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覺得,顏慎行這孩子估計得白鬱子宸一眼,然後轉頭不理他。
但是,顏慎行還是跟普通孩子不太一樣。他很認真嚴肅的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了又看,然後轉頭看顏愛蘿。
顏愛蘿摸摸他的頭:“先回去再說吧。”
“好。”
顏慎行乖乖跟着走,根本沒像其他小孩子一樣追問,但還是忍不住好奇,扭頭看鬱子宸。
鬱子宸的目光始終在顏愛蘿身上,根本沒給他一個多餘的眼神。
在他眼裡,就算是親生兒子也沒有自己的女人重要。他沒嫌顏慎行礙事,已經很仁慈了。
這個男人,看我媽媽的眼神真奇怪。
顏慎行不太高興,覺得這人不管是不是爸爸,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爸爸。
不喜歡!
父子倆的第一次見,不算愉快,雙方都各有心思,還對對方充滿了嫌棄。
鐵手等人在暗處看着三人的相處模式,怎麼看都覺得奇怪。
少爺跟小少爺的第一次見面很不成功,一點也沒有久別重逢跟第一次見面的激動人心,更沒有抱在一起說點對孩子的誓言。
少爺那表情看着自家親兒子,跟看陌生人的眼神也差不了多少,最多就是看在眼裡了。
小少爺也不知道是不是遺傳了自己爸爸的性格,竟也跟着擺出冷臉。這叫什麼事兒啊?爲什麼不遺傳點別的?
不過,顏慎行是個孩子,做出這樣的表現,不能批評什麼。
但自家少爺這得算是個很失敗的爸爸了。
他們只能自我安慰,比起鬱勝來說,鬱子宸真可算是個很合格的爸爸了,最起碼在及格線以上。
幾個人糾結着都回了顏家現在的住處,一回來,顏志豪看到鬱子宸也跟着,嚇得差點心臟病都要犯了。
“你,你……”
顏志豪捂着心口,看向女兒,很想問是不是攤牌了,世界末日要到了嗎?
何伯帶着鐵手等人來了之後,並沒有住在這裡。
只有何伯每天過來幫忙準備三餐照顧飲食起居,晚上也會自動離開,並不會住下。鐵手等人直接護在周圍,也沒一窩蜂的過來擠在這裡。
所以,顏志豪雖然知道鬱子宸馬上就要來了,但總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總覺得事情還能再緩一緩。
反正都跑了三年多了,他們的逃跑經驗還是很充足的。
現在猛然見到鬱子宸,之前關於鬱子宸的所有記憶都立刻清晰起來。他可是記得這位是個翻臉不認人的,而且生起氣來,一張臉冷的能嚇死人。
他真怕鬱子宸一個衝動,對他女兒做出過激的舉動。
顏愛蘿對他搖搖頭,示意沒事:“爸,你帶慎行出去玩一會,我有事要談。”說着,還把速效救心丸拿出來給他吃了,免得他真嚇出個好歹來。
“啊?你能行嗎?”顏志豪吃了藥,還是擔心女兒的安全問題。
“沒事的,爸爸。”顏愛蘿又看向兒子:“慎行,跟爺爺出去玩。你不是一直很想吃街角那家店的漢堡嗎?讓爺爺帶你去吃。”
顏慎行小腦袋轉過來轉過去,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很聽話的拉着顏志豪的手說要出去。
顏志豪沒辦法,只好帶着他出去,又擔憂的看過來,讓女兒別衝動。
等人都走了,顏愛蘿就帶着鬱子宸上二樓,說要談談。
他們倆需要談談,談清楚了,也知道之後該何去何從。
人都來了,自然沒有再逃避的道理。不論未來會走向何方,總得走下去。
鬱子宸來了後也是沉默寡言,一直看着這別墅的一草一木,這裡到處都有顏愛蘿生活過的痕跡,是這段時間他沒參與過的。
她變了一些,比之前更加的幹練,也少了對他的依賴。
以前,不管什麼時候見面,她總會第一時間撲到他身上來的。
但這次,卻一直保持着一米的距離。不算遠,但對她來說是足夠安全的距離。她在防備着,是防備他,還是習慣性的對所有人都防備?
這一點,他很快就能問清楚。
上了書房,他又看了看書架上的書。
品類很多,有關於各地風土人情的,還有關於各國的律法等書籍。這些書籍都被看過,還有些裡面做了註釋。
“你在做進出口貿易?”他看完書架,就做出了總結。
顏愛蘿一點不奇怪他怎麼看出來的,轉頭說:“算是吧。就是中間商,把東西買來賣到別的地方去。或者是,幫人聯繫買家賣家,就是賺個辛苦費。”
她因爲走過很多地方,認識了很多人,也不能在一個地方久留,所以就做起了這個生意。
她可以讓各個地方互通有無。
雖然現在網購發達,但是有人在中間介紹好的貨源和買家,能讓雙方都便捷。
鬱子宸也知道她爲什麼做這種生意,沒有評價,而是直接了當的問:“爲什麼離開?”
終於問到這個問題了。
顏愛蘿覺得喉嚨裡發乾,呼吸都急促了一些。很怕這段對話會成爲他們倆這一生最後的一段對話,談完,就老死不相往來了。
更怕的是鬱子宸會因此痛恨她。
不過,該說的總得說。
“你看到那孩子了。”
鬱子宸不明所以,但明白關鍵就在孩子身上,所以點了點頭。
顏愛蘿接着說:“那個孩子,是鬱子夜的,就是那一晚……”
她低着頭,不敢看鬱子宸現在的表情,很怕從他臉上看到對自己的厭惡跟痛恨。
那是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在他面對自己的時候看到的表情,那會擊碎她所有的堅強。
所以,她沒看到鬱子宸更加莫名其妙、思索、繼而恍然大悟的瞬間。
然後,就露出了多年來不曾在她身上投注過的眼神。
“你是傻子嗎?你的腦子呢?”
他一如既往的嫌棄着,自然的說着吐槽的話,就跟多年前一樣。
顏愛蘿猛然擡頭,看到的就是很多年沒見過的表情。
什麼意思?
跟她想的不太一樣。
鬱子宸已經順手拿了桌上一本厚厚的書,毫不客氣砸在她頭上:“誰跟你說那孩子是鬱子夜的?你是看不明白他長得有多像我嗎?”
這女人,因爲這種事逃跑?
這是長了個什麼腦子?跟了他這麼久,竟還能被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