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洛哥——
樓司沉已經不知是多少次重新拿起手邊的手機了。
長指隨意的點開某個新聞app,百無聊賴的從最頂端一直劃至最末端。又從最末端滑到最頂端。反反覆覆,好幾個app來回交替着。
薛秉敢保證。他們家少主並沒有在看新聞,只不過是在無聊的打發着時間,又或是……
在等電話?
可這世上居然還有孤狼少主等不到的電話?這可真是稀奇了!
“薛秉!”
忽而,辦公桌前的樓司沉喊了薛秉一聲。
刷手機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他煩躁的把手機扔棄到了前方半米遠的沙發椅裡去。
“在,少主。”
“問你件事。”
“少主。您說。”
“我一朋友的事兒……”
“嗯。”
“他最近找了個女人……”
“嗯。”
“但他出遠門了。”
“……”
典型的‘朋友就是我’的系列!
薛秉瞬間瞭然了過來,但看破不戳破。
就聽他們家少主繼續說道:“可是這女人呢。竟然一通電話都不給我……我朋友打!你說這女人是什麼意思?”
“呃……那少主你……你朋友,有給她打過電話嗎?”
“沒有!”
樓司沉的手指,傲嬌的敲擊着桌面,“我在……我朋友在等着她先打電話呢!”
“說不定她也在等着您……朋友給她打電話呢?”
樓司沉聞言斂了斂眉。指了指前面沙發椅上才被他丟過去的手機,“把我手機拿給我!”
薛秉連忙替他把手機拿了過來。
樓司沉打開通訊錄,找到了暮楚的電話。剛想把她的電話撥出去,手指才一觸上。卻又重新被他把手機給丟開了去。
薛秉一愣,“少主,怎麼了?”
“沒什麼。突然就不想打了!”
樓司沉其實是有些生氣的。
想來自己到摩洛哥已經有一個多星期之久了。這些日子以來,他日以繼夜的忙着,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最完美的態度完成好手上的工作,而後趕回國內去。
每日,他忙完後,即使再疲憊不堪,也不忘掏出手機,把裡面所有的未接來電以及未讀信息和網絡郵件全數過目一遍,但在這期間,他卻從未接到過她的任何一個電話,任何一條信息,哪怕是一條網絡留言,都沒有!
要說他心裡一點不失望那定然是假的。
正因爲失望,才變得更爲期待,也正因爲期待太多,失望才越重。失望太重,才變得像如今這般小心翼翼,謹慎至微。
果然,那女人,對他,仍是這般沒心沒肺!不念想,不記掛,不在意!
“叮鈴叮鈴——”
正想着,忽而,丟出去的手機,毫無徵兆的響了起來。
薛秉連忙過去又替他把手機拿了回來,卻在見到手機上的來電提醒名字時,一臉驚喜,“少主,是少奶奶的電話!”
樓司沉也見到了屏蔽上的名字。
當真是她!
他湛黑的魅眸深眯了幾分,這一戰,最後算不算他熬贏了?
樓司沉接起電話。
“有事?”
電話裡的他,語氣沉靜,甚至有些冷然,早沒了剛剛那份躁鬱不安。
薛秉覺得,這簡直是……精分!要麼就是戲骨!再說難聽的就是……太裝!
明明早就撓心又撓肺了,卻偏偏還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給誰看呢?
“呃……最近,好嗎?”
暮楚站在陽臺上,感受着窗外迎面吹來的夜風,似尖銳的刀刃劃過臉頰一般,又冷又疼。
“挺好。”
樓司沉回答,轉而反問她:“你呢?”
“我也還不錯……”
暮楚緊張的握了握手裡的手機,一時間竟不知到底該與他說些什麼好。
“你那幾點?”樓司沉問暮楚。
“十一點多了。”
暮楚回頭看了眼客廳裡的時間。
“還不睡?”
“很快。”
暮楚不想睡,也毫無睡意。
明天,明天她就要走了……
一睜眼,她就要離開這個她熟悉的城市了,要離開電話裡的這個男人了,她心裡裝着太多太多難以言說的悲慼和傷感,還有太多太多的不捨……
眼淚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沾溼了她的眼角,眼前黑漆漆的夜幕變得越漸模糊,連鼻頭也開始不住的泛酸了起來。
暮楚到底沒忍住,吸了吸鼻子,她微仰頭,試圖把眼淚逼退回去。
“感冒了?”
她才一吸鼻子,那頭,樓司沉就聽到了。
暮楚慌忙抹了把眼淚,“風太大,我又剛好站在了風口上,結果風一吹,眼淚鼻涕全都流了出來。”
她的聲音,還透着重重的鼻音。
“你站風口上幹什麼?”
樓司沉鬆展的劍眉,又重新擰成了個深深地‘川’字,“進裡面去打電話。”
“本想在外面吹吹風,透口氣的……”
這恐怕,也是她最後一次看這個城市的夜景了。
至少,今年是最後一次了!
直到走前,才方知這個城市的美好!哪怕連夜風都轉瞬間變得溫柔起來,可明明劃在臉上還是那樣的生疼。
暮楚從不知自己原來如此深愛着這個城市,可她深知,她愛着這個城市的原因,是因爲,這個城市裡有他!這個城市裡有他們曾經相愛過的痕跡!這個城市裡有她愛過他的剪影……
太多太多的回憶,一下子往她的胸口襲來,讓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如斷線珍珠串一般狂涌而出。
止不了,也收不住。
而暮楚覺得,此時此刻,自己流出來的彷彿不是她的眼淚,而是,她思念他的那份心情……
一如她的眼淚,潰堤般的狂涌而出!
暮楚害怕自己再這麼下去,情緒會徹底收不住,她連忙道:“晚了,我想睡了……”
“你怎麼了?”
樓司沉倏爾問她。
語氣有些嚴肅。
“嗯?”
暮楚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抹了臉頰上的淚水,“沒,可能就是被風給吹壞了。”
“只是被風吹壞了?”
樓司沉似乎有些不信。
“嗯。剛剛風太大了……”
“你在哭?”
“沒有!”
暮楚忙否定了,可偏偏,眼底的淚水卻是怎麼收都收不住,“樓主任,太晚了,我要睡了!再見——”
暮楚說完,也不等那頭男人答話,就飛快的把電話給掛了。
掛了之後,她又直接按了關機鍵,唯恐自己這一晚會無數次的忍不住去撥通他的電話。
她捂着手機,抑制不住的失聲痛哭起來。
眼淚轉瞬間將手機屏蔽打了個透溼……
樓司沉把電話回撥過去後,迴應他的卻是關機。
一直關機!
樓司沉一雙好看的劍眉擰成了個深深地‘川’字,“薛秉!”
“少主!”
“安排飛機,回中國。”
“現在?”
“現在,立刻,馬上!”
“是!”
薛秉即刻出門打電話去了。
樓司沉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早已暗了屏的手機,劍眉越擰越深。
那丫頭到底怎麼了?
沒一會兒,薛秉重新折了回來,“少主,飛機已經準備就緒,隨時可以起飛。”
“走吧!”
“可是明天的會議……”
“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
所以他現在只是爲了趕回去與少奶奶見上一面?僅此而已?
薛秉不好再說什麼,跟隨着樓司沉,驅車就往私人機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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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下午時分——
暮楚領着小尾巴,隨着顧謹言一起,同時出現在了機場的安檢口。
顧謹言已經替她們辦好了登機手續,把登機牌遞交給她的時候,關心的問了句:“昨晚沒睡好?”
“有點。”
暮楚點頭,“黑眼圈是不是很重?”
“眼睛有點腫,像哭過了。”
顧謹言的話,一瞬間把她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情緒袋又重新拉開了一道小口,她有些難過,“有點不太捨得……”
不太捨得這個住了二十多年的城市。
更不捨得,這個城市裡的人!
有朋友,還有他!
顧謹言深深地看她一眼,“楚楚,你現在不走,還來得及的。”
“走!”
暮楚看一眼手裡牽着的小尾巴,異常堅定,“要走!”
就算再不捨,她也必須得走!
爲了小尾巴,爲了自己腹中的孩子!
“楚楚,楚楚!!帥叔叔!!”
忽而,身旁小尾巴興奮地喊了一聲。
“嗯?”
暮楚聞言,愣了一下。
“帥叔叔!!”
小尾巴指着門口的方向,蹦蹦跳跳的嚷着,“我看見帥叔叔了!”
怎麼會?!樓司沉這會兒還在摩洛哥呢!
暮楚心下驚得厲害,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可哪裡有所謂的‘帥叔叔’?
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慶幸更多,還是失落更多。
“寶貝,你看錯了!那不是帥叔叔。”
暮楚收回視線來。
“小尾巴沒看錯,真的是帥叔叔!”
小傢伙卻一直堅持着自己的意見。
暮楚狐疑的回頭往門口再看了一眼,然而,讓她意外地是,她見的人,不是樓司沉……
卻是……
薛秉?!
他怎麼也在這?
如果他在的話,那,自己那神秘丈夫孤狼呢?
是不是也在?!
暮楚下意識的環顧了一眼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