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兩個電話
——第一節離婚協議寄哪裡——
回到辦公室，莫離打開手機，看着林立在顧若剛到美國時發來的信息發愣。
終於，拿起電話，拔了過去……
電話裡始終是盲音，原本有些不確定的心情，隨着一連串的盲音而變得黯淡下來。
“喂？”正準備掛上的時候，電話那邊傳來熟悉而清越的聲音。
“我是莫離。”莫離輕輕低語着。
“恩。”電話那邊輕應一聲，然後是半晌的沉默。
“你？還好嗎？”短短數十天，再通電話，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恩。”顧若輕聲應着，什麼也沒說。
是不想說？還是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呢？
“那天晚上，對不起。”莫離低低說着。其實，他不併不知道她身上的傷痕如何，只是想想她一向晶瑩的肌膚、他沒有輕重的撕咬，還有李清見到他時，那心疼的責罵。
應該，會很重吧！傷了她，其實是他最不願做的事情。
“找我有事嗎？”顧若輕應着，並不迴應他的問題；
那天晚上？身上的傷痕是她的痛，也是他的痛！一向疼她的他，若不是痛到最深處，何至於這樣的瘋狂失控呵。
所以，她，本就沒有怪他。
“沒事，就是問問你，協議我已經讓律師擬好了，是寄到美國的地址還是江城公司的地址。”聽到顧若淡然的問話，衝口而出的，是關於離婚協議的話題。
有事？是啊，沒事，便不用再聯繫了吧！這就是她的意思吧！
呵，對她來說，自己的問候、自己的道歉，都只是多餘了吧！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良久，傳來顧若淡淡的聲音：“你急的話，就寄美國酒店的地址，不急的話，就寄江城公司的地址，還有半個月我會回國。”
“好，寄後我會短信給你。”莫離沉聲說道。
“恩。”顧若的輕應聲裡，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
“喂！喂？喂——顧若！”
電話裡沒有迴應，只有一陣腳步跑遠的聲音，應該是電話的主人將電話放在了原處，而人卻離開了。
莫離不知道那邊出了什麼事，着急的站了起來。
“我在，收到我會籤回給你。我一會兒還有課，沒別的事，我先掛了。”好一會兒，顧若才又重新說話，聲音裡有些暗啞，說話時，還帶着些低喘。
“顧若，告訴我，你病了嗎？孩子還好嗎？就算不是夫妻，你還是我孩子他媽，我有權知道你和我女兒的情況的，不是嗎？”顧若疏離的口氣讓莫離一陣懊惱，明知道自己說的話也很絕情、很難聽，可除了這樣，不知道還能對她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有些孕吐。以後每次孕檢的情況，我掃描發給你郵箱吧。”電話那邊，顧若的語氣還是淡淡的，似乎真的只是將自己當成了他孩子的母親，這讓莫離心下一陣惱火，卻也沒撤。
“你一個人在外面注意身體，別亂吃東西，我這女兒可珍貴着呢！”莫離皺着眉頭說完，便迅速的切斷了電話。
他知道，再繼續說下去，那女人還能輕易的挑起自己的火氣，自己不知道又會說些什麼更傷人的話來。
“孕吐？聽說很難受，不知道有沒有緩解的辦法？”掛了電話，莫離又開始擔心起來：一個單身女人在外面，她能照顧好自己和孩子嗎？聽說孕婦都特別的情緒化，她？唉，沒事兒去招惹她幹麻！
算了算了，以後也不給她打電話了，讓她不快了，也給自己添堵。
當下打電話跟醫院的王姨要了止孕吐的方子，直直的拍在了徐瑩的桌上，同時給了她一個郵箱地址：“將這些內容掃描了發到這個郵箱。”
徐瑩擡頭看了他一眼，將紙條拿在手裡半天沒看明白，不由得輕念出聲：“緩解孕吐的方法——”
“徐瑩！”莫離低吼道。
“莫總？哦，我知道了！”徐瑩念出聲來後才領悟過來——這是要發給總裁夫人的呢！
“恩，快點兒弄。”莫離的臉略帶一絲尷尬，說完便回到了辦公室。
“悶騷男人哦！要關心還不自己來。不過呢，還是很有愛的啦！”徐瑩拿着紙條笑了笑，便將那郵箱地址存進了自己的手機備忘錄——可以預見的，以後自己會常和這個郵箱的主人聯繫。
“總裁夫人真是好?氣，嫁給這麼一個好男人，帥氣多金又癡情！只是，她爲什麼要和總裁離婚呢？”徐瑩想這個問題很久了，在每每看到莫離憔悴失落的樣子時，心裡都不免要責怪顧若一陣。
“多好的男人啊，夫人你真是太不知道珍惜了！”徐瑩嘆了口氣，認命的輸那緩解孕吐的方子——掃描文件太大，太佔空間了！
——
“小徐，不開心嗎，還是挨莫總批評了？怎麼工作的時候唉聲嘆氣的！”秦律師拿着檔案袋上樓來的時候，正看見徐瑩一臉的愁眉苦臉。
“沒有啦。”徐瑩擡起眼睛，看了看秦律師，不解的問道：“秦律師，你說我們莫總這麼好的男人，夫人怎麼會捨得離開呢？”
“小丫頭，幹好自己的活兒就行了，少打聽老闆的這些事情，知道多了，對你沒好處！”秦律師沉下臉，嚴肅的警告着她。
“知道了！這不是相信您我才問的麻，別人我纔不說呢！您可別和我們莫總告我的狀啊！”徐瑩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吐了吐舌頭低聲說道。
不隨意打聽、談論老闆的私事！
這是身爲秘書最重要守則之一，做了這麼久的秘書了，徐瑩自然是知道的，她這也是實在是爲自己的老闆鳴不平，才忍不住問出口的。
“恩，記住就好。莫總在辦公室嗎？我有事找他。”秦律師伸手敲了敲徐瑩的頭，眼睛看向莫離緊閉的辦公室大門。
“恩，在的，我這就帶您進去！”徐瑩點點頭，起身走到秦律師前面，引着他進去。
“莫總，秦律師來了。”徐瑩輕輕敲着門。
“進來。”莫離的聲音清朗的傳來。
——
“都準備好了？”莫離看着拿着一包文件的秦律師，沉聲問道。
“恩，您看這樣行嗎？”秦律師將離婚協議的文件和各股東簽好名的股權轉讓書放在莫離面前。
“恩，可以了。”莫離大致的翻了一下，拿出筆後，又看了秦律師一眼，當着他的面，在協議人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寄給這個地址。”說着把d&f的辦公地址給了秦律師。
“就是旁邊那棟寫字樓啊？”秦律師看着地址，疑惑的看着莫離——這地址，他一會兒下樓送過去就好了，哪兒還用寄呀。
“恩，用快遞寄過去吧！”莫離淡淡的說道，站起身來，走回辦公桌前坐下，顯然並不打算解釋他古怪的想法。
“是，我親自去辦。”秦律師仔細的收起文件，嘆着氣出了辦公室。
——第二節陌生的城市——
週五。
“rose（顧若的英文名），聽說上季度大中華區的華中小區，業績增長特別好，區總leon（林立的英文名）在各區做分享時，對人力資源部的評價極高呢！”中午休息時，負責這次培訓接待的美國同事susan拉着顧若着聊天，也想從她這裡瞭解一些關於中國人力資源部的工作情況。
“恩，leon是個極具前瞻性和領導魅力的上司，跟着她，我學到了很多銷售與市場的知識。”在工作上，個性還算是張揚的顧若，與西方同事比起來，還是顯得過於內斂和謙遜。
“rose，你就別謙虛了，咱們人力資源這技術活兒，他們做銷售的根本懂不了，他們除了會找總部要支持、要政策外，別的都不怎麼樣！我聽說你們那個leon就是這方面的高手呢！”susan說起這個，對銷售人員是一臉的輕視，在她的眼裡，那都是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主兒！
“不過，好在他願意承認人力資源對業績的貢獻，很多大區的人力資源部，除了招聘和計算工資外，幾乎發揮不了什麼作用。其實真不是咱們人力資源部不行，是他們區經理認識不到咱們的作用！”說起這個，susan又是一臉的不平。
其實在美國d&f的銷售並不是很好，這裡的維多利亞秘密、ck、polo等本土品牌佔據了大部分的市場份額，張揚的美國人並不喜歡d&f嚴謹而穩重的設計，這和消費習慣有關，要改變這種情況，恐怕得要設計有針對性的產品才行。所以說，提升歐州的業績，並不是換人和調整銷售策略變化可以改變的。
“是啊！我也覺得我挺幸運的，leon是個很好的老闆。”顧若淡淡的說道，並沒有過多的插嘴別公司的事情——不瞭解，便沒有發言權。
而她在民企呆的時間長了，在信息的交流方面，確實顯得思路不夠開闊。
“是啊，你就好命嘍，聽說leon向上頭強烈要求，他升去大中華區總，只要你做他的人力資源總監呢！rose，你和leon是不是？那個那個？”說着，對着顧若眨了眨眼睛，眼神裡滿是曖昧。
顧若知道西方女孩兒這方面挺開放的，對她說這話，沒什麼惡意。
職場潛規則在世界各地都是通行的，只不過在西方，大家更講求你情我願，並不做爲絕對的交易條件，就算有男女關係，工作上的事兒80，也還是要講實力的！
所以，她聽了也只是微微笑了笑：“leon主要的優勢在市場和營銷，對數據和流程不是特別敏感，恰巧這方面是我的強項，他剛升職要再遇到個不合用的人力資源總監，怕是年底的業績報告會很難看的。”
“哦！原來如此！rose，你還負責幫大區做數據？這不是銷售部自己的事情嗎？不過，我也認爲一個懂銷售的hr纔會真正的對企業戰略發展有所貢獻。rose，基於人力資源角度的銷售分析你願意教我嗎？”susan說得十分坦誠。
在這幾天的相處中，顧若也瞭解到，這個女孩的工作風格很是強勢、對業務部門的服務意識不太好，但她的人力資源的績效板塊特別的精通，人效比率也是算得賊精的，每年的人效比是各大區控制得最好的，所以區域不喜歡，可歐州總部的喜歡，這也正是她有恃無恐的地方，在工作中，連她的老闆都要讓她三分。
但她是個敬業的人，工作起來很是拼命的！聽說，有一次爲了用數據說服大區經理，倉庫不需要增加編制，硬是在倉庫工作了整整一個月，參與每個出入庫和盤點的具體工作，愣是拿出數據，沒讓大區加人！讓區總吐血的同時，也不得不服氣。
“rose，好不好麻，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叫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可這話在我們公司不適用，我們不是同一個區的，永遠不會有競爭關係！你教我銷售數據方面的內容，我教你流程化績效如何？”susan坦然的說出她認爲顧若會有的顧慮，當然，也提出很公平的價值互換。
“susan，你是做人力資源的，應該知道，到了我們這個級別，能力和技術並不是你發展最關鍵的因素！工作風格與老闆的匹配度，更加重要！”
“你的工作風格屬於強勢型，我擔心你學會了銷售分析方面的知識，會過多的插手你老闆的工作，這樣，你以後在區域會很被動，對你的發展並沒有好處。”顧若也很坦誠的幫她分析。
“恩，你說得有道理，這樣好不好，我晚上我去你的酒店，你和我詳細的分析分析，其實我都是爲他的業務發展發好，他卻總是不能完全信任我。我知道，和人打交道，你們中國人最歷害了！原來有個讀心術來着，你也會吧，教教我吧！”susan說起這個，也是一臉的煩惱。
“呵呵，哪有這麼歷害的讀心術！你有空去看看心理學方面的書，做hr的要懂一些心理學，對你的團隊管理和上司管理都極有幫助的。你看看這次的培訓課程安排表：技術的培訓只有一個月，其它全是跨國文化、管理心理學方面的培訓！”顧若被她逗得笑了起來——這個女孩子，其實很單純，再強勢，也是爲了將工作做得更好、爲了尊重自己的專業。
其實大多數做人力資源的人，都沒有太大的事業野心，他們專注於自己專業內的事情，希望做到完美！而討厭不公平和出格。
這也是爲什麼做人力資源的人和做銷售的人很難配合一樣——因爲做銷售的人天生就是愛打破框架，遊走在各種規則的邊緣。
“恩，那我和我老闆說一下，剩下來的課程，允許我進去旁聽。”susan點了點頭。
“rose，你這是第一次來咱們紐約吧，我們這裡可是世界的時尚之都呢，明天周未，我帶你去逛逛如何？”時尚，是這裡女孩子們最愛聊的話題。
“好啊，我第一次來紐約，正好請你做我的嚮導。”顧若輕笑着答道。
“那太好了，你想逛哪裡，要不今天晚上我們先去第五大街？”說起逛街，這個熱情奔放的美國女孩子心情立刻大好起來。
“好啊！”顧若眯起眼睛，透過玻璃窗看向外面的天空，只感覺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
脫離以前那個環境，在完全陌生的城市，同新交的朋友一起聊聊天，一切，都是新的！那些煩惱、那些糾結、那些傷懷，在這樣全新的環境裡，似乎都不復存在——這是一種新生的感覺，很舒服，很放鬆！
難怪有人說，療傷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個人去旅行！現在看來，這個說法，還真是很有道理的。
“rose，你真美！”susan看着安靜下來的顧若，驚呼起來。
在平時的培訓互動中，顧若常常是幹練而強勢的，這種女強人的風格和自己本就相似，所以看起來並不覺有什麼特別。
而現在的顧若，身上散發出一種安靜、淡然的氣質，絕俗的五官配上這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淡泊、超然的感覺，直讓人感覺到驚豔。
顧若從玻璃窗外收回眼神，對着susan淡淡的笑着，並未答話。
西方人對東方的美，有一種近乎於執着的癡迷，在他們的心裡，東方的代名詞就是：神秘、美麗！
更何況，如顧若這般，在東方人羣裡也算極爲出色的女子，在她們看來，就更加是驚爲天人了！
——
“小若！”兩個人正聊着，卓寧清雅的聲音自前方傳來。
“卓寧？”顧若擡眼，驚訝的看着他：“你一個人？”
“很意外？”卓寧清雅的一笑，那個蒼白的男子，也終於正式入世了！
“不打擾你們吧。”卓寧朝着susan優雅的笑笑。
“不打擾、不打擾，你請坐！”susan大方的說着，招手叫來服務員給他拿過餐單。
“john（卓寧英文名字），我大學學長。”
“susan，美國公司的同事，我的新朋友。”顧若爲他們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卓寧的原本清澈的眸光，在聽見顧若的介紹後，慢慢的變得黯淡而幽深：在她的圈子裡，他只是學長？連朋友也不是了嗎？
“hello，很高興認識你，來自中國的帥哥！”susan熱情的打着招呼。
“hi，我也一樣，很高興認識你，顧若的新朋友。”卓寧禮貌的打着招呼。
“rose，看來今天你不能和我逛街了哦！”susan聽着卓寧的口氣，聰明的她立刻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是rose的追求者，所以，她對着顧若聳了聳肩，對今天行程的改變表示遺憾。
“嗨，要不這樣，我們明天再去逛街，今天我做中國火鍋給你吃，如何？”在這異鄉里，顧若突然間有了想做飯的衝動——是，想家了嗎？
“rose，你會做中國菜？噢，天啦，你真是才女！用你們中國人的話叫做什麼：上得廳堂，下得廚房！”susan誇張的叫了起來，惹得顧若和卓寧開心的大笑起來。
——
顧若因爲擔心卓寧的身體，所以先帶他到酒店休息，自己則和susan一起去超級市場採購食材。
“rose，我敢肯定，你的學長是你忠實的追求者！”susan八卦的說道。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顧若敷衍着，並不想將自己的故事都告訴她。一個月的時間，她仍然只是這個城市的過客，大家都輕鬆一些會比較好。
“天啦，rose你太遲鈍了，一定是追你的人太多了，所以你現在完全麻木了！”susan睜大了眼睛看着顧若，誇張的說道：“那個男人的眼睛有意無意都只跟着你轉，你笑他也笑，你沉默他就思索！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陷入愛情的呆子。”指手劃腳之間，說得聲情並茂，惹得顧若忍俊不住。
他一個人，開了四個小時的車，從華盛頓到紐約，他的身體能吃得消嗎？餘靜芳怎麼會放任他過來？
顧若擔心着，卻並沒有去問卓寧。
他對自己的感情，本就無法完全放下，自己若是太過關心和緊張的話，反而加深他的執念和痛苦，何必呢！
他既然決定要努力的活下去，身體的事情，自己當有分寸纔是！
這樣一想，顧若又略略的放下心來。
——
中國，江城
“莫總，文件對方公司已簽收。”秦律師親自辦好快遞後，便給莫離發了信息。
莫離看着手機上的信息：一週了，自上次通過電話後，那個女人，便再也沒有消息過來。
不知道，孕吐的情況，有沒有一些緩解呢？
“徐瑩，讓次讓你發的郵件發了沒？”莫離用內線電話問徐瑩。
“發了，可是對方沒有接收！”徐瑩在郵件上設置了收回自動回覆，但一週過去了，對方還沒有回覆過來。
“恩，我知道了！”
“這個女人，幹什麼呢！”莫離皺着眉頭，拿起電話，猶豫了一下，還是撥了過去！
“hello！”一個清雅的男聲從話筒那邊傳來。
莫離一愣，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直接說道：“你好，我找顧若。”
“請稍等！”電話那邊，聽到那男人似捂住了話筒，喊了一聲：“小若，電話！”
“卓寧，幫我問問是誰，我現在忙着呢，一會兒我打過去吧！”顧若的聲音，清晰的從電話那邊傳來。
‘小若？’‘卓寧？’
莫離下意識的握緊了電話，心裡一陣狂怒，還沒等卓寧傳話，便對着電話陰測測的說道：“告訴她，我是莫離，現在要和她講電話！”
“莫離？”電話那邊的卓寧一愣，意識到電話那頭的男人和顧若的關係！這下，怕是要誤會了吧。
“莫先生，你好，我這就叫顧若來接電話。你別誤會，她和同事聚會，我正好碰上了——”卓寧急忙解釋道，連一慣‘小若’的稱呼也下意識的改成了‘顧若’！
電話那頭的男人，一聽就知道脾氣不好：以自己和小若曾經是戀人的關係，現在又幫她接聽電話，真是想讓人不誤會都很難。
“你叫顧若接電話。”莫離並不和他搭話。
“顧若，你先生的電話，廚房你先讓susan看着吧。”卓寧在心裡嘆了口氣，輕聲叫着顧若的名字，走過去將電話遞給顧若，還特意說了susan的名字，就算是誤會了，但願也能少誤會一點吧。
“我是顧若。”那個女人終於接了電話，聲音平白而刻板，連他的名字都不叫，比對一個陌生人的態度還要冷淡，這讓電話那頭的莫離氣得直髮抖。
“我知道你是顧若。那男人的聲音我聽不出來，你的聲音我還是聽得出來的。”莫離壓着火氣，陰測測的說道。
“你心情不好？我不想當你的炮灰，你什麼時候能好好說話了，什麼時候再打過來吧。”顧若皺着眉頭，淡淡的說道。
“不用了，我就是告訴你，離婚協議的資料已經寄到江城的辦公大樓了，你回國時記得去取了簽字回寄給我。”莫離冷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我知道了，沒別的事我掛了。”顧若緊咬下脣，好不容易在這陌生的城市找到的平靜、淡泊，幾乎又讓他的一通電話給打亂了。
是的，沒錯，離婚是自己提出來的，可他也沒必要一次又一次的催促吧——難道擔心自己反悔了不成！
想到這裡，顧若緊咬着下脣，強壓着一股反胃想吐的衝動，半晌，纔對着電話沉聲說道：“還有沒有事，沒事我掛了！”
“這麼急？也是，快去告訴他這個好消息！你們也慶賀慶賀！”莫離冷冷的說道，卻也沒有主動的掛了電話。
是在期待她的解釋嗎？
傻呵，現在他們已離婚的關係，她還需要向他解釋嗎！
“莫離，協議我會讓公司以最快的速度寄給我，我簽好後會第一時間寄回給你，我希望以後再也不要聽到你的聲音！”顧若淡淡的說完，立刻掛斷了電話，微微有些吸鼻子的聲音，雖然儘量的掩飾着，卻還是傳到了電話那邊莫離的耳朵裡。
“顧若——”莫離低吼着，話還沒說出來，電話已被切斷。
“你tm就這麼迫不及待要嫁給那男人嗎！”莫離大力的將電話摔在了地上，拿起衣架上的外套，拉開門大步的往外走去。
“莫總、莫總，你去哪兒？”徐瑩蹬着高跟鞋，快速的跟了上去。
“不許跟着我！再跟着你就給我滾！”莫離回頭低吼了一聲，眼裡露出的兇光，嚇得徐瑩站在那裡不敢再動。
待到莫離離開後，徐瑩才委屈的哭了起來。
“小徐，莫總這段時間心情不好，你就多擔待點兒！不是真的讓你滾呢。”瞿曇見狀，走過來安慰着她。
“瞿特助，做秘書這麼難的嗎？我不要做他的秘書了，他那麼難伺候！”徐瑩委屈的說道。
“小徐，今天你說的，我只當你受了委屈發發牢騷，我不想再聽到第二次。你自己想想，莫總平時待你如何！他現在的特殊時期，我們要一起幫他度過這個難關，怎麼說這種臨陣逃脫的話呢？”瞿曇知道她一個剛畢業的小女孩，承受莫離這種變化無常的脾氣，最近壓力確實是非常大，所以也只是點到爲止，並沒有說太重的話。
“對不起，瞿特助。莫總剛纔，太可怕了。”徐瑩看着瞿曇，說話的聲音也小了下來，爲自己剛纔脫口而出的不成熟的話道歉。
“恩，你去工作吧，我去看看他！”瞿曇嘆了口氣，乘着直達電梯，直接下到了地下停車場，希望還來得及跟上莫離。
——
“小若？你先生誤會你了？要不要我再打個電話過去和他解釋一下？”卓寧皺着眉，一臉的擔心。
“沒事，他就這脾氣，過兩天就好了。”顧若低着頭，掩飾着自己眼底無法隱去的難過，低低的說道。
“小若，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在來美國之前，你們就吵架了？”卓寧看着這樣的顧若，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顧若緩緩擡起頭，看着卓寧勉強笑了一下，輕輕說道：“改天我再和你說吧，今天我同事在這兒呢，別談這些了。”
“好。”卓寧深深的看着她，知道不算她同事不在這兒，她也不會和自己說實話的，她總是覺得自己能獨立解決所有的事情，就算在兩個人感情最好的時候，她都不曾將自己的煩惱告訴於他。
“告訴你除了增加你的煩惱之外，於事情的解決毫無幫助！這種沒有實際意義的事情，就不要乾了吧！”這是顧若說的話。她，常讓他在她的面前有一種無力感。
但是，這樣的她，似乎從來都沒有改變過——獨立、堅強得讓人心疼，卻找不到更好的愛她的方式。
——
一餐精心準備的中式火鍋，susan吃得樂不可支，顧若看起來心情也不錯，陪着susan吃着、笑着，用美式英語講着各自的笑話，似乎剛纔那通電話對她一點影響也沒有。
只有卓寧，看着這笑着鬧着的兩個女人，恍然想到當年，他和顧若一起，呵着熱氣，冒着大雪，晚上從學校偷跑出去吃酸辣粉的時光。
多少年過去了，自己再不是當年那個開朗健康的大男孩了，而顧若的笑容裡，也隱藏了太多說不出的話和心事。
“顧若，你爲什麼還不快樂呢？”卓寧看着她那帶着笑意，卻明顯的不快樂的臉，在心裡輕嘆着，卻也知道，她現在的不快樂，與自己多少是有些關係的。
——
在susan走後，卓寧幫顧若收拾着廚房。
“小若，我今天過來，就是想看看你學習和生活的地方，怕你會不習慣。”卓寧對顧若說道。
“這邊的培訓組安排都很到位，基本都不用我們操心。不過，你能開四個小時的車過來，我看身體真的恢復得不錯了，我看半個月後和我一起回國，應該沒問題的。”顧若忽略着他話裡的親暱和過份的關心，將話題拉回到安全的距離。
“是啊。看你很習慣這裡的生活，我很開心。明天是周未，你要是沒什麼特別的安排的話，我想你陪我一起到處走走，好嗎？”卓寧輕聲問道。
其實，他是怕她一個人在異鄉太孤單，特意趕過來陪她過週末的。他自己，曾飽嘗一個人在異國的寂寞滋味，不想讓她也感覺到這樣的無助。
“好啊！我正好約了susan一起逛第五大街，就一起吧！明天就9點半酒店門口見，如何？”顧若沒有刻意的拒絕他的邀約，但顯然並沒有和他一樣的想法——重溫兩人的戀愛時光，找回兩人曾經溫馨的過去，那時候漫無目的逛街，只爲多一些時間相處的時間。
她的淡然和有意的迴避，讓卓寧心裡升上來一股濃濃的失落。
明知道和她不再可能，可下意識裡，卻希望她並沒有將自己忘得那麼的徹底，希望她在面對自己時，至少還有回憶的溫暖，而不只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小若，可以嗎？
“小若，我想，只和你一起逛逛，好嗎？我們這樣的次數，也不會太多了。”卓寧深深的看着她，似乎要這樣看進她的心裡去，要看回到兩人過去那無憂而甜蜜的歲月裡。
卓寧的聲音低低的，聽起來，讓人覺得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