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瑤有點驚訝,以她跟隨李巖多年的瞭解,從來不知道他跟哪個同樣如此厲害的殺手是朋友。
不過她在李巖的面前,是一如既往的聽話,什麼也沒問,立即收起了雙槍,也沒有打擾他們說話,點了點頭,然後退開了。見李巖和起一起喝茶,而沒有動手的意思,她也有點稍微的放心一點。見到他們這個級別的,或許有一些也是神交已久、一見如故的。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是來人比李巖厲害得多,已經用某種方式制約了李巖,所以他只能讓她離開,不做無謂的犧牲。但月瑤不相信能從個人手段上完勝李巖,最多可能是捉了李巖關心的人、脅迫他做出妥協,若真的如此,她也不便動手。
“她很適合你。”在月瑤離開之後,起不帶感彩的評價了一句。
李巖點頭:“我知道,但很適合的,卻未必真的合適在一起。”
他這話有點繞,到不是不識好歹,是有個而發。
他和月瑤相處多年,是非常的熟悉、默契,爲什麼以前他就沒有考慮過和她結合呢?對於別的人,或許可以用行業危險、身份保密等來說事,但月瑤都是殺手團的頭目,這些根本不是問題。兩人在一起,反而是最好的。
這個問題,李巖也沒有考慮過。只是在像管子軼等熟悉的人,都覺得他更月瑤在一起最般配的,也是最近一年的經歷感情事多了之後,他才偶爾思考過。結果發現,月瑤來了以後,是他和語蓉感情上是催化劑,反過來也是他和月瑤之間的催化劑！
他們配合、他們默契、他們最合適但卻缺乏激情！她一心以他爲中心,但他卻不希望她沒有自我;默契越深有時候也就缺乏驚喜、甚至缺乏言語。
用最簡單通俗的話來說,那就是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沒有開始戀愛,就已經像老夫老妻的感覺一樣了。這,又何來激情?包括月瑤也沒有想過激情,只是能夠維持現狀就好了。
爲什麼很多人不找同行的愛人;爲什麼不熟悉、太瞭解的人,往往成爲異性知己、卻難成爲親密的愛人,不是沒有原因的。
那都是過去的念頭了,現在約月瑤變得活潑了,因爲多了語蓉在中間,兩個人之間更多的心跳。不過李巖並沒有再說下去,起剛好說起來,就說了一句,當然用不着討論私人問題“他來過”李巖輕聲說道。
這是起關心的問題,也剛纔等着他說的問題。
“這次是他要搞你?”
李巖搖搖頭,自嘲的笑了笑:“是一個普通人,因爲之前我沒有斬草除根,所以惹來了這一次的麻煩。說起了不是他搞我,反而是他提醒了我。”
他又簡單的講述了一下跟劉昱陽的恩怨的始末,兩人口中的’‘他’,正是李巖一直顧慮的“老大”。
起沉默了一小會,問道:“你見到他了?”
李巖再次搖頭,“他是以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發短消息給我的但他肯定找過、見過我了,前晚處理完事情之後,我就遭遇到襲擊昏迷了。昨晚才醒來,醒來就在家了,打聽到是‘他’安排人送我去醫院、聯繫我老婆。”
起皺起了眉頭:“他的人能隨便偷襲到你?”
“事實我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李巖苦笑,心裡暗暗說了一聲抱歉,因爲‘心魔’的事情,是他最大的秘密、最後的倚仗,無論誰,都不便說出來,只能撒謊隱瞞了。
起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並沒有覺得是李巖說假話,而是懷疑‘他’的能量很大！
“之前我給股票你一份郵件,收到沒有?”
李巖點頭。
之前曾經發科一份郵件給他,僞裝成垃圾郵件,卻是用的殺手常用的拆合暗語方式,所以能讓一般人不留意,卻能引起月瑤的關注。而暗語具體的拆解方式,卻是他們的約定。而得到的,卻是一個網盤空間的地址。等回到家,他纔去提取,得到的文件,是經過多重壓縮的,每一個壓縮都是有密碼的,密碼也是兩個人約定好的。
而重重解壓之後,最後得到的文件,只是一封信。是起要告訴他的一些事情,同樣用暗語密碼的方式拆分,看起來是比較累人的。之所以會那麼不厭其煩、匆匆設防,防的不是別人,而是李巖的好兄弟管子軼！
倒不是李巖跟管子軼不對付,而是因爲信裡面的內容,就是涉及“老大”的！管子軼是老九,跟李巖關係好,但同樣也是老大栽培出來的。他是黑客、追蹤、電子信息等方面的高手,還有一個團隊力量,所以他們只能儘可能的小心。
當時李巖看完、記下內容之後,就把文件粉碎了。並沒有回覆起,也不能告訴其他人,乃至月瑤。那就是暗地裡蒐集到的老大的一些信息,知己知彼,這是他們爲對付老大而做的準備！
“看樣子,你露出了不滿,他來找你攤牌……順便先送你一個人情。”
“……”李巖沉默,這是一個人情,昨晚他也跟鄭逸軒說了。
“你改變意見了……”起不需要他說出來,已經感覺到他的不同。
李巖嘆了一口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怎麼說呢……這兩三年,我都生活在普通人當中。尤其是這一年來,我基本上固定在這裡。對於這樣的生活,我並沒有感覺到厭倦,反而開始適應、開始融入和習慣。
原本,我是放假的心態,在普通人羣中生活、去工作,是我的一種調劑。而去年復出之後,我並沒有大量的接任務,我發現我反而願意去上班,去做一些不熟悉、收入也遠不如殺人來得快、來得多、來得熟練的工作。做殺手,反而是我的放假調劑了。
這種變化,是環境、心態、人和事,互相的影響……以至於我感覺到了一種累了的念頭……”
“不用說了！”起沉聲說道,“你現在有老婆、有情人、有事業、有地位,前途渴望、左擁右抱,這讓你已經沒有了報仇的心了！”
“……”
報仇！
是的,李巖和起的密謀,就是對當年把他們挑選出來、擄去訓練、變成殺人狂的幕後主使的報仇！
起,也是當初和李巖一起訓練少年之一,後來兩個人成爲了好友,在訓練時候互相鼓勵、在考試時候互相倚靠,都救過對方的性命、也是可以把性命託給對方的過命交情。
面對無休止的瘋狂訓練,面對一輪又一輪收割性命的考試,他們知道,躲過了這一次,難以躲過下一次;躲過了下一次,更難躲過再下一次……兩個人都非常拼命的活下來,但每次活下來,人都少了一半,他們到下一次死在對方手裡的機會就大了一倍！
過命的交情,在正常社會,可能是一輩子的朋友;但在這樣地獄般的環境裡,也就真的短暫‘過命’！
那個時候,其他的人,也有這樣交好的朋友,包括有死在朋友手下的。起和李巖對於未來都很無力,最終,起決定離開！左右是個死,不去拼一下。而要離開,就必須抓緊時間,等到剩下人不多了,想要走也走不了了。
於是,他們花了幾天的時間,策劃了一個逃亡的辦法。又把學到的殺手知識結合自己的創造,約定好了一些暗語聯繫方式,包括記住對方的老家,也留下了未來的聯絡郵箱。相約只要沒死,只要有了自亽由,都開通約定的郵箱地址,然後聯繫對方。當然,也鼓勵對方不要死！
而且,就算有一方始終無法聯繫到,活着的一方,都要替對方照顧父母。
這是他們過命交情的承諾,所以即便在今天,發現李巖可能有危險、有麻煩的時候,起會放下一切,趕往保護,就如同保護自己的父母一樣。
他們的辦法,並不是什麼好辦法。哪個地方像個大監獄,而他們本來都不過是高中少年,哪有多少閱歷?學到的一切知識,包括殺人、包括求生、包括越獄,都是人家安排人教的,還沒畢業的學生,要在專業老師面前越獄,是那麼容易的嗎?
置之死地而後生！
爲了生的希望,起決定先死一回。
他們的計劃實施,就是在其中一次考試。那那一次,李巖“終於”遭遇到了好友起,而兩個人毫不客氣的玩命。最終,似乎是李巖的槍法更勝一籌,一槍擊中了起,讓他倒在自己的槍下！
那個時候,似乎起的離開,更加危險和困難。但其實在當時的他們看來,也都是差不多的時候。無論走還是留,最大的可能都是一個字——死！
區別是一個今天死,一個明天死;一個是痛快的一次死,一個拼命後倖存下來也看不到希望只能苟活着繼續爲下一次拼命然後苟活而經歷一次又一次的死亡邊沿到最終可能死對於自己的槍法,李巖是有信心的。但死亡後的屍體,最終是如何處置的。
火化?
埋葬?
喂狗?
他們不知道,以前也沒有關心過。
起,能不能屍變突圍、還魂逃亡,只能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