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知道了,那……現在我們去哪兒?”
“去找樂兒。”
“樂兒他現在在哪?”
“跟我來,你看到便知道了。”
流光點了點頭,和上儀跟在縈塵的身後默默的向前走着,接下來的途中,三個人皆是沉默不語。
三人在寧城兜兜轉轉了許久,終於在寧城偏僻的東南角,一處偏僻的地方發現了樂兒的身影。
樂兒渾身髒兮兮的,頭髮也烏蓬蓬的亂成一團,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髒亂的不成樣子。雖然這時候的他是六七歲孩童的樣子,但容貌卻沒有怎麼改變,那一雙眼睛還是像以前明亮,只是不再有了之前那樣歡悅的神采。
樂兒縮在角落裡,被幾個家丁模樣的人逼在角落裡拳打腳踢着,縈塵遠遠地站着,將整個過程完完整整的看在眼裡,眸中的神色卻沒有半分波瀾和起伏。上儀想上前幫忙,也被縈塵攔住。
“受罰就是受罰,這樣幫他還有什麼意思。他現在是以凡人的身份活在這裡,並且根本不記得我們。他現在是凡人,就要接受人間的一切,我們不應該插手。”
“剛纔……那個叫什麼阮復的事情,主人您還不是多管閒事了?”
流光話音剛落,就感受到了一股帶着殺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訕訕地笑着,“我……我方纔什麼都沒說過。只不過……主人,再不出手,只怕樂兒就要被打死了。”
“就是打死也不必管,受罰就是受罰,就要經歷該經歷的東西。否則,我把他罰到人界還有什麼意義。”
“意義……我倒覺得沒有一點意義……”流光小聲地嘀咕着,但他的聲音雖然小,卻還是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縈塵的耳朵裡。
縈塵轉過身來注視着流光,眸中的笑意令流光感到不寒而慄,“流光,現在連喬、和鬱上神、文昌帝君在四處尋找那個真正的繼承人,上儀一直在幫我研究起死回生之法,好像只有你最近沒有什麼工作的樣子。我覺得你最近應該是太閒了,所以纔會很閒的說出一些令我不愉快的話來,你說是不是?”
看着流光痛苦又糾結的臉色,上儀忍不住轉過身去偷笑了起來,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不是……不對……是……是……”
“既然你也覺得你自己太閒了……最近我的魔界的花草都枯萎了,一堆堆的在那裡難看的要命,等這次回去,你就負責把我宮殿的那些花草都清理了吧。”
“啊?!”
“對了,不許用法力……”
“啊?!”
也就在這時,樂兒被剛纔毆打他的幾個人從角落裡拖了出來,他睜着眼睛,神色有些呆滯的望着天空,所經過的路面上留下一塊塊鮮豔的紅色的血跡來。
縈塵捏了捏拳頭,卻還是站在那裡,無動於衷。
“要是心疼就去看看吧,又沒人敢笑話你……”
“流光,整個魔宮的花草都交給你了……”
“主人,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還有,順便把整個魔宮也打掃一遍吧。”
“……”
流光正鬱悶着,卻看到縈塵邁開步子向樂兒離開的地方追了過去,他有些詫異的追上去喊道:“主人你這是去哪兒?”
“看看樂兒?”
“你不是說不去嗎?”
“我有說過不去這兩個字嗎?”縈塵毫不客氣的回擊道。
“那……那爲什麼還要罰我……”流光不服氣的在一旁抗議着。
“哦……找不找樂兒是一回事,罰不罰你又是另一回事。”
“……”
這是什麼地方……
縈塵隱了身形悄悄地跟在一行人的身後,那些人一邊走一邊大笑着,嘴裡一邊罵罵咧咧的,還時不時的狠狠踹着已經受傷的樂兒幾腳。縈塵在後滿冷着臉,攥着拳頭冷冷地注視着,恨不得讓眼前這一幫傢伙立即灰飛煙滅。
終於一行人來到一戶宅院的後門,他們粗暴的踹開木門,罵罵咧咧的走了進去,來到一個破破爛爛的屋子前,將樂兒重重的丟進去,用一把石鎖將門鎖了起來。
這是……
縈塵蹙了蹙眉,不動聲色的穿牆而入,看着黑洞洞的,四處透風的屋子,心裡泛起了一陣酸澀。
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分了……
縈塵嘆了口氣,自己也沒想到樂兒會受這麼多的苦。
她施了個昏睡咒,將小小的樂兒抱起來,輕輕放到了牀上。雖然動作放得很輕,縈塵還是無意間碰到了他的傷口。小樂兒輕輕蹙了蹙眉,臉上露出些痛苦的神色。
這麼多的傷……
明明才一個月的時間而已……
縈塵承認,自己的確是心疼了,但是她卻絕不後悔……
這是爲了樂兒,也是爲了自己。
也就在這時,從一旁的窗戶裡翻進來一個瘦弱的小男孩,也是六七歲的年齡,但眼神和舉止間都帶了些不符合這個年齡的淡然和成熟。他從懷裡取出一個叮鈴桄榔裝着許多藥瓶的包裹,掀起樂兒的衣服幫他小心的處理着傷口。臨走之前又取出一個黑乎乎的饅頭放在了樂兒的身旁,然後又以嫺熟的動作翻牆離開。
這個孩子……一直在照顧樂兒麼?
縈塵輕輕一笑,拿起一邊薄薄的被子替他蓋好,從剛纔男孩進來的窗戶中一躍而出,緊緊跟在了他的身後。
跟隨着小男孩來到前院,縈塵看到了許多在練武、壓腿、翻跟斗的人,還有一些人拿着杖鼓、板鼓、篳篥、拍板、笛、琵琶嗚嗚啦啦的演奏着什麼,還有一些人站在角落裡,對着青灰色的牆壁咿咿呀呀的練着嗓子。
這裡原來是個戲班子……
跟着小男孩來到一個房間裡,那裡還有兩個六七歲的孩子,一男一女,兩孩子坐在地上,腿上綁着一個大大的石塊,做着一個標準的一字馬。那個小男孩來到這裡,望了望四周,放心的鬆了一口氣,給自己的腿上幫上沉重的大石塊,來到牆邊倒立了起來。
“朝安哥,語棋他怎麼樣了?”
“還能怎樣,逃跑的後果,我們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