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我毫無所覺？”蕭逸皺眉問道。
正常來說，既然是劍道上的瓶頸，劍修理應會在遇到前大概有個預兆。
如武者修爲，達到九重後，會大概預兆到巔峰時的瓶頸。
劍道也一樣，可蕭逸明顯未對這所謂的‘殺戮之路’有半分察覺。
這證明，‘殺戮之路’這一劍道瓶頸，絕非他現今層次該遇到的，理應是非常後的層次瓶頸。
雲淵長老似是看出蕭逸心頭所想，道，“正常來說，這一瓶頸遠不是你能遇到的。”
“別說你這聖王境巔峰，就算是聖皇境巔峰，乃至武道大能，都不一定會遇到。”
“我也不知道你爲何忽然提前觸動了這一劍道屏障，但我和無視都能確定；你剛纔的瘋狂狀態，理智全無，正是在經歷殺戮之路。”
末了，雲淵長老加上一句，“我和無視都親身經歷過。”
“哦？”蕭逸輕咦一聲。
極致劍修，必經歷之。
普通劍修，日後殊途同歸，亦會經歷之。
蕭逸喃喃自語。
雲淵長老繼續道，“拿我和無視來說，我二人一走防禦之極致，一走攻擊之極致。”
“故我二人，遇到這殺戮之路瓶頸，是理所當然之事。”
“我們也更早觸碰。”
“而拿氣宗宗主和歐陽烈來說，他二人不走極致劍道。”
“故他們二人即便一個絕世強者掌控9995條完整武道，一個掌控9994條完整武道；可他們二人現今層次還未觸碰這一次瓶頸。”
“但他們日後突破絕世強者範疇後，或者更久後，終有一天會遇到的。”
“劍道之路，殊途同歸罷了。”
無論是否走極致劍道，皆會遇到這一瓶頸。
只不過修煉極致劍道的，會更早一些遇到。
而不修極致劍道的，會遲許多，劍道之路更遠後纔會遇到。
蕭逸大致明白過來，沉聲問道，“兩位前輩，當年也是如此？”
雲淵長老，再次頓了頓。
諱執事，臉色冷漠，但點了點頭。
“也是如此，不過我二人，沒你這麼幸運。”諱執事輕笑一聲。
笑容中，帶着些許自嘲。
“幸運？”蕭逸皺眉。
雲淵長老點點頭，“殺戮之路這一瓶頸，忽然就會觸碰，說遇到便遇到了。”
“你觸發之時，恰好身處大戰，這周遭有足夠的敵人給你殺。”
“數千劍修，足夠讓你殺個痛快。”
蕭逸聞言，臉色一變，“那若是出發之時，在別的境地呢？”
雲淵長老臉色一沉，“那便是見誰殺誰，無人可逃。”
“偏偏自己失去理智，已然瘋狂。”
“什麼？”蕭逸臉色陡然大變。
難道說，雲淵長老二人…
蕭逸想起了種種過往。
剛纔雲淵長老的欲言又止，諱執事的臉色冷漠。
當年諱執事口中所說的‘劍鋒太利，傷人傷己，故把劍折了’。
還有云淵長老的藏劍…
蕭逸臉色變幻。
雲淵長老二人，自是知蕭逸心智過人，要猜出並不難。
“不錯。”雲淵長老苦笑一聲，“我當年，位列聖皇境巔峰，已是中域三大巔峰劍修之一。”
“慕名拜師者，不勝其數，我亦收了一天資絕頂的弟子，帶在身邊。”
“但，我陷入瘋狂時，親手將他殺了。”
雲淵長老的拳頭，不自覺地握了起來。
諱執事沉聲道，“當年我亦是聖皇境巔峰，身兼天冥府身份。”
“我觸發之時，在外執行任務。”
“我親手培養出來的數十個金牌殺手，還有一位親傳弟子，一一身死。”
“當我恢復清明時，手中屠刀，已然染紅。”
“那把劍，我便折了；心頭之劍，也斷了；那日，我亦離開了天冥府。”
“呼。”二人同時深呼吸一口氣，臉色複雜至極。
蕭逸終於明白，爲何當年如日中天的二人，忽然銷聲匿跡，再不復出。
不，準確來說，二人是先遇到了林夜，敗於林夜，有了閉關苦修的想法。
但陷入瘋狂，親手擊殺身邊人的事，才真正坐定了他們再不復出的決心。
甚至於，二人一個藏劍，一個折劍，手中再不握劍。
親手擊殺身邊視如己出的弟子，這想必是非人所能承受之事。
“謝謝。”蕭逸驀地對二人重重地行了一禮。
“謝什麼？”二人未躲，受了這一禮，但也笑笑，問道。
“自然是謝兩位前輩的一路庇護，拾劍護小子周全。”蕭逸認真道。
二人，多年不再握劍。
可數月前，在他被北隱宗追殺時，二人卻毫不猶豫再度握劍，殺戮四方。
甚至於，來了劍域，一直護他。
一直不願重新拾起的劍，二人毫不猶豫再度出劍，再度凝劍。
二人待他，已不是單純的對待一個年輕後輩。
“呵呵。”雲淵長老笑笑，“說起來，當年我那弟子，亦如你這般年紀。”
“我沒記錯的話，無視那親傳弟子，也是如此。”
“從我二人見到你開始，甚至見到你更加出色時，你若願入我們門下的話，我們會很樂意。”
“只是，當然了，你這小子古怪得很。”
“你不入，我們也不勉強，能庇護一日便是一日。”
諱執事接話道，“而到了如今，你事實上羽翼已豐。”
“雖不及我二人，但放眼中域，已大可去得。”
“我二人雖現今比你強，但若說收你入門下，已不夠格。”
“前輩言重了。”蕭逸連聲道。
諱執事擺擺手，“我說的是實話，你這等妖孽，誰不想收入門下？”
“只是，你現今確實已真正成長。”
“即便我二人，在劍道之上，也無太多可教你，頂多便是說一些經驗之談。”
“兩位前輩的瓶頸，突破了？”蕭逸問道。
蕭逸，向來不是個喜歡矯情言語的人。
有些事，放在心頭即可。
二人點點頭，笑笑，“託你的關係，困了我二人數十年的瓶頸，被林夜老怪物指點一番，直接突破了。”
事實上，二人能突破，除了林夜的指導，還有自己的因素。
那便是他們願意爲了蕭逸而重新拾劍。
一個劍修，若不願拾劍，任憑他人如何指點也是白搭。
“困了數十年？”蕭逸一驚，“那我這殺戮之路，豈非還要困許久？”
這殺戮之路，顯然極難。
“不必。”雲淵長老面露怪異臉色，“你從恢復清明之後，自個兒就忽然突破了。”
“這也是我和無視爲何剛纔如此驚駭的原因。”
“雖然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事實就是如此。”
“殺戮之路這一瓶頸，你一眨眼一睜眼，一瞬間就踏過去了。”
“啊…？”蕭逸愣了愣。
......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