殊，多數人……”
女孩猛然轉頭瞄向艾東。
其實她的長相和打扮一點也不瘋，穿着七分牛仔吊帶，扎着丸子頭，早在房間內化好了淡妝，甚至比太多書十七八歲的女孩都漂亮一些。
然而她的姿勢和神態卻卻僵硬，瞪着眼睛一步步走向艾東。
行至近前，突然擡起手抓向艾東。
林溪行的手一直按在刀鞘，見到這個動作瞬間抽出了工具刀。
女孩根本沒發現危險，只是扒開艾東，又“噔噔噔”跑到另一個房間繼續翻找。
林溪行攥着刀柄僵在客廳，嚥了口吐沫。
“哈哈哈，老哥你夠入戲的啊。”呂晉大笑着指向裡屋，“來來來，把她解決掉。”
林溪行緩過勁來，左手撫着刀口，本就寡然的神色更深地沉了下去：“再這樣，我就解決你。”
“……”呂晉嚇得退了半步，說不出話。
林溪行瞅着他的樣子，搖了搖頭收起工具刀：“我就這麼可怕？”
呂晉呆呆點頭：“老哥，你這張臉不適合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