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顏緋心裡咯噔了一聲。
醫生擡起頭看了眼對面的關顏緋問道：“你做過這樣的手術？！”
“在手術室看我媽媽做過很無數次了。”關顏緋聲音堅定。
“給她帶頭燈！”醫生沒有多做遲疑，當下就讓關顏緋上了。
林小婉的手術進行了整整十七個小時，好幾次林小婉都不行了……卻又生生的被關顏緋他們拉了回來。
十七個小時之後，林小婉的情況總算是暫時穩定了下來，但是林小婉的求生意志很弱，所以……未來如何有未可知。
第一次進行腦硬膜外血腫的手術，關顏緋完成的十分漂亮，不過也累癱了。
往手術室外走的關顏緋一直在想，林小婉突然跳樓……是否和姜慎有關？
剛一出手術室，關顏緋就看到了白易朝這邊走來。就如同第一次見到白易進入酒店那個餐廳一般，他依舊是‘脣’角帶着淺笑……手裡拿着一份資料夾。
上一次……是結婚協議書，這一次……又會是什麼？
白易越走越近……他甚至能夠看到關顏緋瞳仁中倒影出他的身影。
關顏緋取下口罩將那張宛如天使瓷娃娃一般的面容‘露’了出來，白易腳下的步子略微有遲疑……
不知道是因爲太累的關係還是因爲別的什麼，關顏緋的臉‘色’看起來異常的蒼白，比第一次白易見到的更加瘦弱……下巴愈發顯得尖銳，彷彿一碰就會碎掉一樣。
“關小姐……”白易先對着關顏緋鞠了一躬。
“是姜慎讓你來的嗎？”
關顏緋取下了手術帽，如海藻一般的長髮從她肩頭滑下……
白易瞳仁一顫，什麼叫做嬌媚無骨入‘豔’三分卻無媚之意……說的大概就是關顏緋這樣的‘女’人了。
尤其是關顏緋那樣只聽一次便攝人心魄的聲音，白易當真覺得老大讓他把手中的東西‘交’給關顏緋……是一個錯誤。
或者……用不了多久，老大就會後悔……
白易不得不承認，尤歡妍很漂亮很會抓住男人的心，但是和關顏緋比起來……那樣的樣貌居然顯得普通。
關顏緋和尤歡妍最大的不同……是她不是刻意爲之，似乎她的聲音天生就有一種能夠抓住男人心的本領。
可是偏偏自己的老大撿到了寶卻不知道珍惜。
關顏緋原本以爲白易應該是來找自己的，可是轉念一想，卻又覺得是不是因爲姜慎知道林小婉跳樓了所以讓白易來的？
畢竟這十幾個小時自己在手術裡，而外面這件事應該早已經曝光了……姜慎怎麼也應該得到了一點消息。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關顏緋抿了抿‘脣’道：“林小婉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她的手機摔壞了，所以剛纔沒有辦法聯繫她的家人……手術是我籤的字，現在醫院這邊需要聯繫到她的家人……”
“林小婉？”白易一臉的茫然。
關顏緋愣了一下：“你不是來問林小婉情況的嗎？”
“小婉姐怎麼了？”白易更加的‘迷’糊，他看着關顏緋手術服上的鮮血瞳仁睜大，“你說手術……該不會是小婉姐出事了吧！”
“她跳樓了……姜慎不知道嗎？”關顏緋眉心一緊。
白易一怔搖頭。
“那你來幹什麼？”關顏緋目光一下子落在了白易手中的文件夾上。
“老大讓我來把這個‘交’給你。”白易恭敬的把文件夾遞上。
關顏緋垂眸，她一手接過文件夾一手將自己長髮別再耳後，她翻開看了一眼……是離婚協議書。
上一次白易送來的是結婚協議書，這一次……是離婚協議書。
這樣離婚的方式，和他們結婚時的方式也算是相互呼應了。
白易已經準備好了紙巾，隨時準備好了看着關顏緋痛哭他給予安慰。
可是讓白易沒有想到的是，關顏緋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將離婚協議書合上，平靜對白易開口：“你能聯繫到林小婉的家人嗎？”
聽着關顏緋那乾淨澄澈猶如甘甜泉水的聲音，白易喉頭一滾動發出了一聲：“嗯？”
“能聯繫到林小婉的家人嗎？”
白易連忙點了點頭：“我這就給小婉姐家打電話。”
怎麼回事！白易一邊打電話一邊在心裡畫問號，這麼大的事情……這個關顏緋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倒是自己反應過度了。
關顏緋見白易轉過身打電話就離開，她緊握手中的離婚協議書。
可是，現在還不行……現在這樣是離不開關家的。
就算是和姜慎離婚了，說不定關家還會讓自己嫁給別人……情況可能比姜慎還要糟。
關顏緋已經出賣了自己的婚姻一次，不想再出賣第二次了。
關顏緋剛纔大概看了一眼，離婚協議書姜慎已經簽好字了……只要關顏緋簽字，離婚協議書立刻就會生效。
只是……關顏緋現在還不能籤。
關顏緋咬緊了牙……從現在開始，她顏緋的命運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關家！自己一定會還清欠他們的。
只是……關於顏如畫，關顏緋瞳仁輕顫着……她是那麼堅定的想要留在關家留在關志遠的身邊。
她說……只有自己在姜家好，她才能夠在關家好。
關顏緋轉彎朝着更衣室的房間走去……堅定不移！
雖然她一雙眸子通紅一片卻無絲毫的怯意，祈求來的愛情還是真愛嗎？那樣的愛情……關顏緋寧願顏如畫痛過之後看清楚，也不要顏如畫一輩子戰戰兢兢成爲關家的奴隸。
聯繫上林小婉的家人，白易轉身卻已經不見了關顏緋的人影，他只得先聯繫姜慎。
更衣室裡安靜的只能聽到秒針“滴答滴答”的聲音，關顏緋一雙瞳仁邊的深遠。
她換完衣服，就坐在更衣室的長椅上……
從關家拿來的那份合約就在關顏緋的手提包裡，她細細的琢磨着。
關家給姜慎的價錢確實不算是低，只是……如果是自己去求姜慎簽了這份合約，關顏緋想……以姜慎對自己的討厭程度，說不定反倒不會給關家。
眼下的辦法……就只有是有人可以買下這塊地，然後在買給關家，這個人還要一定可靠。
關顏緋想起一個人來，如果關顏緋沒有記錯……那個人家裡好像是做房地產生意的，聽他說做的還算大，至於多大……關顏緋也不太清楚，也沒有必要清楚。
如果請那個人幫忙呢？
她略微遲疑之後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喂，請問是唐瀟嗎？”
空空‘蕩’‘蕩’的更衣室裡，回‘蕩’着關顏緋那柔軟卻帶着蠱‘惑’攝人心魄的聲音。
即便是……那聲音裡還是一如往昔的淡漠，卻總是會撩撥到人心頭最柔軟的地方，這樣的天賦……這樣的能力，是與生俱來的，而且……全天下只有關顏緋一人有。
關顏緋知道……或者這個電話，她這一輩子都不應該撥通，但是……如今的關顏緋想要脫離關家似乎已經沒有了選擇的權利。
她身邊的朋友沒有身份沒有地位……別說見不到姜慎，就算是見到了姜慎……想要和姜慎談判……
關顏緋的腦子裡浮現出了姜慎那雙深邃如深淵一樣的眸子……他薄‘脣’上清冽的笑容，她想……她所認識的任何一個人裡都沒有辦法那樣一個擁有着如此強大氣場的人談判。
唯獨他……唐瀟。
關顏緋緊咬着‘脣’，只能聽到那邊沉重的呼吸。
電話那頭的男人伸出食指示意正在做會議報告的金髮男人停下，他手背青筋略微一跳，讓手腕處被掩在襯衫下隱約可見的醜陋疤痕越發猙獰。
或者在電話響的時候，他還有些不可置信……可是這一刻，在真真切切的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傳來時，他幾乎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凝滯了。
他看着那個他帶在在身邊整整八年卻一直都沒有響起過的電話，那個電話號碼……專屬於一個人。
“我是……”
那兩個字不緊不慢地從齒縫迸出，穿透了關顏緋的耳膜直達她的心臟。
是他！
關顏緋緊握着手機，心臟一下一下撞擊着‘胸’膛。
她還記得那年，唐瀟離開時……滿身鮮血左手握着被切斷的右手，那樣居高臨下地看着瑟縮在牆角被撕破衣衫的關顏緋。
他說：“顏緋，記住我的電話……當你撥通這個電話的時候，就是你準備好還債的時候。”
還債，是啊……那天他救了自己，從六個流氓手中救了險些被玷污的自己。
他曾是學校裡傳說中最壞的學生，可是那天他就像是救世主一樣降臨徒手和那些拿着刀的流氓搏鬥。
他爲了護住自己……右手生生被砍斷。
光是想起那時的情景關顏緋脊背都發‘毛’，還債……關顏緋欠唐瀟一隻手，她甚至都不知道現在的唐瀟……他是不是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右手。
想到這裡……關顏緋那原本想要找唐瀟幫忙的念頭，已經開始逐漸的退縮……
“你的手……”關顏緋試探。
男人宛如棱雕一般‘陰’沉的面頰上居然‘露’出了笑意，他喉結滾動間，薄‘脣’微啓……依舊只有兩個字，可是卻說的格外清晰：“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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