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總指揮!”
芙蕾雅回頭看向一旁那位斷去一條手臂的龍淵中繼站總指揮長,沉聲道:“勞煩你聖焰冒險團的全部信息都調出來。”
“當然!”
瑞恩點了點頭,隨着他手掌在中控屏幕上一通比畫,不一會兒,關於聖焰冒險團的所有人員資料,執行任務的情況,都顯示在了主屏幕上。
芙蕾雅看着這些信息,美眸之中,神采不斷閃爍。
“去!把‘聖焰’冒險團的人,都請過來!”
終於,芙蕾雅再度開口,聲音像淬了冰,清冷穿透壓抑的空氣,“記住,是所有人!”
“是!芙蕾雅大人!”
瑞恩總指揮連連點頭,旋即快步離去。
米迦勒不耐煩地敲着桌面:“奶奶的,要是查出來是那羣冒險團的蠢貨引發了這次獸潮,老子非要爆了他的頭不可!”
芙蕾雅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能夠惹得暴君種的變異湮獸出動,這支冒險團惹上的麻煩,只怕沒那麼簡單。”
沙利葉亦是微微點頭,“暴君種有着不亞於人類的高等智慧,千年前,爲了確保龍淵中繼站的建立,巫炤大人曾經親自出手,斬殺了十餘頭暴君種的變異湮獸,自此之後,再也沒有暴君種敢對龍淵中繼站出手。”
頓了頓,她才繼續道:“這一次,那三頭暴君竟然敢發動如此規模的獸潮,進攻龍淵中繼站,可想而知,那支冒險團的傢伙,捅了多大的簍子!”
“不僅如此。”
芙蕾雅眸中精芒一閃,補充道:“司幽大人讓我們調查此次獸潮,是否與蟲族有關,想來,這個說法應該並非空穴來風。如果是蟲族已經掌控了那三頭暴君,事情恐怕比想象中更加麻煩。”
凌峰站在米迦勒身側,表面平靜,內心卻波瀾起伏。
這幕後操縱一切之人,會是夜母麼?
……
不多時,會議室沉重的合金門無聲滑開,以斯科特爲首的十幾名冒險者被持槍守衛押了進來。
那斯科特看起來是個滿臉風霜的中年男子,一道新鮮疤痕斜貫左頰,此刻卻繃得死緊,他眼神中帶着幾分躲閃,絲毫不敢直視坐在上首的幾位神座。
“斯科特團長?”
芙蕾雅站起身,目光盯住了那個中年男子。
“是……我是斯科特!”
斯科特艱難地嚥了口唾沫,聲音中帶着幾分顫抖。
雖然他也是一名S級冒險團的團長,總算見過些世面。
但眼前卻足足有四名高高在上的神座強者!
每一個,對於他們而言,都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只見芙蕾雅緩步走到斯科特面前,智慧女神的氣息如同無形的壓力籠罩着他:“我想讓團長閣下您解釋一下,在獸潮爆發十天前,你們到底在S-97號遺蹟做了什麼?爲什麼會被一頭特殊的影爪獸追蹤?”
斯科特身體一顫,額頭滲出冷汗,只見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尊……尊敬的芙蕾雅大人……我們……我們只是在遺蹟外圍進行常規探,只是運氣不好,遇到了獸羣襲擊,所……所以就逃回來了……”
“撒謊!”
芙蕾雅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攝人心魄的穿透力,直擊心靈!
她的雙眸彷彿能看透人心,冷冷瞪住了斯科特,“看着我的眼睛!說實話!否則,你們引發這場獸潮,導致無數守軍和冒險者犧,我想,你應該知道後果!”
無形的壓力如同山嶽般壓下!
斯科特以及身後的隊員們,已然是瑟瑟發抖,有人甚至癱軟在地。
只見斯科特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滾落,喉結滾動,強擠出一個乾笑:“大……大人,您說笑了。我們真的只是在遺蹟外圍撿了點破爛金屬,換點補給……”
“撒謊!”
芙蕾雅陡然厲喝,將之前調取的監控畫面直接播放了出來,指着那頭影爪獸的眼球,冷聲道:“它此刻明顯已經被暴君種操縱,斯科特,你還要再說謊麼?”
米迦勒抱着胳膊靠在牆邊,嗤笑一聲:“我看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芙蕾雅,對這種渣滓廢什麼話?直接搜魂!老子倒要看看他腦子裡藏了多少屎!”
他指尖躍動起危險的金色電芒。
“不!不要!芙蕾雅大人饒命!”
斯科特撲通跪倒,連連磕頭求饒,涕淚橫流道:“我說!我說!”
“十天前,我們接取了一個前往S-97號遺蹟探索的任務,只是沒想到,在遺蹟的深處,居然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入口!
“那入口被坍塌的巨石半掩着,能量探測儀顯示裡面有異常強大的生命反應和未知能量,我們想着可能是未被發現的高階湮獸巢穴或者舊日遺蹟,於是就挖開入口進去了。”
他聲音顫抖,帶着深深的恐懼和悔恨:“那空洞深不見底!裡面沉睡着數不清的變異湮獸!我們嚇得魂飛魄散,本想立刻退出來,但那些湮獸似乎睡得很沉,而空洞深處亮起的光芒,也激發了我們的好奇心!”
斯科特深吸一口氣,咬牙道:“於是,鬼使神差之下,我們就這麼不斷深入,不斷深入。最終,在空洞的底部,看到了一個十分古怪的肉繭……”
“肉繭?”芙蕾雅眉頭微蹙。
“對。”斯科特連連點頭,“我也說不上那是什麼東西,只是感覺它應該是活物,像是某種沉睡的胚胎,我甚至能夠感覺到類似於心跳的聲音。”
“只是,那肉繭實在是太大了,我們根本不可能帶回來,於是,我就將上面覆蓋着一枚閃爍着刺眼光芒的鱗片,摘了下來。”
“然後呢?”
米迦勒脫口問道。
“然後,整個地下空洞就開始劇烈震動起來,那些沉睡的變異湮獸,也開始陸續甦醒!”
斯科特臉上充滿了驚恐,“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亮起,然後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我們……我們拼命逃竄,最後還是死了好幾個兄,才勉強逃了出來!”
他猛地擡起頭,涕淚橫流:“芙蕾雅大人!但我真的不知道,我們背後居然還有變異湮獸跟蹤,也不知道會引發獸潮的暴動啊!!”
他不停地磕頭,嚎啕大哭道:“芙蕾雅大人,我們真的不是故意引動獸潮的,求求您饒我們一命。”
“饒命啊,芙蕾雅大人!”
其餘聖焰冒險團的成員,也紛紛跪求芙蕾雅寬恕。
畢竟,如果將引發獸潮的全部責任全部扣在他們頭上,這些倒黴蛋,就是有十條命都不夠抵償的。
芙蕾雅沉默片刻,目光如刀,半晌,才繼續道:“那枚鱗片呢?”
“在,還在我這呢!”
斯科特顫抖着手,從懷裡掏出一個用多層隔絕能量材料小心翼翼包裹的金屬盒。
他哆哆嗦嗦地打開盒子,一枚巴掌大小、形狀不規則、通體覆蓋着暗紫色細密鱗片,邊緣鋒利如刀的奇異鱗片,呈現在衆人面前!
鱗片表面,覆蓋着無數細微的、如同活物般緩緩翕動的更小的毛鱗,暗紫色的流光在其下詭譎遊走,彷彿封印着一片蠕動的深淵。
僅僅是注視,就讓人靈魂深處泛起被異物侵入的噁心感。 嗡——!
而在那枚鱗片暴露在空氣中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古老、冰冷、充滿侵略性的氣息瞬間瀰漫開來!
指揮室內所有儀器屏幕瘋狂閃爍亂碼,燈光忽明忽滅。
芙蕾雅、沙利葉、龍澤璃月同時臉色微變,米迦勒更是猛地站起身,眼神凝重。
幾人面面相覷,顯然都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物體。
斯科特將盒子擡起,顫聲道:“就……就是這東西!”
芙蕾雅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之色,她伸出手,纖細的手指就要觸碰那枚散發着不祥氣息的鱗片。
“等等!”
就在此時,凌峰的聲音如同驚雷般炸響,把芙蕾雅嚇了一跳。
伸出的手掌,也定定地停了下來。
“怎麼?”
芙蕾雅回頭看向凌峰,卻見凌峰身形一晃,瞬間出現在斯科特身側。
在芙蕾雅手指即將觸碰到鱗片的剎那,一把抓住了斯科特的肩膀!
他的動作快如閃電,手掌微微用力,斯科特吃痛,手中捧着的木盒,便“哐啷”一聲,摔在地上。
“你幹什麼?!”
芙蕾雅被凌峰的舉動嚇了一跳,柳眉倒豎,聲音帶着一絲慍怒。
米迦勒也皺起眉頭,一臉不解道:“龍飛老弟?這是何意?”
凌峰沒有理會他們,他猛地用力,“嗤啦”一聲,直接將斯科特右臂的衣袖撕開!
“啊!”
斯科特發出一聲慘叫。
接着,指揮室內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斯科特的那條手臂,露出震驚之色。
只見斯科特裸露的右臂上,從手腕到手肘,竟然覆蓋着一層與那枚鱗片色澤質地幾乎一模一樣的暗紫色鱗片!
鱗片與皮膚的交界處,遍佈着一顆顆血肉模糊的詭異眼球!
眼球之間,彷彿有無數細小的肉芽正在蠕動,強行將鱗片,眼球,還有他的血肉,融合在一起。
而這種詭異的變化,已經從小臂的位置,不斷蔓延,甚至已經將半邊胸膛,都完全佈滿。
密密麻麻一片的眼球,鱗片,閃爍着詭異的紫光。
奇怪的是,儘管斯科特的身體已經變異到了如此嚴重的程度,但卻並沒有影響他自身的氣息。
如果不是凌峰及時發現,只怕誰也看不出半點端倪。
“天吶!這……這是?!”
芙蕾雅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更是一陣後怕,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如果她剛纔觸碰了那枚鱗片,是否也會和斯科特一樣,身體發生如此噁心的變異!
女人無疑都是愛美的。
如果自己變成那副鬼樣子的話,只怕要生不如死了。
“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米迦勒更是勃然大怒,一步上前,揪住斯科特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混賬東西!你他媽想害死我們?!你早就知道自己被這鬼東西感染了?!”
雖然芙蕾雅平日裡喜歡挖苦米迦勒幾句,但畢竟同屬於命運之神拉結爾一派的神座強者。
斯科特面如死灰,看着自己手臂上猙獰的鱗片,眼中充滿了絕望和恐懼。
他崩潰一般大笑起來,“我他媽怎麼知道這是什麼鬼東西,你們不是想要麼,我給你們了啊!哈哈哈,我給你們了啊,拿去吧,拿去吧!”
此刻,他的內心已經多少有些扭曲了。
之所以不提醒芙蕾雅,就是想着如果芙蕾雅也被那鱗片感染,變得和自己一樣,那她肯定會想方設法來治癒這種變異。
拿自己說不定也就有救了。
只可惜,他最終還是沒能瞞過凌峰那敏銳的洞察力。
凌峰早就看這傢伙有古怪了!
米迦勒嚇了一跳,連忙將斯科特一把扔了出去。
“媽的,老子宰了你!”
下一刻,米迦勒手中火光一閃,直接召出了戰神劍。
“停手!”
千鈞一髮之際,卻是芙蕾雅叫住了米迦勒。
“芙蕾雅,我這可是爲你出氣!”
米迦勒回頭看向芙蕾雅,眸中閃過一絲不解。
這個女人,她想幹嘛?
只見米迦勒緩步走向斯科特,淡淡道:“斯科特隊長,我能理解你此刻的痛苦,沒有人會想變成一個怪物!不過,解鈴還須繫鈴人,如果你想解除這種變異,我想,在你所說的那個地下空洞之中,應該會有答案。”
斯科特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凝目看向了芙蕾雅,“芙蕾雅大人,您說的是真的?”
“我有必要騙你麼?”
芙蕾雅輕哼一聲,“如果我想要你死,剛纔米迦勒那一劍,就能砍了你的腦袋。”
芙蕾雅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斯科特團長,我需要你帶我們進入那地下空洞,找到你所說的那個肉繭!我想,一切的答案,都在那肉繭之上。”
斯科特緊了緊拳頭,顯然有些害怕。
畢竟那空洞之內,滿是變異湮獸。
但權衡再三,他還是點頭答應下來,“好,只要能解除這該死的變異,我願意帶路!”
“很好!”
芙蕾雅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地上那枚紫色的鱗片,沉吟片刻,這才道:“斯科特團長,那鱗片暫時還由你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