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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戈，出來吃飯了。”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讓依舊沉思的艾一戈恍然憬悟，機械的站起身來，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着的是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老媽，從前的家庭婦女，標準的勞動人民，這會兒卻容光煥發，一身白色的職業套裝，怎麼看都是個身居要職的成功女性。鼻樑上還架上了一副金絲眼鏡，這大概是讓艾一戈呆看了半晌覺得自己的母親跟記憶裡的那個母親判若兩人的證據。
“又惹你父親生氣了吧？”陳鳳英和藹的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嘆了口氣，“你說你們爺倆怎麼就這麼整不到一塊兒去呢？也怪我，實在是太忙了。”語氣之間彷彿有少許的歉疚。
艾一戈看了看這個從裡到外基本上沒有一點兒從前那個家庭婦女的痕跡的老孃，忍不住還是問了一聲：“老媽你現在身家有多少了？”
陳鳳英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好像不認識了一般：“五百多億，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隨便問一聲。”艾一戈躲過陳鳳英愛撫在自己腦袋上的手，雖然明知道這就是自己的母親——穿越過的母親，但是心裡無論如何也提不起原先那種親切感。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自己的母親依舊是那個唯唯諾諾的家庭婦女。
看着兒子下樓的背影，陳鳳英若有所思：“這孩子是怎麼了？是不是責怪我整天把心思都撲在公司裡，對他的關心不夠？是呀，公司一切都上了正軌，我早該可以退休了。可是，公司上下過萬號人都等着我開支呢，就算是想要撤退，也總得有個接班人吧？”自言自語的半天，陳鳳英臉上顯出幾分疲態，雖然是呼風喚雨的女強人，但是誰又會知道風光的背後，她付出了什麼樣子的努力呢？
一場氣氛絕對算不得友好的晚飯在三人各懷心事的沉默之中度過，艾長虎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自己戎馬倥傯半輩子，在越南戰場上連號稱新中國第一軍第一敢死隊的那幫人都對自己死心塌地不敢有任何違逆的，爲什麼生了個兒子就好像是老天派來跟他作對的呢？讓他住在部隊大院，他不願意，寧願窩在那套破破爛爛的舊房子裡。讓他跟老趙家的女兒見個面把婚事定下來，他也老不情願的。如果老趙家女兒但凡有一個方面不夠出色也就罷了，可是趙心男無論是長相、身材還是在部隊裡的口碑，都讓所有軍區的首長們感慨老趙將門真正出了個虎女，如果不是礙着老趙跟艾長虎是一起從敵人的屍首裡爬出來的關係，並且早在越南就定下了兒女親家，那幫老頭子恐怕早就不顧臉面的衝出來想要讓趙心男嫁給自己的兒孫了。
偏偏艾一戈還滿臉不買賬的樣子，一言不發，匆匆扒完了碗裡的米飯，話也沒有一句的回到樓上他那間讓艾長虎一看就無名火起的房間裡。這軍區大院裡，哪個將軍的兒孫房裡不是擺着槍支刀具這些男人玩兒的東西？只有這個混小子，居然擺了一堆玩具，說他的時候他還振振有詞的，說什麼未來的軍隊就靠高達、變形金剛這些人類的科技根本無法實現的玩意兒撐着，還說什麼一百年前的人也想不到這個世界會出現手機和電腦這些東西，他艾長虎憑什麼就能斷言未來就不能出現高達和變形金剛呢？搞得艾長虎很是沒轍，明知道這小子是在胡攪蠻纏強詞奪理，卻還偏偏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去駁斥他。
“老艾，你少喝點兒！”陳鳳英奪下了艾長虎手裡的酒杯，嗔怪道。
艾長虎嘆了口氣，看了看這個叱吒商場風雲，卻一直默默在背後支持自己的女人，之所以自己能有今天這樣的地位，雖說是跟他的能力有關，但是也絕對不可以否認有陳鳳英在背後許許多多的推動作用。
“就是你把這個混小子慣壞了，你看看他，吃完飯也不知道說一聲，一點兒教養都沒有。”
陳鳳英撲哧樂了，給艾長虎夾了一筷子菜：“你呀，兒子沒教養，那豈不是老子的錯？你這樣究竟是說他頑劣呢，還是說自己管教無方？”
艾長虎愣了一下，回想起下午的電話裡艾一戈說的話，忍不住也笑了出來：“你看看，這小子的口氣跟你一個樣子。我下午訓斥他，說他是小兔崽子小王八犢子，他倒好，說什麼從遺傳學的角度這對家長不利。小王八犢子的，還遺傳學的角度，跟老子我拽起文來了！”
陳鳳英笑個不停，乾脆放下了筷子：“哈哈，至少他頂撞你的方式也開始變化了，懷柔爲主，兒子開始懂得方針策略了，也算是好事。”
“你就慣着他吧！”艾長虎哼了一聲，端起飯碗吃飯，扒了兩口，自己又忍不住的樂呵：“這個混小子，跟老子我拽文，還他孃的遺傳學！”
陳鳳英看着艾長虎這個樣子，知道自己這個性格耿直的丈夫基本上算是氣也消了，夾起一塊豆腐放進嘴裡，彷彿不經意的說：“你說咱倆是不是平時關心他關心的少了點兒？”
“還要我們怎麼關心他？我看這小子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啪的一聲，艾長虎剛剛舒展了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手裡的筷子也重重的拍在桌上。
陳鳳英也不吱聲，只是默默的吃飯夾菜，等待艾長虎自己恢復。
不過幾十秒鐘，艾長虎又拿起了筷子，小聲的說道：“咱倆都一大堆事兒，都領着千軍萬馬，難道我們這麼拼，還不是爲了給這小子創造一個更好的條件麼？”
陳鳳英這才放下了手裡的碗筷，目光直視艾長虎，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老艾，你說實話，兒子打大學畢業之後，跟咱們伸過一次手麼？即便是他自己的那家公司，的確有借了咱倆的勢的幫助，可是事無鉅細他又何曾像是你那些老戰友們的孩子那樣，恨不得把父母所有的權勢都拿來用到盡處？還有不少人都說咱倆的兒子纔是真正的爭氣呢，至少他上次被廣電局卡了那部電影，他也沒說讓你幫他通關係吧？最後寧願放棄國內市場。有時候我捫心自問，或許咱們是給了他別家給不了的東西，但是也有很多正常的孩子該享受的一切，他卻反倒是享受不到的。小時候他的家長會，都是老宋給他去開，咱倆……”
艾長虎也放下了筷子，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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