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緩緩擡起之間,海水滔天而起,形成水幕,一柄柄利刃在水間凝聚,劍刃直指擋在我面前的引渡者們和海灘上的敵人。
敵人源源不斷地由海底,海島以及水天相接的地方涌來,鋪天蓋地,前赴後繼,穿過滔天水幕,涌入沙灘,衝向城池……
沙灘上的屍體已經堆積得基本跟城牆差不多的高度,血液匯聚成一條汩汩長流,流入海洋。
我踏着虛空而上,俯瞰着地面和海面上的敵人,身後一條虛幻的巨龍在沉浮,若隱若現。
“居然得到了傳承。不過你瘋了麼?”引渡者驚恐地怒吼。
“算是吧。”我看了一眼緊隨着我的引渡者,冷冷地說,他們知道情況不對第一時間離開了我的視線,躲進了海島裡。
“吼。”一聲龍嘯,撕破了刀光劍影,擊倒了所有的敵人,也連帶着傷了不少的海妖,他們倒在地上,七竅流血,捂着腦袋,在屍體堆積打滾,發出陣陣痛苦哀嚎。
緊接着滔天海水灌入海灘城池,將所有的屍骨沖刷殆盡,敵人被捲進海洋深處,被海浪撕碎。
海洋,變成了血色,白骨鋪滿了海面。
堆滿屍骨的沙灘和城市瞬間煥然一新,海妖和屍神,醫生他們擡頭看着我身後的巨龍,啞口無言。
戰場近乎一半的海妖也被捲入了海底,所幸他們沒有多少的傷亡。
海面恢復了了平靜,我回到了海灘,跟醫生他們站在一起,醫生右手受了傷,鮮血淋淋,但他叫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一臉不解地看着我。
“謝謝你了。”阿爾特羅跟咕嚕長老來到我身前,苦笑着道謝,“雖然你誤殺了不少海妖,但功大於過……”
“既然是戰爭,犧牲在所難免。”我面無表情,內心沒有絲毫的波動,只有殺氣縈繞。
“據我們所知,外面的世界,諸多勢力聯合對人類聯盟政府發起了攻擊,我們已經派出海妖去支援他們,來抵消你在這裡給人類力量照成的損失。”咕嚕長老沒有計較我誤殺海妖的事,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如果沒有我,今天這一座城可能就守不住了。
“嗯。”我點點頭,看了一眼醫生和屍神,他們倆一臉的擔憂。“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那你注意安全。”屍神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知道我的異常來自哪裡。“提防着龍脊,據我所知它應該不屬於你……是被強行植入其他龍的龍脊,跟你有排斥,他在影響你的神智。”
“我知道。這應該就是他們所想要的……”不採取極端的手段,就有可能戰敗,到最後一個也活不了,死一些總好過滅族。
咕嚕長老,阿爾特羅和翰啓沒有閒着,安排海妖士兵重新構建海灘防線,他們來不及吃飯,都是在往返的時候順便拿一點一邊給他們準備的食物,塞進嘴裡一邊走一邊吃,馬不停蹄地趕工,毫不懈怠。
就在此時海面上再一次傳出了一陣陣痛苦的哀嚎。
數之不盡的怪物再一次從海島衝出來,衝着海岸遊了過來。剛鬆了一口氣,戰鬥又一次開始了,而且每衝出一波怪物之後,他們身後就有幾尊大人物和引渡者坐鎮。那些引渡者手裡都提着人皮,上面傳出一股股驚世的氣息,像是凌駕於這個世界之上的力量。
據說那些是仙的皮,擁有無比強大的力量。
還有一些我不認識的人,他們來自輪迴地,他們四周有帶血的竹葉圍繞着,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帶血的軌跡。
還有一些是來自禁忌之地,他們渾身漆黑,處在黑暗中的話根本看不到他們的存在。
我們跨過海妖士兵搭建的防線,出現在戰場最前方。
所有的蝦兵蟹應該是接到了命令,我所過之處他們都繞着走。
“醫生你跟着我,我護你周全。”屍神擔心醫生。
“沒事,活了那麼多年,肉體凡胎也能活出不平凡了。”醫生拒絕了他的好意,揹着早已經沒有了子彈的獵槍,手中抓着一杆長矛,現在海灘上,笑對着不斷涌來的敵人。
我們直面了第一梯隊的坐鎮的引渡者和輪迴地的人,屍神二話沒說直接對輪迴地的兩個人展開了進攻,醫生則是一個轉身投入了無數的蝦兵蟹將中,屠戮敵人。
對面剩下三個引渡者,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婆,兩個提着人皮的黑衣引渡者,我從他們手中的那張人皮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波動,不知道什麼時候接觸過。
“你們,從我復活開始就一直跟我糾纏不清。現在也還是了斷的時候了……”我輕笑着,帶着憤怒,是他們讓我死去,讓我小希陰陽兩相隔,讓我們八個人只剩下三個,這血海深仇不得不報。
我還有一部分皮在他們手中。
“你也去死吧。”最前方的引渡者老太婆一臉的猙獰,張牙舞爪,手指甲瞬間變長,像一把把長劍,鋒利無比,而且速度奇快,她刺向我的瞬間,身前空氣爆裂,指甲上冒着焰火。
我輕鬆地躲開她的攻擊,身後兩個引渡者提着人皮對我展開了攻擊。
“湮滅吧。”我擡起手掌,體內源自脊柱的力量在體內瘋狂運轉,在掌心形成多個漆黑的同心圓,一圈圈向外擴散出令人窒息的恐怖氣息。
手掌揮動打向了兩個提着人皮的引渡者。
就在此時人皮蠕動,一個人影從裡面走出,人我並不陌生。是那個曾經在鎖妖塔被我誤殺的涵子……
思緒飛轉,眼淚差點掉了下來,我收住了攻擊,看着眼前這個生死兄弟,身體再微微顫抖:“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我的兄弟。”
然而就在我剛剛收了攻擊的瞬間,涵子從身後掏出了一柄長劍,直接刺穿了我的胸膛,然後在我胸膛踢了一腳,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胸口血液噴涌,嘴角淌出鮮血來,滿嘴的腥味。
“涵子你……”涵子一步步向我靠近,身後的引渡者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像是在嘲笑我。
“他不是真的蕭涵。”屍神飛了過來,扶起我來飛快後撤。
醫生回身,抓着長矛刺向涵子,後者所有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任憑前者刺向自己,像是在求死。
我忍着疼痛,一個瞬移出現在涵子身前,擋住了來自醫生的攻擊,他的長矛刺穿我的胸膛……
而身後的涵子則是抓住了我的肩膀,手中的劍刺進我的後背,從胸前穿出。
屍神一掌打飛了涵子……然後扶起我,若有所思:“原來他纔是你真正的那個兄弟。”
我吃力地點了點頭……當年從古墓裡出來的涵子根本不是涵子本人,那個爲我在山海界攪動無盡風雲的涵子,不過是一個冒牌貨。
“兄弟互相殘殺,還真是精彩,那就讓好戲繼續吧。”引渡者殘忍的笑着,而後從人皮中又走出了兩個人。
一個是牧子死去的女友露露,一個是燕燕……
難道說當年從古墓出來的人都不是自己,那麼我是我嗎?如果不是,那個真正的我而今在哪裡,會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其餘的人還會出現嗎?從古墓出去的小希是真的小希嗎,不是的話真的小希你今在哪裡?得了
了吧 難道說……輪迴盡頭受苦的小希不是靈魂而是她本人。
“引渡者你們死定了。”一股無窮無盡的力量從龍脊涌來,忍着三個傷口傳來的疼痛,一步步向前,身後九條巨龍浮現,舞動長空。擡手擦去嘴角的血液,“你們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否則我會打上長生行墓,毀了所有。”
“就怕你沒有那個本事。”引渡者輕蔑地笑着,“恐怕連眼前的這一關你都過不了了。”
我咬了咬牙,逼向涵子,露露,燕燕。
身後的戰鬥如火如荼,殺喊聲沖天,醫生和屍神又一次捲入戰鬥,出沒於血海屍山之間。
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三張面孔,回想起當年的點滴,心在滴血,我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活着,眼前的這些人才是那些真的與我有共同記憶,一起徒步天涯的人。
“涵子,燕燕,露露,你們能聽到我說話嗎,我是秦昊。”我嘴角咧了咧,說話都在吐着血,胸前傷口淌着血,染紅了胸膛。
“還記得嗎?還記得嗎?”我在呼喊着他們,奢望能夠喚醒他們。
他們沒有理會我,提着長劍緩緩靠近我,揮動着武器朝着我刺了過來……
“真的不記得了嗎,不記得了嗎?”我沒法對他們動手,寧願自己去死也不願動手。
露露和燕燕的劍一左一右,穿透了了我的胸膛,溫熱的血液噴濺在了她們的臉上,身上。
涵子身上也滿是我的血液。他絲毫不爲所動,揮動着利刃划向我的脖頸。
劍刃劃破皮膚,血液隨着劍刃流到了涵子握劍的手上,他的動作忽然之間停了下來,而後我聽到了來自他們三個人的聲音:“殺了我們,殺了我們,解救我們。”
緊接着一幅畫面穿進我的腦海裡。在無盡的黑暗中,他們三個人被人綁在手術檯上,一塊一塊地切下身上的肉,是那些戰鬥中受損的肉和器官,然後更換來自怪物的器官,植入他們的體內……也就是說眼前的他們半人半獸,而且每經歷一場慘烈戰鬥之後,就要忍受一個更換器官的折磨……
“啊。”我一聲長嘯,震開了他們三個,身上的傷口鮮血噴涌,掌心再次出現漆黑的同心圓。
一掌打碎了離我最近的燕燕,在我眼前煙消雲散……徹底消亡。
“我的朋友,安心上路吧,我會替你們報仇的。”流着血淚,送走了燕燕。
而後走向了露露,引渡者擋在了我的前方,一掌拍飛了他們之後,來到了露露身前,手掌拍向了她,在她的眼中我看到了感謝……看到了解脫。
“露露,永別了。”說完,送走了露露,她再也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牧子,對不住了啊。”
就在我接觸到了涵子的瞬間,人皮落在我和他中間。
引渡者從遠處飛回來,看着我,臉上掛着戲謔的笑:“神來了,我看你還怎麼逆天。”
讓我們自相殘殺,用來擊潰我,這是他們準備了很久的一步棋吧。
我沒有理會她。看着人皮後的涵子,開口說:“你哥我,會送你最後一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