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全天下都以爲山東就成爲新一輪南北戰爭甚至中日戰爭的導火索時,不聲不響的山西卻成爲了最終的導火索,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除了王振宇。
在和張宗昌秘密會談結束之後,張作霖就命令奉軍孫烈臣部和張景惠部向石家莊和綏遠地區集結,雖然張作霖在日本人的提醒下開始處處強調保密了,但是這麼明顯的軍事部署以及奉軍本身的保密素養,還沒等這些部隊調集完畢,北京的城裡的螞蟻都在奔走相告了:張老將要打閻老西了。
閻錫山麾下的晉軍顯然是一個軟柿子,二年前能躲過被奉軍吞併的危機靠的是王振宇的面子而不是麾下的晉軍,這幾乎是公開的秘密了,不過事後閻錫山並沒有兌現當初邀請王振宇出面干預時的種種承諾,即在青年軍對晉軍的改造和山西加入國民政府,王振宇對此也很大肚,不兌現就不兌現吧,於是閻錫山成功的賴賬了。
不過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現在麻煩來了,張作霖再次大兵壓境,孫烈臣的八個師和張景惠的五個師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是省油的燈,這可是足足三十三萬奉軍啊,晉軍名下到是有八個師,可都是那種人數不滿萬的雜牌師,用這樣的部隊去和贏得了直奉戰爭的奉軍去決一雌雄,閻錫山還真的是沒有半點脾氣。
“大家都說說,莪們山西這次該怎麼辦。”在沒主意的時候,召開一個會議來想主意顯然是個不錯的辦法,所以閻錫山把晉軍系統營以上軍官統統招到太原來開會。
閻錫山把主題一亮出來就滿懷期望的看着自己麾下的這些人,期望他們能給自己拿出一個好辦法來,而出席這次會議的晉軍軍官包括商震、徐永昌、李服鷹、張蔭悟、周玳、楚溪春、楊澄源、楊愛源、王靖國、傅作義、孫楚、李生達、陳長捷、郭宗汾等則立刻陷入思考之中。
閻錫山對待部下一貫優厚,這一點在民國並不少見,但要論及待人真誠,整個民國軍閥中恐怕也就只有這個閻錫山了,所以現在他有麻煩了,下邊的人自然是隻能悶着腦袋拼命想了。
但是這種危局之下辦法豈是好想的,最先開口的是資歷最淺的傅作義:“督軍大人,卑職願意帥部據險而守,擋住奉軍,但是光靠莪們晉軍怕是不夠的,您還是得找點外援,,。”
這號稱晉軍最能打的傅作義都這麼說了,其他諸如商震,徐永昌之類次一級的戰將自然也紛紛跟進,建議督軍大人向國民政府求援。
閻錫山是又好氣又好笑,最後也只能是無可奈何,誰讓自己手下這幫子兵那麼熊了,嗯,閻錫山到是忘記了一個說法,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歷史上的晉軍戰鬥力不強的關鍵其實還是在他閻錫山自己身上,不然同樣是晉軍在他手裡是個軟柿子到了傅作義手裡怎麼就變成“七路半”呢。
閻錫山點點頭,同意了這個說法:“這樣,就辛苦商兄和徐兄,你們各領一軍前往晉北和晉東迎敵,記住一點,只要奉軍不動手,你們就不要開火,能不打莪們還是不要打的,一打苦的還是莪們山西的老百姓啊。”
說道這裡他又看了看傅作義:“宜生兄,你就替我守太原就是了,我想來想去,這個最後的決戰怕是要在這太原城開打了,,。”
其實閻錫山和晉軍的高級將領們把問題想得有些嚴重了,張作霖其實並沒有開打的計劃,人家也是善於算計的,按照張作霖的算計,只要在山東藉助日本人的力量打敗了南方的王振宇,那麼接下來這天下還不是自己老張家的,然後自然是藉着天下一統的局面威逼閻錫山投降是了,當然閻錫山如果現在就望風歸降那就更好不過了,可偏偏平素軟弱的閻錫山這次卻如同吃多了藥一般,居然把麾下的晉軍八個師一分爲三,商震,徐永昌各指揮2個師和孫烈臣,張景惠的部隊進入對峙狀態,而另外四個師則退入太原城中,一副死戰到底,毫不退讓的架勢,這下輪到張作霖自己吃不準了,打還是不打,這是個問題。
一時間之間,山東山西同時成爲中國內戰的導火索所在,社會各界,尤其是南北兩京的知識分子紛紛對此表示擔憂併發出和平請願,敦促各方勢力以國家大局,民族利益爲重,而英國駐華公使朱爾典卻是個相反的例子,這個已經習慣在中國當太上皇對中國中央政府指手畫腳的英國老殖民主義者現在興奮的不得了,自從自己錯誤的判斷了形式支持袁世凱稱帝並引發護國戰爭以來,整個中國就陷入了勢不可擋的崛起狀態,雖然白廳方面沒有責怪朱爾典,但是一直以一流外交人才自居的朱爾典卻十分內疚,因此他對於南方國民政府以及王振宇本人是充滿敵視的,這一點在中國軍隊擊敗德國人之後更是達到了頂點,在朱爾典1919年元旦遞交給白廳的年度報告裡,朱爾典反覆向倫敦方面強調,如果繼續坐視中國的強大,那麼帝國不僅僅是在華利益受到損害,在東南亞地區的利益也將不保,因此朱爾典希望帝國政府扶持日本加大對中國的打擊力度,然後再利用俄國這個泥潭消耗日本的力量,算盤打得倒是很響,可惜倫敦方面對此沒有隻言片語的回覆,這讓朱爾典很是沮喪甚至心生不滿,他對公使館的其他人員說:“倫敦那幫人現在做着的是埋葬大英帝國的事情,而我們卻只能束手無策。”
其實朱爾典還真的是冤枉了大英帝國的決策者們,他們不僅看到了朱爾典的報告,而且給與了高度重視,但是英國的國庫實在是太不給力了,在歐戰之後,這個曾經號稱世界上最富有的國庫已經空的可以跑老鼠了,而在遠東地區採取任何措施都是大英帝國財政無法支撐的,一個不慎甚至會引發整個帝國的崩潰,,,所以他們對於朱爾典這份充滿愛國主義和責任心的報告只能是選擇視而不見了,一戰之後的大英帝國在面對此起彼伏的問題時大多數時候就是這個心態,這也爲後來的綏靖政策埋下了伏筆。
現在好了,中國人終於要打內戰了,而且根據日本方面的消息,他們那種窮得和叫花子一樣的天皇軍隊又要開始賭國運了,他們將在山東和南方的國民政府進行作戰,並爭取爲北京的中央政府統一全中國提供支持。
爲了獲得英國人的支持,日本人還表示絕不擴大日本的在華勢力範圍,並尊重英國在中國東南地區的特殊權益,而這個權益是朱爾典夢寐以求的,1916年爲了讓中國出兵,英國不僅僅是放棄了九省關稅,還放棄了在長江中下游地區的許多權力,而這些地區在英法列強勢力退潮後進入了高速建設時期,財富滾滾而來,讓他這個駐華公使看了都眼紅,而現在這一切在不需要帝國政府支持的情況下就有可能實現了,你讓朱爾典如何不幸福。
不過小日本並不是活雷鋒,他們做事情是要好處的,條件就是大英帝國認購日本政府發行的戰爭債劵,打仗是需要花錢的,,。
實際上,1919年的世界經濟也呈現出了一個頹勢,隨着歐戰的結束,市場需求發生了巨大變化,武器和軍工原料的需求幾乎在一夜之間降到了最低點,同時居民生活消費明顯供不應求,這個時候工業結構中重工業比例明顯過高的日本人就吃大虧了,許多產品被積壓在了倉庫裡,許多訂單被取消,大批產業工人失業,,,而在他們的對岸,國民政府控制的南中國則沒有受到多少影響,重工業的訂單減少之後僅僅是微微一跌就止跌回升了,青年軍的擴編工作立刻消化了他們多餘的產能,而隨着這幾年經濟的迅猛發展以及大量僑匯和歐戰紅利的出現,國內市場的消費能力和購買力也發生了驚人的變化,更爲重要的是國民政府提出了第二個五年發展計劃,成都,昆明,貴陽,長沙,南昌,福州,杭州,蘇州,西安,鄭州,徐州等十五個城市被列入國民政府發展計劃,國民政府計劃在五年的時間裡花150億華元以這十五個城市爲中心,開展大規模的鐵路公路交通網和新式城市建設。
而更讓日本決策者擔心的問題是,南支那一旦實現了他們的第二個五年計劃,那麼即使不需要通過戰爭,他們的國力也將超過日本,而這基本就意味着日本將只能成爲一個海洋國家,而一旦支那人建設了足夠強大的海軍,那麼日本的命運就只有滅亡一途了。
“皇國興廢,在此一役”田中在陸軍部最後的動員會上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