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湘湘的哭聲迴響在時燁的耳邊，也讓他的心像是刀刮一樣，尖銳的疼。
他嘆息一聲，柔柔的說道，“別哭了，恩？”
“嗚嗚……我以爲……你再也醒不過來了……”顧湘湘吸了吸鼻子，哭聲小了一點，可雙肩還是在不停的抖動。
當時看到他後腦流血昏迷不醒，她已經嚇的雙腿發軟，後來再見他直接沒了心跳，她整個人彷彿都被抽乾。
這幾天她一直忍着，咬牙堅持着，不敢有半分的放鬆。
直到此刻，她壓抑的情緒才徹底的爆發出來。
“傻瓜，我這不是醒了？我怎麼捨得留你一個人？”時燁微微一愣，就勾脣微笑起來。
他的手，一路上移，撫着她柔順的長髮，一下一下，溫柔細膩。
他在安撫着她後怕的心。
“我不知道，就是怕……”顧湘湘說的有些語無倫次，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自己內心的慌張與恐懼。
每每想到他被送進ICU，旁邊的心電圖機發出尖銳刺耳的警告聲，她的心彷彿都在顫抖。
她甚至都不敢去想象有可能失去他的日子……
“你已經很勇敢了，我的顧湘湘……別哭，一切都會好起來。”時燁閉上眼，嗅着她發間的幽香，心裡是前所未有的滿足。
她真的是害怕極了吧？
他明白，他受傷的昏迷的前一瞬間，他看到她哭花了臉。
顧湘湘聽着時燁的話，心裡的緊繃感終於消散一點。
她止住了之前的嚎啕大哭，只是微微的抽泣，眼眶紅紅的，她撐起身子，擡頭看他。
“爲什麼要替我擋那一棍？”
她的聲音，一如記憶中那般的悅耳。
時燁也定定的看着她，珍而重之的回答，“你受傷，我會更痛。”
再一次失去她將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時燁想，他這輩子都不會想要體驗。
所以，當那一棍出現的時候，他幾乎是想都沒有想的，本能的就衝了過去。
他怎麼能夠讓她在自己眼前出事呢？
顧湘湘看着他，聽着他此刻說的話，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那一棍到底打的有多重，從他昏迷這麼多天就能看出來了。
而他，全然不顧自己的安危，生生的將他護在了懷中。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就這麼死了，你爸爸怎麼辦？萬宏怎麼辦？時家怎麼辦？”顧湘湘哽咽着，問他。
他是一個太過重要的人，正是一個重要的人，竟然肯爲了她……捨棄自己的生命。
“我這不是好好的？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時燁卻沒有回答，他擡手，擦去她臉頰上的淚痕。
她哭，他的心就止不住的疼。
顧湘湘看他，心頭又是一陣酸楚，“你讓我怎麼報答你纔好……”
時燁卻笑了，像是從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般，語氣輕緩，“如果你非要報答，那……給我生個孩子吧。”
他想了好長時間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
聞言，顧湘湘渾身都僵了一下，臉有些紅，麋鹿一般的大眼轉動了兩下，說的有些遲疑，“我……可是醫生說……”
時燁知道她想要說什麼。
他撫在她臉上的手，稍微移動一些，用手指點住她粉嫩的脣。
“身體調好，孩子會有的。”他代替她把話說出來。
她只是身體有些差，調理一下就會好。
顧湘湘本還想說點什麼，可是被他的動作弄的根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因爲……
他的指尖點着她的脣，要是她現在開口說話，那樣子看起來，就好像是在親吻他的指尖。
她看進他漆黑的雙眸之中，發現那裡面濃重的黑，如墨一般，能將她整個人都吸進去。
那漆黑的深淵中，有數不清的寵溺與疼愛。
她想，她是被蠱惑了吧？
被他的深情蠱惑了。
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呆呆的點頭。
見她緩緩點頭的樣子，時燁忍不住飛揚了眉角，“一個肯定會很孤獨，兩個吧？”
“……”顧湘湘一下回神，看着時燁眼裡的狡黠，頓時覺得有些不妙。
時燁見她也沒有反駁，就乘勝追擊，“兩個也太少，最好是三個。”
“……”三個……
“或者四個，熱鬧些。”時燁繼續唸叨。
“……”四個是要開幼兒園了嗎！
顧湘湘覺得有必要跟他商量一下這個問題，“兩個，不能再多了！”
時燁正在幻想的美夢一下被打破，他詫異的看着她，“爲什麼？兩個真的太少。”
“就兩個！”顧湘湘磨牙！
“那……三個？”時燁還在爭取，“三個好養。”
顧湘湘扶額，什麼三個好養？誰說的？
可又見他臉上的希冀那麼的明顯，她怎麼能忍心打破呢……
“好吧……”她嘆了口氣，還是答應下來。
時燁一看顧湘湘這麼好說話，又立刻道，“那還是生四個吧？”
“三個！”顧湘湘有些無力，她記得他們不是已經討論過到底生幾個的話題了嗎？爲什麼現在又爭論起來了！
“好吧……”時燁最終還是妥協了，不過他想，到底生幾個也不是她說了算的……是吧……
到時候他再磨她，肯定還能多生幾個！
兩人討論完這個問題，又沉默了一會兒。
顧湘湘躺會時燁的胸膛，聽着耳邊傳來噗通噗通的有力的心跳的時候，又忍不住感嘆起來。
“你知道嗎？有一次你沒了心跳，不管醫生怎麼搶救，都沒有用……你就那麼躺在冰冷的病房裡，毫無生氣，臉色蒼白的嚇人……”
她發現，只要聽着他的心跳聲，她的世界，就是平靜的。
說起這個，時燁還真不知道。
他只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長的時間，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並不知道自己竟然也經歷了那麼多。
“嚇壞了？”
“恩。”顧湘湘點頭，眼眶又有些溼潤，“我當時在想，如果你真的不再了，我也不想活了。”
“……”時燁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初初聽到這話，他的心又重重的跳了一下。
他知道，她必然也是極其愛他的。
然，他不許她死。
“湘湘，不管什麼時候，不管我是生是死，你都要好好活着，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