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軍慶幸的鬆了口氣,剛纔他只是用換位思考的方式,覺得張桂鬆如此的敏感,顯然他的內心深處是非常不安的,經歷了剛纔的驚嚇,心裡的不安會更加的嚴重,沒有理由這麼爽快的回去倒頭就睡,所以很耐心的等待更長一些時間,謝軍損失的不過是時間,而現在的情況他恰恰不趕時間,如此一來,卻避免了整個行動的失敗。
再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鐘,確認了張桂鬆確實已經入睡之後,謝軍纔再次開始行動,這次速度更快,行雲流水似的動作,在幾十米的高空中,如同一隻在黑夜裡翻飛的精靈,幾乎是眨眼的功夫,謝軍就如同鬼魅一般的出現在樓上陽臺的玻璃門外,安靜的聽了一會,確定張桂鬆沒有醒來的跡象。
謝軍用手撐着玻璃門,輕輕的向上托起,讓玻璃門的重量完全加諸於自己的手上,緩緩的將門一點點的打開,一方面是爲了讓室外的聲音逐漸的傳進屋裡,防止突然的變化驚醒了張桂鬆,另一方面,需要防止門在滑動的時候發出摩擦的聲音。
門在謝軍穩定的雙手控制下,幾乎是一毫米一毫米的移動,時間似乎都已經慢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門終於開了足夠謝軍出入的寬度。謝軍慢慢的移動,輕輕的撩起厚重的窗簾,踩着柔軟的地毯,柔和的加速,衝向離玻璃門有五米左右距離的大牀。
張桂鬆似乎有所感覺,心跳已經開始加快,謝軍動作已經加速到了最快,如同一個光影似的,突兀的出現在佔桂鬆的側面,伸出的手指已經連續的激發了五六次移魂符,其實第二次移魂符就已經成功的將效果掛了上去,可是,激發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連謝軍都控制不住,這也給謝軍提了個醒,說明謝軍的控制力還有很大的問題,還不能做到隨心所欲。
謝軍大大的鬆了口氣,回到玻璃門邊上,將門重新關好,靜靜的聽了一會,周圍的環境聲音沒有什麼變化,這才放心的走回牀邊,低頭看着這個長相周正的北方男子,思考着應該如何繞過可能存在的固魂術警戒。
如果不能繞過固魂術的警戒,移魂效果消失後,張桂鬆會立刻發現自己的記憶被人閱讀了,並可以回憶起被移魂的情景,雖然當時五感是被阻斷的,但是移魂術的音咒還是能留在他的記憶中,所以,固魂術不同於其他的反催眠手段,它是一種事後補救和警戒的法術。
術士當然是精通反催眠手段的,但是遇到比自己強力的對手,那些手段基本上都是擺設,最好的手段就是用本心誓言,泄漏秘密既死的本心毒咒,可惜的是,即使這些人是死士,但是在發下這樣的咒語時,都難免內心會產生與生俱來的牴觸,所以,誓言是每個人都發了,有沒有效就真的不好說,至少,上次在剿滅天武門之後,死於這種毒咒的只有極其個別的人。
俗話說,世界上沒有打不開的鎖,即使是這種毒咒,其實也是有辦法繞過的,只要讓他自己確信,他並沒有向外人泄漏秘密,只是在跟同伴討論,或者只是在一個噩夢中,那麼本心毒咒就不會發作。謝軍相信,這些人長期的生活在極度壓抑的環境中,身上揹負着巨大的秘密,噩夢應該是他們不離不棄的夥伴,這點,從他的面相和剛纔過度的反應就可以看出,這點正是謝軍有信心繞過固魂術和本心誓言的依據。
而要做到這一切的前提,就是對方完全沒有戒心,若是對方有一點懷疑,本心誓言就有可能會發作,這個險謝軍也不敢冒,所以剛纔謝軍的行動纔會如此的小心謹慎。
‘伈,箜,鳴,嘸,耽,篤’
幻神咒的聲音低沉的響起,面無表情的張桂鬆的臉忽然生動了起來,剛毅的臉上流露出淡淡的憂愁,眉頭微微的皺起,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困擾着。
“師弟,醒來。”
“誰?師兄?”
一擊命中,果然是一個師傅帶的,與天武門一樣,謝軍心下已經肯定了,這就是那隻黑手的另一羣羊。
“對,師弟,你這裡的事情進行得怎樣了?”
“還沒開始,正觀察環境呢,可是,師兄,你怎麼會到鵬城來?你的任務也是在鵬城麼?”
“出事了!我們可能有內鬼,最近十三處盯上了家裡的人,我特地來通知你一聲,要提高警惕,這段時間不要跟家裡聯繫,不要相信任何人,誰都有可能是內鬼。”
“連師弟和小師妹也不能相信麼?”
“不能,在內鬼沒有查出來之前,誰也不能相信,你只能跟我單線聯繫。”
“我不信,一定是別的組出了問題,師弟跟小師妹一定不會出賣咱們尋龍門的。”
“希望吧,別的組的事情輪不到我們過問。”
“嗯,師兄,你說師傅他們會不會出事?十三處的人會不會直接對師傅他們……”
“只要沒有實據,十三處是不會動師傅他們的。”
“師兄,你還要去找師弟和小師妹麼?”
“你不該問的。”
“我知道,我也是嫌疑人。”
“我們都是,凡事都要謹慎小心,這關乎幾十條姓命,畢竟我們……”
“師兄,你說我們做這些究竟是爲了什麼?真的是爲了門派的發揚光大麼?爲了門派發揚光大,就要跟國家力量對抗,這……是不是有問題呀?”
“怎麼,你懷疑師傅?”
“不是!我就是覺得有些疑惑,我們像老鼠一樣的活着,真的很累,每天小心翼翼的,連做夢都不敢,我覺得……總有一天,我會瘋掉的,或者自己咬碎了毒牙了事。”
“這也許就是我們的命。”
“不,我總覺得,師傅有什麼東西瞞着咱們,每次見到師傅,我都感覺到師傅深藏的悲哀,他一定有什麼事情瞞着咱們,可惜,我不敢問,師兄,找個機會問問師傅吧,即使是死,我也想明明白白的死,不想做個糊塗鬼!師兄?!”
“好了,我知道了,我得走了,再見了師弟。”
“再見,師兄,告訴師弟和小師妹,我好想他們,真的好想。”
“哎……你睡吧。”
看着重新進入沉睡的張桂鬆,謝軍無聲的嘆了口氣,這個張桂鬆,也不過是一個被欺騙的人,也許,他會在糊里糊塗中死去,也許有一天他會發現這一切的真相,然後在悔恨中死去,也許他會跟他師傅一樣,活在永世的悲哀中,做一個行屍走肉。
他的一生早早的就跟悲劇緊緊的連在一起,到底是誰在主宰着他人的命運,是上天麼?還是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也許,人們更應該改變的命運不是天與地的威壓,而是來自他人的艹控與玩弄。至少,大自然的力量只能毀滅你的肉體,而那些惡魔一般的人,卻會讓你生死不能,甚至艹控着你的靈魂。
謝軍給張桂鬆激發了寧神符,再看了看他輕皺的眉頭,嘲諷的笑了笑,轉身消失在凌晨幽靜燈火中。
張桂鬆翻了個身,繼續深沉的睡着,不知道夢到了什麼,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海景酒店九樓,樓層的值班服務員已經睡眼朦朧了,謝軍經過的時候順便給了她一個移魂術,他不希望自己的身影被過多的記住,讓她小睡半個小時對她身體也有好處,不是麼?
只等了一會,蔣定軍就進來了,看向謝軍的眼神滿是興奮和期待:“如何?”
“就是他們,這個門派比天武門大,我沒有太詳細的詢問,不過估計人數肯定比天武門多,也是以秘密小組的形式行動,明面上的門派與這些秘密弟子之間是單線聯繫的,每個組的組長才會與那門派的人見面,但是接受命令卻又各行其是不能詢問,這個措施似乎跟天武門不同,也許是後來加上去的。”
“太好了,這回一定要將幕後的黑手揪出來。”蔣定軍用力的揮了一下手,興奮的走來走去。
“我可沒這麼樂觀,事實上動靜越大越難抓住背後的主子,但是動作不大,這些傢伙又像一羣麻雀一樣,一驚動就飛散了,再想抓住就難了,很是頭痛啊!”
“需要一個專門的小組,一個個的對目標進行跟蹤落實,等將所有的成員都落實之後再決定如何行動。”蔣定軍的經驗很豐富,對付這種大型的團伙自然有辦法。
“嘿嘿,想得很好,可是你知道人家在十三處有沒有臥底?其他要害部門呢?這也是我一直不向十三處通報的主要原因,我一直只讓你動用極其有限的人手,就是爲了縮小知情者的範圍,要知道,對方可是經營了很多年的,也許是幾百年,你能想像的到他們的臥底能爬到什麼位置麼?”
蔣定軍的臉色有些發白,大冷的天氣,他卻一身的冷汗,這……心裡推測的結果真的很讓人不安。要知道,臥底通常都是比別人更加努力,更加愛國的那一個,想想就知道,這種人既聰明又肯幹,升遷起來能慢麼?幾百年啊!能安排多少個這樣的人物,織就一張多麼龐大的網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