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煜兒不想吃藥。”
鳳煜將姬瑤遞來的藥碗推去一旁，竟然對她撒起了嬌。
如今，小煜兒說話越發的清楚了起來，水靈靈的雙眸忽閃忽閃的，十分惹人喜歡。
對於小煜兒，姬瑤難得沒有了一臉的清冷，眉眼間透着寵溺。
“乖，煜兒只有吃了藥，病纔會好。”
姬瑤舀了一勺，遞了過去。
“不要……”
鳳煜說着，直接將小腦袋埋在姬瑤懷中不肯出來，拒絕吃藥。
姬瑤不由得好笑，這個小傢伙倒是聰明。
“煜兒要乖，不然孃親可要走了。”
姬瑤說着作勢將碗放下，起身要走。
鳳煜見此，立即伸出小手去拉姬瑤的大手，緊緊的不鬆手。
睜着大大的鳳眼倔強的看着她，似乎有一些委屈。
姬瑤見此，整個心頓時融化了下來，擡手將鳳煜抱在膝上，端了藥碗，柔聲道：“來，我們吃藥。”
這一次，鳳煜沒有拒絕，老實的一勺一勺喝着藥。
雖然放了糖，但是任然不能完全掩去苦澀藥味，小煜兒整張小臉都皺了起來，可是卻一聲不吭。
這一副倔強的小模樣看的姬瑤生疼，看着碗中悽苦的藥汁，眸光顫了顫。
“煜兒真乖。”
終於喝完了藥，但是小煜兒依舊緊緊的拉着她的手，然後安分的趴在她的懷中。
“孃親，不要走。”
姬瑤聞言，心中一刺，輕輕的拍着小煜兒的後背。
“孃親在這裡呢，別怕。”
“我要父皇。”
小煜兒奶聲奶氣的開口，滿含期待的看着姬瑤。
姬瑤眸光微斂，直接對一旁的宮人吩咐道：“去找皇上。”
這幾日以來，姬瑤發覺，好似段祺陵一直在躲着她一般，沒有以前那樣一有時間便粘着她。
難道是她上次提出離別傷了他？
一時間，姬瑤心中百味陳雜。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段祺陵的確一直都在粘着她，只是這兩天來，他都沒有現身。
就如此時，段祺陵安靜的立在殿內，看着跑出來的宮人，輕輕的噓了一聲。
他一直都在外面默默地觀察着她，他知道只有他不在時，她纔會表現出真正的她。
他才能夠看得到她對小煜兒的母愛。
看着殿內的那道清冷的身影，他緩緩擡腳邁了進去。
“父皇！”
小煜兒一眼便看見了段祺陵，他立即咧開嘴笑了起來。
從姬瑤身上下來，邁着小短腿朝段祺陵走來。
“我聽說煜兒想父皇了，是不是？”
段祺陵說着，在小煜兒臉上親了兩口，小傢伙感覺到癢了，咯咯的笑了起來。
其樂融融，多好。
姬瑤的心底驀地涌出來了這個詞，她緩緩起身，擡眸看向段祺陵，一時間二人的視線在空氣對接。
微妙的氣息在二人之間蔓延，很快，姬瑤便匆匆收回了視線。
“太子想你了，你在這裡陪他吧，我便告辭了。”
姬瑤說着，直接在段祺陵身邊離開。
這一次，段祺陵沒有任何挽留，倒是他懷中的小煜兒擡手拉住了姬瑤的衣襬。
“孃親，不走。”
段祺陵看着這一幕，心底一顫，一抹暖意劃過心間。
“不走。”
小煜兒看姬瑤未動，似乎急了，又扯了扯她。
姬瑤心中一陣陣輕顫，緩緩轉過身來，看着鳳煜，一點點勾起嘴角。
“好，不走。”
對於段祺陵的挽留，她還能狠下心來離開。
但是對於小煜兒，她完全拒絕不了。
“孃親抱……”
緊接着，鳳煜對着姬瑤伸出了小胳膊，嘴角咧開。
……
一臉幾日過去，姬瑤都在內心極度掙扎中度過，她離不得小煜兒。
可是寧太后的說得不錯，她這個孃親，的確給不了他任何幫助。
小煜兒有她這個身份低微的母親，對他而言，並不是好事。
爲了他的將來，她必須要狠下心來。
長痛不如短痛，也許這段時間他會哭鬧，但是時間久了，他也就將她忘了。
只要他好，她便好。
夜色如黛，月光皎潔。
在輕柔的月色中，姬瑤看着鳳煜的小臉，眼底涌起陣陣溼潤。
她不捨得親了親他的小臉，握着他肉呼呼的小手，眼底徹底決堤。
狠狠的咬了咬牙，驀然起身，直接躍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阿瑤！”
段祺陵突然從夢中驚醒，出了一身的冷汗，心底越發的不踏實，披衣起身。
直接走到偏殿，燃燈看着熟睡中的小煜兒，他擡腳走了過去。
摸了摸他的小手，卻發現他蓋在身上的小被子有些潮溼，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立即朝姬瑤的寢殿走去。
“阿瑤……”
寢殿內沒有半點燈火，漆黑一片。
段祺陵燃了燈，越往裡走，心裡越發的忐忑起來。
終於，來到榻前，看着那疊放整齊的被褥，他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還是走了。
即便是小煜兒也留不住她……
段祺陵踉踉蹌蹌的出了寢殿，背影蕭寂而頹敗。
未名有些擔心的跟了上去，猶豫着開口，“皇上，要不屬下帶人去追？”
段祺陵緩步走着，微微閉上了眼睛。
這些年來，他一直追隨着姬瑤的腳步，可曾追上過？
你追我藏的遊戲，的確讓人有些累了。
“皇上……”
未名有些擔心的再次開口，然而依舊沒有等來段祺陵的聲音。
他小心翼翼的一步步跟在他的身後，一直回到甘泉宮。
……
紫宸殿內。
沐清歌陪了兩個孩子一會，剛剛從偏殿裡出來，臉上染了絲愁容，似乎心緒不寧。
她回到寢殿，冰畫進來稟告，“娘娘，紅葉姑娘已經等您多時了。”
“讓她進來吧。”沐清歌淡淡吩咐道。
片刻，紅葉緩步走來，臉上的神色有些凝重。
她走到沐清歌身前，躬身行禮，“紅葉見過皇后娘娘，您讓我辦的事情已經辦妥了。”
“娘娘，這兩日來，盡是帝都，便死了將近千人，瘟疫幾乎在東楚各郡蔓延，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東楚總人口銳減了一半。”
“還有，隨着瘟疫的蔓延，田地荒蕪，顆粒無收，若不是國庫存有餘糧，南唐救濟，只怕現在整個東楚都將陷入饑荒之中。”
“剩下的糧食還能維持多久？”
“不到一月。”
沐清歌聞言，眸光斂起，這些都是夏侯璟一直不曾告訴她的。
“東楚和其他三國都進行了結盟，可是皇上已經向南唐借了兩次糧食，卻不曾向北齊開過口。”
畢竟北齊國力雄厚，非南唐所比。
剩下的紅葉沒有說，但是沐清歌卻明白，夏侯璟這麼做是因爲他不想娶永寧，所以不想承北齊的人情。
“你先下去吧。”
沐清歌淡淡擺了擺手，長長的舒了口氣，如今的情況不能更糟糕。
現在夏侯璟去上早朝，離他下朝，大約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這對她而言，已經足夠了。
“夏裡。”
聽到沐清歌的傳喚，夏裡戰戰兢兢的走了進來，虎視眈眈的看着她。
“這麼警惕做什麼，我又不會害你，這是皇上要用的，你給他送去吧。”
沐清歌說着將手中的奏摺遞給夏裡。
夏裡連連擺手，不敢去接。
“娘娘，雖然夏裡比較愚笨，但是也能看得出來，你現在就是想害屬下。”
沐清歌聞言，狡黠一笑，不動聲色的將奏摺放下。
然而，她這一笑，更加讓夏裡毛骨悚然。
“娘娘，您……”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直接倒了下去。
沒想到他如此防備，還是中招了！
沐清歌看着昏迷不醒的夏裡，嘴角不動聲色的勾了勾。
吩咐冰畫將夏裡藏起來，她直接去寢殿內去換衣服。
三千墨發全部用梅花落玉簪挽起，清爽又利索，身上套了一身男裝，叫來了紅葉，帶着她出宮。
沐清歌走後不久，一個小太監便急急忙忙去了奉天殿，可惜現在還在上朝，他根本進不去，急得他一陣團團轉。
好不容易等待了下朝，他急急忙忙衝了進去。
“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出宮了！”
夏侯璟聞言，頓時眉心一緊，撩開步子出了奉天殿，斂眸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已經快一個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