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0 自己選擇
說着話，一揮手，瀰漫着淡淡雲霧的空間中便出現一面泛着晶光的鏡子，那鏡子中映出一個人來，眉目算不得嬌豔，卻自有一種勃勃的英氣，讓人看了十分舒服，更重要的，卻是這面容與阮煙羅有着五分相似。
“孃親！”阮煙羅和郡主同時脫口而出。
“我的孃親！”郡主狠狠瞪了阮煙羅一眼，惡狠狠叫道。
阮煙羅不理會她，在事實面前，叫得再兇又有什麼用？連老神棍都出來證實她的想法，郡主非要自欺欺人，那就由着她吧。
鏡面傳來老神仙一貫裝神弄鬼的聲音：“沈將軍，你可要想好了，一旦實行這分魂之術，一魂有運無命，另一魂有命無運，無論對哪一半魂魄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情。”
“有運無命如何，有命無運又如何？”
“有運無命，註定早夭，卻一生衣食無憂，凡心想之事，亦多半能成。有命無運，死後可在空間通道中穿行一次，得到續命的機會，但命途多舛，受盡劫難。”
“意思是說，雖然受盡劫難，但依然能活着麼？”
“可以這麼說，也不能這麼說。”
“請老神仙指點。”
“有命無運之人，的確受盡劫難民依然能夠存活，但這隻限於她穿行之前。一旦無命的那一半靈魂早夭，受到牽引穿行過來，那會有怎麼樣的結果，就全看個人的造化了。”
阮煙羅聽着這些話，回想起自己前世的生活，從出生之前，就差點被那一世的母親拋棄弄死，後來在福利院的時候也是各種事故不斷，但總能在千鈞一髮之際化險爲夷，後來入了部隊也是，雖然執行了不知道多少次任務，也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危險，甚至有一次子彈擦過大動脈讓她昏迷了整整半個多月，可到最後還是醒來了，就連大首長都說她的命硬。
除了穿越過來的那一次，她好像真的還沒有感覺過死亡的危險。
本來還以爲是自己命硬，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全是這個老神棍搞得鬼。
“咳！”老神仙用力咳了一聲，斜着眼睛瞪阮煙羅。
但阮煙羅全不理會她，又轉而去思索郡主的事情，因爲她和郡主的魂魄本來就是同一個人的，所以她穿越過來的時候，很容易就讀取了郡主的全部記憶，在那些記憶裡，郡主雖然時常受人欺負，但因爲有阮老爺護着，還有皇帝因爲忌憚阮老爺而對那些官宦子弟的壓制，郡主其實並沒有受到什麼實際上的傷害，反而是她想要想得到的，有八成能夠實現。
就連她想要嫁給南宮瑾，到最後，皇帝不也妥協同意了麼？
至於後來被杜惜文段數那麼低的法子弄死，估計就是運太足，所以把命都耗光了吧？
這麼想想，南宮瑾好像有點藍顏禍水的意思，如果不是郡主強求了他，估計也不會那麼早死，沒準是到了十六歲前夕才死什麼的，那阮煙羅也可以晚穿過來一年，省得受那麼多苦難。
一邊聽，一邊在腦子裡轉着這些念頭，可是還有一件事情是阮煙羅想不通的，那就是，既然郡主有運無命，那麼落水的那個時候，不是就應該死了嗎？爲什麼她的靈魂還在？而且與她作對了這麼久。
正想着，就聽鏡像中的沈紅顏問道：“若是那異世的魂魄穿行過來之後，在這一世的這一半魂魄會如何？”
畫面中沉寂了片刻，才聽老神仙的聲音說道：“就此不存。到了那一步，就沒有什麼這一世的魂魄了。”
若不是如此，又怎麼能叫有運無命呢？
沈紅顏猛地向前走了兩步，緊盯着鏡子，事實上，她當時應該是緊盯着對面的老神仙，問道：“也就是說，我的女兒，就算能續下命來，此生也永遠只有一半的魂魄？”
“正是如此。”
“不行！”沈紅顏截然說道，面上透出極堅定的神色。
她的女兒，自當命、運兩全，一個人人生在世，怎麼可以只有一半的魂魄？
老神仙聲音淡淡說道：“沈將軍，人不可貪心。”
沈紅顏咬了咬牙，說道：“老神仙，我不是貪心，我只是知道，這世間的一切都是有等式的，我想要得到什麼東西，只看我能不能付出足夠的代價。就老神仙之前跟我說的，這兩半魂魄在不同的地方生存，會各自趨於獨立和完整，甚至形成兩個不同的形態，我是不是能這樣理解，這就相當於我有了兩個女兒，她們的性子各不相同，只是共用了一具身體？”
老神仙沉默着，沈紅顏這個說法詭異的很，可是卻也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只好點了點頭。
沈紅顏接着說道：“既然我這樣去理解，那麼這兩半魂魄，就都是我的女兒，手心手背全都是肉，無論失去哪一方，我心裡都不會好受，而決定誰是有運無命，就等於先她一步做出了選擇，捨棄了她，這讓我這個當孃的，如何能夠接受？”
這個說法就更詭異了，可是卻又莫名合情合理。
沈紅顏接着說道：“所以，我希望她們至少能一個競爭和選擇的機會，這半半魂魄，其實是她們性格的兩個方面，無論失了哪一方，都不是完整的煙羅，只是這性格，有主要的一面，亦有次要的一面罷了，而究竟哪一方佔主導，我希望不是我來選，而是由她們自己決定。”
沈紅顏的表情殷切而誠懇：“老神仙，我並不是貪心，我只是希望我女兒的命運性格，能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上，想成爲什麼樣的人，想過什麼樣的日子，都由她自己來決定，而不是讓我這樣輕率地做出選擇。”
阮煙羅聽着，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盯着鏡像裡的那個英氣勃勃的女子，心底忽然就升起一股自豪。
這就是她的孃親，雖然她從來沒有見過她，可是這般開明而又睿智，讓人根本沒有辦法不愛戴。
如果她還在，如果她還活着，阮煙羅覺得，她一定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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