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躍的話，頓時引起了王厲三人的興趣。
將加成陣圖和削弱陣圖結合起來，就能在同一張陣圖裡面，削弱敵人的戰力，同時提升自己的戰力，那將是什麼樣的戰鬥幻境？
所謂的天時地利人和，也就不過如此了吧。
只是，皓景的神色始終都異常的凝重，似乎並不把唐躍的建議放在心上。
察覺到皓景的異樣，唐躍忍不住問道：“你的情緒不高啊，怎麼，我的建議有問題？”
“你說的畫面，的確是一副很誘人的願景，甚至我也曾經有過那樣的想法。”皓景苦澀的笑了笑，卻是說道，“可惜，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你試過嗎？”唐躍好奇的問，皓景那斬釘截鐵的反應，是他所沒有想到的。
皓景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起回憶的光芒，嘆息着說：“我剛剛把這兩種陣圖研究出來之後，就想過你說的那種可能性，但是很可惜，我找不到結合兩種陣圖的方法，這…這就好像是個悖論，完全背馳的兩種陣圖，不可能結合的。”
言語內外，皓景都表達着對唐躍的否定，但是唐躍也聽出了濃郁的不甘，他看的出來，皓景把陣圖當成生命一般重要的東西，每開發出一種真的陣圖，然後再用天選之力賦予陣圖力量的時候，皓景定是萬分的激動，結果有出色的想法，卻無法付諸實踐，皓景心中的那種落差，決計是難以想象的。
王厲也收起了興奮，安慰的語氣說道：“皓景，這條路行不通，肯定還有別的路。”
聶小兵也如是說道：“沒錯，你肯定能研究出更高深的陣圖，只要你跟着躍哥…好吧，就算不跟，咱們做個朋友也是可以的嘛。”
等聶小兵嘗試拉攏結束，祝清做了很簡短的結束語：“你行，你可以。”
這話讓包括皓景在內的幾人都是哭笑不得，你這是鼓勵人呢，還是傳授廉價的成功學理論呢？
無奈的笑了一陣，皓景站起來，拍拍粘在身上的積雪，說道：“唐躍，謝謝你放我一馬，你要求的事情我答應你。”
說完，皓景就準備離開。
剛剛與唐躍的那場戰鬥讓他看到了自己的諸多弱點，所以他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重新思考戰鬥過程，把他和他的陣圖都做些改動。
至於唐躍提的那個天馬行空的想法，他並沒走心的記憶下來，所以失望的情緒也就是轉瞬即逝，他再次恢復成那個冷靜甚至有些冷酷的陣醫。
就在皓景走到加成陣圖的邊緣上的時候，唐躍突然說道：“但是，我的天陽瞳告訴我，你那兩種陣圖是可以結合在一起的。”
倏地，皓景如同被寒溫凍結，瞬間變得僵硬。
片刻後，他回過身來，苦笑道：“唐躍，我這一門留下來的陣圖典籍太少，加上我的天選之力也着實一般，根本沒辦法把那兩種陣圖結合在一起的。”
唐躍平靜的等他說完，然後指向自己的眼睛，說道：“先跟你說說成熟期天陽瞳的能力吧。”
成熟期的天陽瞳，能夠在唐躍心中列舉出的幾項哪怕幾萬項選擇中，挑選出一個最具可行性的選擇，換言之，這是一種擁有部分預言功能的能力。
假若唐躍正糾結於是否去棒子國旅遊，然後他用天陽瞳看到的答案是否，那麼就有很大的機率出現某件事，令唐躍感覺到他沒去旅遊是一件無比正確的事情。
之所以說天陽瞳只能部分預言，是因爲天陽瞳只能看到結果，無法看出原因，拿上面的例子來講，可能是棒子國出現暴風雪，可能是棒子國出現地震海嘯，也可能是棒子國出現某種傳染性疾病，總之原因可能是多種多樣的，但結果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不去旅遊纔是正確的選擇。
當然了，如果唐躍再把可能出現的原因一一在腦海裡列舉出來，天陽瞳便可以繼續選擇，直到確定最完整的一個事實出來。
想達到那種境界，就需要唐躍擁有強大的分析能力和邏輯能力了。
聽唐躍說完，不單單是皓景，王厲三人也都聽的瞠目結舌，就好像吃慣了米粥鹹菜的人突然吃了口精美的蟹肉，根本想不到世上還有這樣美味的東西。
除了唐躍的幾個人，也都是這般感受。
“這樣的天選之力，我還真是聞所未聞。”皓景足足用了五分鐘，纔算是回過神來，接受了這個事實，“原以爲我們陣醫的天選之力就足夠神奇，沒想到你的更是神乎其神。”
皓景已經弄懂了唐躍的意思，在唐躍的腦海裡，出現了這樣的選擇性疑問：削弱陣圖和加成陣圖能否結合在一起，成爲一副新的陣圖。
而天陽瞳看到的答案則是，能！
所以唐躍才能那樣堅持他的想法是正確的。
“哈哈，話說回來，你的天選之力是什麼，能催動陣圖嗎？”盯着腳下陣圖上的淡淡金光，唐躍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你很接近答案了。”
皓景笑着說道，“我的能力是催動陣眼，每種正確的陣圖都是有生命的，催動了陣眼就能喚醒它的生命，而我的天選之力，就是催動陣眼的唯一方法。”
說着說着，皓景的笑容卻是僵化，逐漸演變爲一聲嘆息。
“陣醫的醫學典籍新方八陣和古方八陣，都需要依託於這種能力才能夠運用在治病救人當中，可是每名武者開啓的能力有所不同，找出催動陣眼的天選者，就更是難上加難，也正因爲如此，陣醫一門愈發式微，即便把陣圖之理傳播下去，也沒人能夠催動陣眼，那陣圖就成了一副死氣沉沉的圖，毫無作用。”
唐躍根本沒想到，令陣醫一門沒落甚至消亡的原因竟然是天選之力，這比什麼仇家滅門之類的緣由更加無奈，更加殘忍。
王厲三人也是聽的長吁短嘆，直感慨陣醫的玄妙與可悲。
許是察覺到氣氛有所沉悶，皓景刻意的笑了笑，說道：“幸運的是，我天生就開啓了天選之力，又恰好遇見老師，這纔將陣醫之學繼承下來，但陣醫一門傳到老師那代的時候，已經是隻剩他一人，遺失了許多珍稀的陣圖，我人又笨，學會的陣圖就更是少的可憐，呵呵，不說這些，你能不能看到把結合兩種陣圖的具體方法啊？”
唐躍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笑着說道：“那得看你能提出多少種假設了，哪怕多離譜，多不可能的假設都可以。”
“…好，我試試！”
皓景思忖片刻，便坦然承諾下來，他理解唐躍的意思，唐躍是要用天陽瞳在他提出的衆多假設裡找到正確的那個。
如果假設夠多，且碰巧出現了正確的那種，天陽瞳就能夠幫他找出來，如果假設裡俱都是錯誤的答案，天陽瞳也是無能爲力。
雖說這並非百分百成功的事情，但至少給了皓景希望。
唐躍點點頭：“那行，我等你的所有假設，不過在那之前，我想你還是治療一下自己吧，你的胸口已經開始出現小範圍凍傷了。”
低頭看去，皓景這才發現自己的胸口出現了幾個紫褐色的腫塊，而他卻沒有任何的痛覺。
這叫做凍傷。
在先前的戰鬥裡，唐躍用一套組合拳震碎了皓景的衣服和護體內氣，直接就導致他的胸口裸露在外，之後兩人又在談論陣圖的事情，皓景竟是被巨大的興奮所影響，渾然沒有注意胸前的皮膚已經在低溫下形成凍傷。
只是，他們俱都是神州最出色的醫療武者，這點小傷也着實不算什麼。
“你好歹也是陣醫之後，我也不託大的給你治療了，你自己來吧。”唐躍擺出一副看戲的架勢，笑着說道，“正好讓我們也長長見識。”
“現在才提醒我，該不會就是想讓凍傷嚴重些，然後看我們陣醫治病的手段吧。”皓景突然眯起眼睛，一副狐疑的樣子說道。
唐躍嘿嘿傻樂，不理他。
下一秒，皓景解下自己的腰包，從中拿出一根毛筆，一碟硃砂，同時不忘爲唐躍解釋：“這些呢，就是我的治療工具。”
儘管唐躍聽說過陣醫，卻也不知道陣醫治病救人的方法，看到這兩樣物件，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玩意兒能救人？
捻起毛筆，皓景將筆芯含在口中化了化，隨即又蘸了些硃砂，反手在自己的胸口上急速勾畫起來。
很快的，皓景的胸口處就出現了一副複雜精美的陣圖。
“它是古方八陣裡的驅寒陣，用來治療凍傷有奇效。”皓景這邊說着，卻是暗暗的催動天選之力，頓時，那副硃砂描畫的陣圖就閃現出一抹淡金色。
陣眼催動，驅寒陣的生命被喚醒。
嗤嗤。
幾秒鐘過後，皓景的凍傷處開始向外冒出寒氣，那紫褐色的皮膚也越發迴轉，開始透出一絲絲的嫩紅，彷彿是生了新皮。
再幾分鐘，紫褐色盡數消失，只剩下紅色的新肉新皮。
到最後，硃砂已經沁入皮膚，消失不見。
“治好了。”
皓景笑着說道，同時用出護體內氣，抵禦嚴寒，否則再凍傷一次，他又得向唐躍免費展示他那玄妙的驅寒陣了。
哪怕在醫道上有着絕對驕傲的唐躍，看到這幕，也露出驚愕神色，半分鐘過去，他纔打破沉默，堅定的說：“我肯定要找出跟你有着同樣能力的人，讓你把陣醫一脈傳承下去，這種神妙醫術，不能就這樣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