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個房間門口的時候，沈煉停下了腳步。
柳青玉知道這就是厲紅蝶的住所，她上前一步，手放在了門鈴上，稍猶豫，替沈煉按了下去。
沈煉不確定厲紅蝶在不在家，但隨着門鈴落下，熟悉腳步聲響起來的時候沈煉知道她在。
這意味着他和柳青玉打賭輸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哪怕他做好了全部準備，在門打開的瞬間，心還是提了起來。
厲紅蝶沒什麼變化，五官依舊精緻，臉色如常。一條寬鬆的休閒褲，上身單薄毛衣，頭髮散散垂下。
硬說有什麼不一樣的話，氣質變了些，以往凌厲如鋒，現在多了些溫柔閒適。肚子大了些，但藏在寬鬆的毛衣內，不仔細看依舊看不出來。
柳青玉在打量着厲紅蝶，厲紅蝶同樣也在打量着柳青玉。
兩個性格各異卻同樣優秀的女人，對視在一起的雙眼看似平淡，卻暗流涌動。
至於沈煉，沒有任何存在感，就站在柳青玉身後，低垂着視線。
“進來坐！”
“不請我進去坐一下？”
厲紅蝶開口，柳青玉也開口，聲音撞在了一處，巧合。
兩人稍楞，厲紅蝶讓開了身體，引着沈煉和柳青玉往客廳沙發方向而去。
落座後，不等厲紅蝶起身，沈煉自覺站了起來：“你們聊着，我去幫你們倒杯水！”
不等任何人答應，他朝臥室方向走了過去。
倒水，一兩分鐘就能搞定的事情，沈煉卻磨磨蹭蹭的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等端着水走向客廳的時候，遠遠就聽到兩人在聊。
很自然愉快的樣子，完全沒有任何劍拔弩張，就好像兩個朋友在交流。
她們最近都太閒了一些，接觸了許多除了工作外的事情，很輕易就找到了共同點。
柳青玉看到沈煉，面無異色：“老公，紅蝶姐說前兩天檢查過，是個兒子！”
沈煉本該很高興的，可這會卻只平淡點了點頭，把茶水放下後道：“快中午了，我出去買點菜，一會幫你們做飯！”
厲紅蝶瞟了他一眼道：“我去買吧，你在這陪你媳婦說話！”
柳青玉搖頭：“紅蝶姐，你懷着孕，身體肯定不方便，讓他陪你一起去，這他該做的！”
厲紅蝶不答應也不拒絕，去臥室簡單加了件外套就先走了出去。沈煉猶豫了一下，跟着或不跟着都不合適。
柳青玉像是看出了什麼，大度擺了擺手。
沈煉畢竟不是優柔寡斷的人，舉步也走了出去。
看兩人離開，柳青玉緩緩吁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些苦笑。
哪有女人可以大度的面對自己老公的另外一個人女人，還是懷孕了的，所有的從容都只是強撐而已。
外面，沈煉看厲紅蝶走的飛快，緊走兩步跟上道：“你慢點！”
厲紅蝶回頭，瞪着他握住了拳頭：“你帶她來幹什麼？”
“她也是好心，想看看你！”
“我有什麼好看的。一會吃過飯，你們倆趕緊走，以後沒事少來打擾我清淨！”
“你們好好談一下！”沈煉提議。
“談什麼？談今晚咱們三人同牀共枕，還是談你以後住在哪裡？有些話根本不用我說，你都可以跟她說的明明白白。”厲紅蝶略提聲線。
沈煉知道她脾氣，越是如此越不能火上澆油。
眼看快到菜市場，沈煉拿住了她右手道：“不說這些，你想吃什麼，一會我做飯！”
“我什麼也吃不下！”厲紅蝶掙扎了一下，見掙不脫，也就作罷。
“你不吃，肚裡的小傢伙得吃。大夫不說了麼，是個兒子，你現在不多吃點，會影響他以後的健康！”
“別跟我扯這些！說的你好像多有經驗似的。”厲紅蝶嘴硬，卻把沈煉的話記在了心上。
“我沒事會瀏覽這方面的知識！”
“你跟柳青玉怎麼樣，她懷孕了沒？”厲紅蝶問了一句。
沈煉道：“不知道，她這個月還沒來，等會回去的時候去藥店買些試紙測一下！”
“你這次回來準備什麼時候再走？”
沈煉不着痕跡移開了目光，上京軍區那邊的任務週期確定不了，三個月，三年，甚至死在哪兒都有可能。他在逃避這個問題，厲紅蝶既然問出來，他只能違心先瞞着她。
“會多呆幾天！”
“多呆幾天好，柳青玉嫁給你這麼久，你自己算算你付出了多少，她付出了多少。至於事業，我感覺現在國內能比得上你的年輕人也沒幾個，是不是該把重心放在家庭上？”
“嗯，我就是這麼想的！”
“對了，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沒？”沈煉問。
“早呢，急什麼！”
“有備無患！”
“你看着取就好了，什麼都無所謂。”
“那讓他姓厲怎麼樣？”
“他姓沈！”厲紅蝶突兀怒了。
“聽你的就是，又無端發什麼火？”
厲紅蝶深呼吸，甩開了沈煉的手大步往前。
沈煉不明所以，又一次見證了女人心海底針，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說錯了話。讓孩子姓厲本就是應該的，畢竟沈煉自己都確定不了以後能不能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
厲紅蝶氣來得快，去的也快。
買好菜回家的時候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
沈煉提着菜徑直走進廚房，聽着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開心，就一個字可以形容。
累。他累，也替兩人累。
當然，這是他的想法，至於兩個女人能不能真的成爲朋友，鬼知道。
“紅蝶姐，你剛懷孕的時候有沒有什麼感覺？”柳青玉道。
這話題很敏感，但卻是兩人相處迴避不了的問題，與其藏着掖着，倒不如大大方方該說什麼說什麼。而且柳青玉也的確想請教一下她這方面知識，相比而言，厲紅蝶纔是過來人。
厲紅蝶回憶了一下笑道：“都忘了，就記得吐得比較厲害的時候才知道是懷孕了！當時是真難受，什麼都吃不下，聞到什麼味道都會想吐。”
柳青玉道：“挺佩服你的，一個人就這麼扛了下來！說起來都怪某人太混球，連個保姆都記不起幫你找，等我今天回去幫你叫兩個人過來。”
厲紅蝶搖頭道：“這個怪不着他，是我不習慣有人伺候，小時候一個人野習慣了！”
“我聽沈煉說過，你們倆小時候一起沒少惹禍！”
“他哪兒惹過禍啊，從小性格就比較好，別人不惹到他頭上他根本就不會惹事！很多事都是我惹出來，他扛的。那時候我家庭出了點變故，我爸脾氣也比較暴躁，他怕我回家會捱揍。”
說到這些，厲紅蝶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口氣中那種懷念讓柳青玉心莫名的酸楚。
儘管明知道是過去了的事情，還是剋制不住。
“他早熟吧，這麼小就知道討女孩子歡心了！”柳青玉努力沒有異樣道。
“應該有點，不光是我，當時大院裡所有女孩都喜歡跟他一起玩……上學時候暗戀他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就他當初那個同桌……”
“他告訴我說他上學時候壓根沒談過戀愛，這麼說他是騙我！”柳青玉道。
厲紅蝶抿了口茶：“可能麼，就我知道的都不下一手之數，他也幸好沒上大學，不然估計會更多！”
沈煉端着菜從廚房出來，聽到了一些兩人的話，他腳步停了停，然後轉身又回了廚房。
這種話題還是不摻和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