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談你的，我追我的，就看最後妹妹選擇誰。”羅九川說得理直氣壯，好像在他的字典裡，挖牆腳也是一件很坦蕩的事情。
這樣的他，讓我想到了金瑤。
羅九川是個情感外泄的人，而邱沉正好跟他相反。
可這一次邱沉卻沒有以沉默相對，他走過來把我拉下車，然後當着羅九川的面照着我的嘴脣壓下來。脣齒相依時，我有片刻的晃神。
回神時心頭一陣悸動，我嚥了下口水。
但這一次邱沉並不打算蜻蜓點水，他用舌頭撬開了我的牙齒，然後長驅直入。
我被吻得暈頭轉向，餘光瞥到羅九川時發現他的臉色早已經黑成了鍋底。
邱沉伸手扶住我的臉，順便擋住了我的視線：“不專心。”
他嘆息了這麼一句話後，改而捂住我的眼睛加深了這個吻。舌頭被追逐着、遊走着，我感覺自己像坐在小船上搖曳漂浮，頭重腳輕有些飄飄然。
等他結束這個吻時，我的腿腳都在發軟。
邱沉輕笑着摟住我的腰讓我依在他懷裡，往樓道里走時經過了羅九川身邊。
他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掃了一眼滿地的玫瑰，再淡然地看向羅九川：“你要是真閒着沒事幹，儘管放馬過來。”
我沒敢看羅九川，說實話，就是到現在我都沒覺得他是真喜歡我，多半是好感引發的誤會吧。
我們剛上了兩階臺階，身後就傳來幾聲悶吼。
我回頭一看，羅九川正在蹂躪那些玫瑰花，又是踩又是踢，好幾個蠟燭形的小燈都被他踩爆了。
我心頭髮堵，想到于晴就一陣惆悵。
剛進家門沒多久就有同事打電話過來，興奮地說市中心的大屏幕上有人在跟我告白：“你快看電視，他們說咱們當地新聞都在報道這件事呢！”
我心慌意亂地看了邱沉一眼，想開電視看情況，卻擔心邱沉看過之後會不高興，想想還是作了罷。但我沒想到邱沉翻了兩下手機後竟然冷笑了一聲，主動打開了電視。
我們市中心有一塊超大的電子屏幕，面積比一般IMAX影院裡的放映廳還要大。以前本市首富的兒子結婚時就用這個屏幕現場直播過，效果轟動全城。
然而這一次屏幕裡的主角卻是我，裡面閃現着一張又一張照片，儼然都是偷拍的。大部分都是我們在張家界遊玩時的照片，有些則是我趴在辦公桌上午休時的閉眼照。
我心慌地看向邱沉，他的嘴角本來還掛着一抹諷笑，此時已是面無表情。
我想搶遙控關電視，邱沉卻一把將遙控扔出很遠。
“我不知道他會做這些……我還是辭職吧？邱沉，你別生氣，我心裡只有你一個。”我從來沒被這麼大陣仗地表白過，震撼是有，更多的卻是不知所措的慌亂不安。
我不敢被這麼曝光，那麼多人隨便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我更害怕的是有無聊的人趁機人肉我的家庭以及過往。
“你那麼緊張做什麼？我是知難就退的人嗎？”他雖然這麼說着，可臉上的表情卻是一秒都沒放鬆，“家裡還有飯嗎？我還沒吃晚飯。”
“那我去超市買點菜回來。”
邱沉轉了下眼珠子，許是怕羅九川還在下面等着，搖搖頭道：“不用，隨便做點什麼都好。”
我猶猶豫豫地進了廚房，兩隻卻耳朵豎得老高，讓我不安的是，邱沉一直沒換臺。
于晴很快打電話來了，我心跳快得厲害，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發了幾秒愣才深吸一口氣接通：“喂？”
“看電視了嗎？羅總對你可真上心。”于晴的語氣十分頹喪，隱約帶着哭腔。
“晴子，我真不希望羅哥做這些。”好像我現在不管說什麼都是錯，說多了我怕于晴會以爲我在炫耀，什麼都不解釋又怕她以爲我不在乎跟她之間的友情。
于晴輕輕笑了，聲音有氣無力的：“他買了那麼多玫瑰花，應該有九百九十九朵吧？要是有哪個男人肯這樣對我表白就好了，我要開心死。”
“你在哪兒？在我家樓下嗎？”
我下意識地衝到了客廳，想出去找她時，她又自顧自地說道：“你說我喜歡誰不好，怎麼偏偏對他動了心？他抽菸抽到現在，聽說他已經戒了五年煙了，今天爲了你又在那裡死抽。”
“怎麼了？”邱沉投來一抹疑惑的眼神，眉頭擰得可以擠死一隻蚊子。
我趕緊捂住話筒，跟邱沉解釋了一聲：“于晴來了，聽起來狀態不好，我下去找找她。”
邱沉皺起眉頭，又看了一眼電視。
現在大屏幕里正在播放小視頻，竟然是羅九川揹着我下山的片段，我掙扎着要下地時羅九川一直在耐心地哄我：“好了，我錯了還不行嗎？要打要罵隨你，但必須等我把你背下山之後再說。”
他一路上說了很多類似這樣的言語，報道里的女主持竟然不專業地驚呼了好幾聲，說沒想到羅九川這樣的公子哥也有這麼暖的一面。
“邱沉，這件事我可以跟你解釋的，當時我差點摔下山，腿腳軟得走不了路，羅哥非要揹我下去。你看這條路上多少臺階，我都不敢掙扎得太厲害。”
邱沉黑着臉關掉了電視，起身跟我一起走出門時才雲淡風輕地說道：“我又沒責備你，這麼怕做什麼？”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心裡已經忍不住開始抱怨羅九川了。我壓根不敢想像明天會發生什麼事，萬一當初賣卵的事情也被扒出來……
我越想越怕，不過當時在醫院裡做手術時用的是客戶名，那件事應該不會這麼輕易被曝光吧？畢竟那是一條黑色產業鏈，陳霞和醫院應該都不願意將事情曝光。
我暗中安慰着自己，一走出樓道就看見羅九川毫不顧及形象地蹲坐在那些玫瑰花上，面前已經丟棄了好幾個菸頭。
我有些惱羞成怒地瞪了羅九川一眼，東張西望了一圈，最後發現于晴正躲在邱沉的車身後在偷看。
她見我走近，轉身就想逃，被我拉住了：“晴子，你這是幹嘛呢？走吧，跟我上樓坐坐，大晚上的一個女孩子別在外面亂轉。”
我拉着她往樓道口走時，看到邱沉正在跟羅九川說話，一走近，我赫然聽見羅九川說：“怎麼？老子就喜歡這樣表白，你有意見又有什麼用？只能怪你自己個兒不多帶妹妹出去見人，咱們圈子裡人知道她是你對象又怎麼了？現在全城人民都知道我在追妹妹了，我估計大部分人都已經把她當成了我羅九川的女人。”
于晴狠狠一顫，下意識地瞥了我一眼。
這一眼看得我心驚膽戰，因爲其中流露出難以言喻的恨意。
我氣不過，忍不住瞪住了羅九川：“羅哥，你這麼做有沒有爲我想過？這件事讓我很困擾，你是想把我逼走是嗎？我感謝你一直對我那麼好，可你明明說過只是認我當妹妹的。”
“我認的妹妹多了去了，你看我把誰真心當妹子對待的？多大的人了，竟然還把男人的這種小伎倆當真，妹妹啊，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呢？”
羅九川的話噎得我半晌說不出話來，對啊，要怪只能怪我自己，誰叫我當初一門心思想通過他來遠離陸重七呢？
凡事有得必有失，我覺得我似乎根本沒有理由怨懟羅九川。
我咬緊牙齒，拉着于晴想上樓時被她甩開了手。
于晴走到羅九川面前蹲下，奪下他嘴裡的香菸顧自猛抽了兩口，嗆得她連連咳嗽。
羅九川好笑地看着她，微微挑起了眉頭。
邱沉也捉摸不透于晴想幹什麼，只有我擔心地上前兩步想把她拉開。她這個樣子，明顯有自甘墮落的意味，我不希望她這麼做。
可我還沒走過去就被邱沉拉住了，這時候于晴也已經把那半根菸抽完。
她把羅九川拽起來，跺跺腳下的玫瑰花惋惜道：“浪費這麼多錢，還不如請我去喝酒呢！羅總，我今晚心情不好，看樣子你的心情也不好，不如我們再去喝兩杯？”
羅九川微微一勾脣，笑得有點兒邪氣。他朝我投來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我心裡直“咯噔”。
“晴子，酒吧那種地方還是別去了，喝酒傷身。”
于晴微微撇頭用餘光睨了我一眼：“小遇，你好好談你的戀愛，我的事不用你管。”
就在這時，羅九川彎腰從地上那些花裡挑出一朵沒怎麼被摧殘的玫瑰花，笑着遞到于晴眼前：“鮮花贈美人，既然有人肯陪我喝酒，那就一醉方休，走吧。”
眼看于晴真的要跟他走，我急得趕緊要追上去，可邱沉不讓。
我急了：“不行的！他們要是喝多了酒幹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怎麼辦？我是晴子最好的閨蜜，我必須勸阻她的愚蠢行爲！”
邱沉沒鬆手，沉聲道：“你覺得以她現在的狀況，能聽進去你的那些大道理嗎？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沒權利也沒義務爲她的行爲負責。這件事說到底要看她自己是怎麼想的，你攙和多了反而會遭她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