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奏響死亡的樂章

很快到了午飯時間,午飯過後幾個小傢伙又開始了嬉鬧,這家動物園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大,可白洛他們卻總是能像探寶找到一個又一個隱藏的樂趣。

動物園後面的園林石縫間有一道細小的山泉,水流很小,僅僅只夠形成一個三米見方的小水池,偶爾會有野生的飛鳥過來休憩。

幾隻松鼠棲息的那顆大樹中央是半空的,裡面裝了不少堅果,松鼠們藏的還算小心,遺憾的是,最終還是難逃白洛幾人的火眼金睛,尤其是狗傲天,這傢伙的鼻子靈的很,連埋在地下的堅果都能扒出來,松鼠們簡直恨透了他。

湖裡的大鱷魚力氣很大,比白洛差不了多少,不過它很懶,整天就知道翻着肚皮曬太陽,連小鳥趴在它身上亂啄都不理睬。

時間在不經意間流逝的很快,歡樂的時間也總是十分短暫,剛吃過午飯沒多久天色就逐漸暗了下來,倒不是天色異常,而是時間在嬉戲的幾人指尖悄悄滑過。

還沒耍夠的幾個小傢伙在園長爺爺的勸告下先去吃飯,明天再接着玩耍也是一樣,幾人在飯桌上討論着今天發生的趣事,老園長坐在那裡靜靜聽着,時不時配合地笑上幾聲或者誇獎兩句。

然而,總有些事情來的措手不及,晚飯尚未結束,就有一名飼養員慌里慌張跑了過來。

“園…園長,不好了,阿笨快…快堅持不住了。”

老園長手上的筷子“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急忙起身跟着飼養員一塊兒朝象園的方向趕去。

大笨象是這家動物園裡唯一一隻大象,這裡的其它動物都帶有一股靈性,十分聰慧,唯獨這隻大象總是笨手笨腳的,腦子也轉的慢,因此大家平時都喜歡叫它阿笨或者乾脆叫大笨象。

阿笨也是動物園裡年齡最大的一隻動物,從小就跟着園長,現在已經有七十多歲,放在大象一族裡也算是位長壽老人了。

白洛幾人跟在園長身後急匆匆向象園趕去,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能感覺到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老園長趕到象園的時候已經有不少飼養員聞聲趕了到來,還有一些動物從自己窩裡跑出來圍在阿笨身邊。

阿笨沉重的身體倒在了地上,無力的四肢難以再支撐它這具身體繼續前行。

幾隻小松鼠抱着果子遞給大笨象,它們想着或許它只是餓了,吃飽了就再能站起來,像往常一樣用長長的鼻子吸住它們再把它們遞到樹上。

但它們都想錯了,有時候倒下了,未必能再站起來。

阿笨的年紀實在太大了,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已是頗爲難得。

老園長一言不發地看着大笨象,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候興奮地抱着它叫着“阿笨”的情景。

轉眼間過去了七十年,他老了,它也老了,或許什麼時候他也會像阿笨這樣悄然離去。

白洛拉了拉園長的衣角問道:“園長爺爺,阿笨這是怎麼了?它生病了嗎?”

老園長嘆了口氣道:“孩子,它不行了,它已經活的太久了,也該前往另一個世界了。”

“另一個世界?那我們以後還能再看到它嗎?”白洛印象裡還沒有“死亡”這個詞,就連博學的千面老師和落葉老師也沒爲他解釋過“死亡”這個詞所代表的含義,或許這個話題對年幼的他們來說還太過沉重了。

老園長心情說不上好,上前摸了摸大笨象的腦袋,幾十年過去,當年只到他腰部的頑皮小象如今也長成了大塊兒頭。

成長是歲月在他們身上留下的痕跡,當這些痕跡積累到一定程度,便會開啓新的輪迴。

負責檢查大笨象身體的獸醫搖了搖頭道:“不行,它年齡實在太大了。”

大家都知道這句話代表的含義,每次獸醫這麼說,就會有一位同伴永遠離開他們。

氣氛變得有些沉重,園裡的動物不論是已經跑出來的還是沒有跑出來的,在這一刻都感到了不同尋常的氛圍,聰慧的它們似乎早已經料到了這件事。

數百道各不相同的吼聲從動物園各個角落發出,懶散的大鱷魚也翻起身子望向了象園的方向,張開大口,發出一陣難聽的嘶啞吼聲。

大家聽得出來,動物們這是在給大笨象送行,面對死亡,它們有心無力,但至少它們能爲自己的同伴舉辦一場隆重的葬禮。

白洛似乎已經明白髮生了些什麼,他在大笨象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或許那就是所謂的死亡。

狗傲天幾人盡皆沉默,沒有了以往的喧鬧和活力,或許老師們是對的,死亡這個話題對他們來說確實太過沉重了。

白洛眼角止不住地流下眼淚,這是他自出生以來第一次流淚,不是因爲疼痛,而是由於死亡。

他望向老園長,淚眼婆娑地問道:“園長爺爺,我們以後再也見不到阿笨了嗎?”

老園長摸了摸白洛的腦袋,眼中的神采逐漸黯淡,整個人在這一瞬間都彷彿佝僂了許多。

白洛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明明今天上午都還好好的,他們還在跟大阿笨一起玩耍,怎麼不到半天時間這一切就都變了呢?

白洛很傷心,但這裡最傷心的卻不是他,無論是老園長還是萌寶,亦或是那些動物和飼養員,他們對大笨象的感情都要比白洛深得多。

萌寶趴在大笨象身上不斷抽泣,大笨象艱難地舉起象鼻子摸了摸萌寶的後背,眼珠轉動,再次看向了臉上堆滿了皺紋的老園長。

轉眼間,時間已經過去了七十年這麼久,他和它都變老了。

動物們的吼聲還在繼續,阿笨的視線卻逐漸模糊,眼皮緩緩合攏。

最後,它用盡全身力氣擡起鼻子,發出一陣悠揚綿長的象鳴作爲自己最後的道別。

飼養員們面露悲傷,無論是跟人還是動物,只要相處的久了,都會產生感情,眼看着大笨象生命走到了盡頭,他們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覺得心裡異常堵得慌。

跟大笨象感情最深的園長老淚縱橫,一隻手掌蓋在眼睛上,另一隻手錘着自己的胸脯吼道:“阿笨,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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