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沫被帶到榮玦的書房,他負手而立,站在落地窗前,雖然只看的到榮玦背影,可她卻知道榮玦動怒了,且勢要打掉她肚子裡的孩子,他穿着白襯衫,黑西褲,帶着慣有的冷漠和疏離,彷彿現在在他面前的,纔是第一傭兵集團真正的領導者,嗜血,無情,且絲毫不考慮任何人的心情,殷如沫臉色蒼白的看着他,“阿玦……”
“聽說你要見我?”榮玦冷冷地聲音傳到她耳朵裡。
殷如沫打了一個寒顫,可卻堅強地看着他,“對,是我想見你。”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阿玦,其實我這麼做都是爲了你,喬小姐受孕率低,你如果要和她在一起,以後沒有孩子怎麼辦?”殷如沫試着爲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爭取,“可能你不會介意,甚至爲了喬小姐連孩子都不要也有可能,可你不是她,不懂一個女人不能做媽媽是什麼心情,阿玦,我這麼做不是爲了我自己,如果你是擔心我將來拿這個孩子威脅你的話,那我和你保證,我替你生下這個孩子,我就離開,永遠都不會回到這裡,更不會和孩子見面,我只是他的代孕母親,和他也沒血緣關係,只是我可惜這條還未來得及出生的孩子,就這麼被你扼殺掉。”
“說夠了?”榮玦冷聲說。
殷如沫嚥了咽喉,她知道一般人無法改變榮玦的決定,她也不是要改變什麼,只是想平安生下這個孩子,“阿玦,如果你還不放心,那等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你把我殺了,不是就可以以絕後患了麼?這個孩子是你和喬小姐的親骨肉,雖然不在喬小姐的肚子裡,可他是你們倆的血脈啊。”
“說到底,我只是個外人,可孩子是無辜的,你就當可憐可憐這個孩子,可憐可憐喬小姐,當然,我希望在不久的以後,醫生能治好她這個毛病,可要萬一治不好呢?這個孩子就是喬小姐的慰藉啊,阿玦,你如果不相信我,我可以和你籤協議,你說呢?我現在什麼都不求,只希望能把這個屬於你們倆的孩子生下來。”
“我知道這件事觸了你的底線,你就算把我殺了我眉頭都不皺一下,阿玦,我希望你能體諒一下我,我做出這個決定不容易,真的,當然,你可以什麼都不考慮,什麼都不想,可你總該爲喬小姐想想,阿玦……”殷如沫還想說什麼,卻被榮玦給打斷了,“夠了!”
殷如沫緊張地看他。
榮玦緩緩地轉過身,殷如沫對上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龐時,心咯噔一跳,尤其是他的眼眸,冰冷無情,沒有一點溫度,他看她的目光,也不像以前那麼善意,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是有罪的人,在等着他的審判。
“我可以讓你生下孩子。”榮玦冷聲說。
殷如沫驚訝的看着他。
不過隨後他話鋒一轉,“我有條件,孩子出生的時候,就是你離開這裡的時候。”
殷如沫下意識的撫着自己的腹部,愣了好半天,纔回過神來,脣角扯起一抹苦笑,“我知道了。”
他說的離開,並不是離開第一傭兵集團,而是離開這個世界。
榮玦是不會允許她這個代孕媽媽活在世界上,拿孩子威脅他。
她和孩子,榮玦選了孩子。
說到底還是爲了喬沐。
她突然好嫉妒這個從未蒙面的女人,就是這樣的人讓榮玦牽腸掛肚,佔據了他全部的心思。
可沒什麼,只要她能留下這個孩子,就好。
這是自己的選擇,她不怪任何人。
榮玦儘管鬆口讓殷如沫留下這個孩子,可卻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她的活動範圍只有一棟小別墅,且每天有專人照顧她的身體,給她制定營養餐,殷如沫知道,榮玦這麼做只是爲了她肚子的孩子,和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饒是榮玦對她這麼冷血無情,殷如沫也樂在其中,因爲她知道這樣的機會不多。
拋開其他的不談,她安胎的日子倒也過得逍遙自在,心情也不錯。
所有人都在期待榮玦的孩子出生。
他是第一傭兵集團的第二代啊。
可殷如沫懷孕七個多月,快八個月的時候,第一傭兵集團卻突然遭襲,總部損毀嚴重,陪着她待產的醫生,建議她趕緊撤離,可殷如沫卻不同意,她硬是挺着肚子協助季晨將科學家,技術員,科研骨幹全都撤離到安全地方,且就是在那時候,她爲榮玦擋了幾,且有一穿心包而過,殷如沫危在旦夕。
殷如沫怕肚子裡的孩子出事,硬是要求唐逸傑先替她剖腹產,確保孩子沒事後才救他。
手術檯上,殷如沫奄奄一息的看着榮玦,身上的疼痛讓她幾乎難以承受,可她卻還是咬着牙,拼着自己僅有的幾口氣,虛弱地看着他,“阿……阿玦,如……如果我……我這……這次死……死了,你……你能……能不能原……原諒我……我,我……我真……真的不……不是有……有,有意的。”
“別說了。”榮玦面無表情的看她。
殷如沫卻搖搖頭,鮮紅的血液不停地從她脣角溢出來,她想要伸手去抓榮玦,可伸到半空中的手又無力地垂下。
唐逸傑在一旁催他,“兄弟,你快點啊,要是再耽擱下去,你孩子也沒了!聽我的,你先說原諒她,哄她把手術做完了再說,這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麼?你整這麼複雜幹什麼?你要是真不想要你孩子,那隨你!”
榮玦面無表情的看着殷如沫,漆黑的眼眸平靜地沒有半分波瀾,沉凝了一會兒,才說,“好,我原諒你了。”
“真……真的?”殷如沫危在旦夕,臉上蒼白的根本沒有半分血色,她整個人都處在幻聽中。
榮玦不予置否的點點頭。
殷如沫剖腹產生下一名健康的男嬰,可因爲心臟嚴重受損,險些死在手術檯上,好在當時第一傭兵集團的人工心臟這項高科技技術已經趨於平衡,爲了救命,唐逸傑死馬當活馬醫,給殷如沫換了一顆人工心臟,她奇蹟般地活了過來。
之後榮玦送她去紐約,把她軟禁了一段時間,直到殷如沫的身體徹底好轉以後,才放她出來,甚至還給她在美國找了一份好工作。
殷如沫的手也是在那時候不能再拿手術刀的。
“我還是不明白你爲什麼不把這件事告訴我!”喬沐說。
雷弋陽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喬喬,榮玦早就懷疑,那次第一傭兵集團總部被人偷襲,是有人把他們的機密泄露了出去,他懷疑那個人就是殷如沫,不把榮沐宸的身世告訴你,也是爲了確保你的安全,你要知道,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要比一個什麼都知道的人更安全!”
“對,榮玦這麼做其實都是爲了你,包括他能容忍殷如沫生下孩子,也是怕你因爲受孕率低的事耿耿於懷。”方均奕說。
喬沐心情百味陳雜,各種滋味兒都有,她有過懷疑,有過不理解,可對榮玦的信任卻絲毫沒有減弱,當真相揭開的時候,她更心疼這個爲他扛下所有事的男人了,伸手緊緊地握着榮玦的手,深呼了口氣出來,“你怎麼這麼傻?”
傻的讓她心疼死了。
“都過去了。”榮玦摟着摟着她的肩膀,喬沐順勢靠在他的懷裡,真正讓他有疑慮的是殷如沫的死。
喬沐悶悶地嗯了聲。
方均奕道,“喬喬,殷如沫還和你說了什麼?”
“她和我說了7號藥水的事。”喬沐直言不諱,直到現在她總算是知道爲什麼自己的記憶力一會兒好,一會兒壞,一會兒記得所有事,一會兒又忘東忘西,出現記憶力缺失的情況。
所有人的臉色一變。
尤其是榮玦,他低頭看了一眼喬沐,溫熱的氣息縈繞在她的額頭上,喬沐從他懷裡鑽出來,臉色有些難看。
“這麼說你們發生爭執,不只是爲了榮沐宸的身世,還有她給你注射7號藥水的事?”方均奕問。
喬沐點了點頭,“對,我真沒想到殷如沫已經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她爲了拆散我們,竟然使出這麼卑劣的手段!”
這女人一定是瘋了!
只有瘋了纔會這麼沒下限。
“喬喬,你聽我說,現在的局面對你很不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除真正凶手外,唯一一個在她死之前見過殷如沫的人,有些程序我必須得走,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會請你到警局接受調查!”
喬沐順勢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方均奕,一字一字沉聲說,“我可以配合警方的調查,但人不是我殺的,和我沒關係!”
她再次強調這個事情。
方均奕臉色凝重的看她。
雷弋陽知道方均奕擔心什麼,他擔心的自己也擔心,甚至自己的目光一直落在榮玦身上,雷弋陽知道榮玦也和他們在考慮同一個問題。
慈善夜。
榮玦和喬沐都不在,引起一些記者媒體的不滿,可有盛天堯在撐着場子,慈善夜倒也順利的進行下去,這次一共籌集了一億的善款。
活動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周清神色匆匆的走到盛天堯身邊,低頭,在他耳邊悄聲說,“oss,不好了,殷如沫死了!喬沐還被警方當成最大嫌疑人,現在正接受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