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湘湘的聲音很低，卻帶着濃濃的哭腔。
她愕然驚覺，兩個月前自己對待時燁的態度，並不能說的上是好。
在她忘了他的這段時間裡，他的心裡該是多麼的煎熬啊？
怪不得，她時不時的都能從時燁的眼中看出來濃濃的哀傷……
那種，明明是在看着她，卻又像是透過她在看別人似的感覺。
她早該發現的，早該發現他們的過去的……
顧湘湘隱隱的哭着，聲音雖然極力的壓的很小了，可是還是吵醒了時燁。
他睡了一會兒，身體基本上也恢復了精力，本來還在淺眠之中不願意醒過來，結果就聽到耳邊一陣細若遊絲的女人的哭聲。
這聲音……
怎麼越聽越是覺得耳熟呢？
時燁皺了皺眉頭，緩緩轉醒。
他睜開雙眼，一開始的一秒之中還有些迷茫，不過很快會回神過來，瞧見站在自己面前抹眼淚的顧湘湘，眉心的褶皺越發的深了。
“哭什麼？我還沒死。”時燁開口，嗓音還帶着一點剛剛醒過來的沙啞。
剛纔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這一轉眼的，就哭上了？她這心裡是在想些什麼？
顧湘湘其實不想吵醒時燁的，只是……當她知道了所謂的真相之後，還怎麼能夠忍得住啊？
真抱歉又吵醒他了，可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急急忙忙的擦掉臉上的淚痕，結果就聽到時燁這樣的一句話。
什麼啊……
她又不是以爲他死了才哭的！
經過上一次的教訓，顧湘湘走進書房看到時燁趴在書桌上的時候，就已經過來試了一下他的呼吸，確定他是真的睡着了，纔給他蓋好的毯子。
顧湘湘低着頭，沉默。
不過剛纔哭的太激烈，此刻想要一下子停下來也是不可能。
她咬緊了下脣，不讓自己哭出聲，可雙肩還在微微的抖動。
時燁瞧她不說話的樣子，心裡更是疑惑，“跟君昊談的不愉快？”
顧湘湘搖頭，垂着眼簾，將他帥氣的容顏，刻畫進心中，牢牢的，一輩子也不要忘記。
他真的，給了她太多的感動，太多的愛……
時燁見顧湘湘搖頭，又繼續試探，“難不成你真的以爲我剛纔死了？”
顧湘湘繼續搖頭，她知道，跟前的這個男人，她已此生不可能再忘。
“那你哭什麼？不舒服嗎？”
“……”
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顧湘湘的回答，時燁緊皺的雙眉也不敢鬆開，他也注視着她。
良久之後，才嘆息一聲，拉着她的手，將她帶進自己的懷中。
顧湘湘沒有抗拒，順着時燁的力道過。
此刻時燁坐在椅子上，而顧湘湘坐在時燁的腿上。
看剛纔顧湘湘抹眼淚的樣子，想必也是非常的傷心吧？
時燁問她什麼，她也不說，他心也跟着心疼，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纔好，只能伸手將她拉進懷中。
也只有在抱着她的時候，他的心裡纔會安定一些。
他低頭，靠近的看着她的雙眼，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情不能告訴我？”
顧湘湘也擡眸看他，看見他雙眼之中隱瞞的心疼，還有那從來都不曾減少的寵溺。
她的心也像是被凌遲一般，難過的緊。
她的身子靠前一點，白玉似的雙臂纏繞上他的脖頸，抱着他。
顧湘湘的動作很輕緩，也很溫柔。
時燁也有一種錯覺，顧湘湘是在安慰他嗎？又或者，是在憐惜他？
剛纔他睡着的這一會兒，到底發生了什麼？
時燁默默的嘆息一聲，寬厚的掌心輕拍在她的後背。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安慰誰了，兩人就這樣靜默相擁。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到時燁覺得，似乎也差不多了的時候，才重新開口，提起方纔的事情。
“湘湘，你相信我嗎？”
“相信。”這一次，顧湘湘幾乎是不曾有半分猶豫的，就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聽到她終於開了口，時燁也滿意的勾脣。
“告訴我，剛纔在哭什麼？”他還是對這個問題鍥而不捨。
她是一個堅強的人，從來不會輕易的哭泣。
所以……
他知道，這其中必有原因。
聽到時燁的問題，顧湘湘沉默了一會兒，才收起自己內心的哀傷，正常的和他交談起來。
“是我吵醒你了嗎？”
“是我想要醒來看你。”時燁的回答也很快，他不想讓她心裡有半分的不好受。
“……”顧湘湘沒有想到時燁也會說這樣的話，原本緊繃的心情也被他逗的舒緩了一些，“我有這麼好嗎？”
“現在想了想，似乎也沒有那麼好。”時燁聽出來她語氣中的放鬆，知道她的心情大約是好了起來，也跟她開了個玩笑。
她到底有多麼好……其實他也說不清楚，但是在他的眼中，她就是真正的第一無二。
顧湘湘聽言，鬆開時燁，瞪了他一眼，癟嘴，“那你還……還……”
“還什麼？”時燁微笑着，又低頭，與她前額想抵，呼吸相纏。
有點不敢擡頭對上時燁的雙眼，顧湘湘躊躇了一下，開始開口問道，“時燁，我想問你個問題，你能跟我說真話嗎？”
“問。”他的話語一向都很簡短，言簡意賅。
……
顧湘湘被他這麼幹脆的態度給嚇到了，自己的問題想了想，雖然是有點難度，但是最終還是開了口。
“我知道，我們三年前曾經相愛。”語速不經意之間就開始放慢了，顧湘湘說的非常的小心翼翼。“可是……你曾經深愛的那個女人……她……”
時燁看着她，眼神開始堅定起來。
“她怎麼了？”沒料到顧湘湘會問這個問題。
“她是誰？”原來等到真的要說出某些話的時候，也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顧湘湘在說出那個問題之後，心裡算的上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終於還是問出來了啊……
時燁的眼神不變，只是這樣看着她，便已經滿足了。
既然她想要知道，告訴她也無妨，儘管，他其實是想讓她自己想起來。
畢竟，他不想要用曾經的記憶來左右她，他想要她真正的愛，完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