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明大老爺的怒火

第28章 明大老爺的怒火

“明大小姐孝心可嘉,既然想爲父祈福,那自是來我們慧真觀最是合適”,大江氏連連點頭,眼角餘光看到妹妹小江氏眼中的遲疑,大江氏話鋒一頓,問道,“明大小姐可是要跟着汪真人一起修行?”

汪真人微笑:“貧道自有去處,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大江氏和小江氏嘴裡說着“哪裡麻煩了”,暗地裡卻是齊齊鬆了口氣,神情更加恭敬,笑容更加殷勤。

汪真人回到城裡,便修書一封,送去了西城明家。

這封信是從正門送進去的,直接送去了明卉那裡,待到大太太聽說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次日,明卉便去見了明大老爺。

聽說明卉要搬去道觀,明大老爺沉默了,以前他忙着應酬,忙着庶務,對後宅的事情沒有上心,可現在他守孝,整日都在府裡,有的事情想不知道都難。

比如明卉住進來的第一天,大太太就從莊子裡叫來一個有狐臭的婆子去侍候,再比如明卉給吳麗珠的那一巴掌,就連前陣子大太太是在裝病,他也心知肚明。

只是,身爲家主,他不可能每件事都要糾着不放,論出對錯。

以前沒有分家的時候,三個房頭住在一起,小磨擦從未斷過,後來分家單過了,大家偶爾聚一聚,反倒比以前親厚許多。

明大老爺掃向坐在桌邊的兒女們,眼中的眸光又陰沉了幾分。

大太太也好,明卉也罷,只要不在明面上針鋒相對就不會有什麼大事,再說,有他這個大哥在呢,明卉也不會受委屈,何況,他家的小妹,也不是會受委屈的人。

大太太用力摳着指甲,臉上的笑容卻又深了幾分:“小妹自幼長在道觀裡,與咱們不一樣,所以就”

可是明大老爺萬萬沒有想到,明卉竟然想要離開明家,搬進道觀,這當然不行,父親泉下有知,也不會答應。

她道:“大哥,那天在破廟裡您也看到聽到了,霍譽擺明是不會輕易同意退親的,他不是非與明家結親不可,他之所以不肯答應,有一半的原因不想丟了面子。

大太太笑着說道:“你看,孩子們都在等着你呢。”

明大老爺當然知道這些,大太太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唸叨。

“大哥,這一點您大可放心,師傅與慧真觀的兩位老夫人有些交情,若是有師傅出面,我能住進慧真觀,霍譽難道還能去慧真觀裡搗亂嗎?他就不怕兩位老夫人一紙狀書把他告到御前嗎?再說,我也並非一直住在道觀裡,待到出了孝期,我自是會搬回府裡,大哥,我今年十二歲,再過三年也才十五。您與其操心我的親事,不如多爲明達和明雅想一想。”

明大老爺尋思着,明卉是定親的人了,三年孝期滿了,她也及笄,到了要出嫁的年紀,前前後後能在家裡住的時間,也不過只有三四年而已。

明大老爺以爲這件事,無論如何也要幾個月後再議了,便也不去多想了。

明卉與明家其他姑娘不同,她自幼拜師,因此,明卉的事情,便不是明大老爺這位長兄一個人能夠做主的,還要徵得汪真人的同意。

明大老爺在心裡嘆息,自家小妹這是不想留在府裡了,所以才急着讓汪真人帶她去慧真觀吧。

延壽觀便是慧真觀的前身,彭真人便是延壽觀觀主,早年便是她收留兩位老夫人,如今彭真人早已仙逝,但是明大老爺就是保定人,自是聽說過這些過往。

那日在破廟裡,她太沖動了,不該直接了當向霍譽提出退親,而是應該從長計議。

明大老爺越想越覺得不行,他連連搖頭:“小妹,你若是想爲父親大人祈福,讓你大嫂讓你二嫂陪着你去道觀裡小住幾日,明雅也一起去,你看如何?”

這樣一想,明大老爺越發覺得這門親事實該退掉,父親一定是修仙修得糊塗了,纔會把女兒許配給這樣一個人。

三四年而已,和稀泥一眨眼也就過去了。

對於退親這件事,明卉早就知道自己那日是魯莽了。

明卉回到明家,一是爲了守孝,二來也是要待嫁的,總不能到了及笄的時候,還要從道觀裡把人接回來吧。

男人只要五官端正,四肢健全,不會耽誤科舉和選官也就行了,長得好又不能當飯吃。

在來之前,明卉便猜到明大老爺不會同意,畢竟,讓未嫁的女兒常年住在道觀裡,即使是爲父祈福,傳出去也會落人話柄。

所以我纔想住進道觀,一是爲父親祈福,二來也讓他知道,我一心向道,過一兩年,大哥便可以此爲由向他提出退親,到那時,他的氣也早就消了,與其娶個道姑回去,還不如退親後另娶淑女,大哥,您說呢?”

“慧真觀啊.這自是與其他道觀不同,飛魚衛去了也是要守規矩的。”明大老爺摸着鬍子遲疑起來,雖說讓家裡的姑娘住在道觀裡,傳出去會惹人非議,可若是慧真觀,那卻是不同的,慧真觀裡的兩位老誥命,是沒有出家的,若是明卉能在慧真觀裡住上一兩年,於明卉的閨譽非但沒有影響,而且還有益處。

明卉笑着答應,便告辭回自己院子裡擺弄香料了。

明家正在守孝,她雖是明卉的師傅,也不能壞了規矩,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送走汪真人,明大老爺回到書房就沒有出來,到了用晚膳的時辰,仍然沒有出來,大太太讓人過去,三催四請,明大老爺才一臉不悅地回來。

“嗯,小妹莫急,過個一年半載,大哥修書一封,給你退了這門親事。”明大老爺說道。

“嗯,這件事先議到這裡,改日汪真人云游回來,我與她商議後再做定奪。”

他知道這一去,沒有兩三年,明卉是不會回來的。

果然還和前世一樣,明大老爺把這件事想得過於簡單了,以爲只要他親自出面,這個親就能退了。

但是說了就說了,也不用後悔,明卉早就想開了。

明卉心想,我還真想終身不嫁,可她自是不能說出來,就連身爲出家人的師傅都不答應,更不要說明大老爺了。

明大老爺並不知道汪真人還在保定府,接到拜帖,他還詫異,汪真人不是去雲遊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當天下午,汪真人便來拜訪了明大老爺,寒暄之後,汪真人便說起要帶明卉去拜見兩位江老夫人的事。

明卉不緊不慢地說道:“大哥,您也知道,我是不想嫁給霍譽的。”

“小妹怎麼沒來?”明大老爺問道。

他現在更在意的,是明卉的前半段話:“汪真人認識江家的兩位老夫人?”

可是身爲長兄,他卻連小妹也沒有照顧好

明大老爺沉默良久,最終點點頭,算是同意讓汪真人帶着明卉去慧真觀。

明大老爺不以爲然:“他是飛魚衛,飛魚衛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你就不怕他把那道觀攪個雞犬不寧,再說,即使你與他退了親,你一直住在道觀裡,外人怎麼說?誰還敢上門提親?總不能爲了一個霍譽,你就終身不嫁吧?”

而這偏偏是最不重要的。

可是明大老爺萬萬沒有想到,三日之後,汪真人的拜帖便送了過來。

“嗯,師傅來信,說師祖與以前延壽觀的彭真人相交莫逆,前不久師傅去拜訪過兩位老夫人,說起她有個徒兒住在保定府,兩位老夫人還說改日讓師傅帶我過去。”

二來,霍譽態度傲慢,還沒成親,就沒有把岳家的人放在眼裡,這樣的人,當然不是良配。

明大老爺對霍譽無甚好感,一來他覺得霍譽配不上自家小妹,明家雖非大富大貴,但卻是書香門第,霍譽只是一個無家無族的人,又是被世人唾棄的飛魚衛,以霍譽的出身,娶個小戶女纔是應該,與明家,這是高攀了。

一家人都在,卻唯獨沒有明卉。

明大老爺越想越覺愧疚,父親早早的就給他們分家了,宅子、田地,能給的全都分給他們了,他是長房,得到的東西遠遠多過兩個弟弟。

明達十六,明雅十四,本來正是該議親的時候,可是即使明年他們孝滿,明大老爺和大太太卻仍在孝期內,還是不能爲他們正式訂親。

明大老爺在腦海裡把那夜的事飛快地回憶了一遍,這霍譽,除了有一副好皮囊以外一無是處。

此言一出,明大老爺怔了怔,不是在說搬去道觀的事嗎,怎麼就又說起霍譽來了?

所以就沒讓人去叫她。

只是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就被明大老爺打斷了。

明大老爺便勃然大怒,想掀桌子,無奈紫檀木的大桌太過沉重,明大老爺掀了一把,桌子紋絲不動,明大老爺更來氣了,抓起離他最近的一隻碗砸到地上!

“道觀道觀,小妹長在道觀與你何干,你有一日不提嗎?你這個長嫂就是這樣當的?小妹回來這麼久,你關心過她一絲一毫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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