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一看見我,哭着扎進我懷裡抽抽噎噎的控訴:“媽媽,你是不是有了叔叔就不要年年了,年年一個人好害怕,怪叔叔說不準我過來找你,不然就打斷我的腿,他還把我頭髮剪成這樣……”
我抱着年年,心頭的情緒劇烈翻涌着,沒想到陸庭修會對年年說這樣的話,這種威脅根本就已經超過一個孩子的承受能力,也不存在是在開玩笑,說到底他就是不喜歡年年!
隨後趕出來的陸庭修剛好聽見這句話,他目瞪口呆:“我沒有!”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抱着年年就快步回了兒童房。
安慰了年年半晌,他才慢慢停止哭泣,窩在我懷裡,他仰頭看着我委屈的說:“媽媽,我這樣子明天怎麼去上學?那些人會笑話我的。”
我摸摸他亂七八糟的頭髮,嘆了口氣:“不怕,我給你修一修,修短一點會好看的。”
年年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好。”
讓人拿了剪刀過來,我開始動手給年年修頭髮。
陸庭修把他的頭髮剪得長短不一,要是想修整齊,就必須從最短的地方開始下手,我儘量小心翼翼的修剪,但是剪完後年年的頭髮還是隻剩下一點發根,短短的跟個小光頭一樣。
年年一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就扁嘴想哭,我連忙摟着他安慰道:“你看這樣多精神啊,明天去學校就沒人敢說你是個女孩子了,你不開心嗎?”
年年眼裡蓄滿了眼淚:“媽媽,我是小孩,可我不是白癡,你不可以欺騙我。”
“……”我又心疼又無奈,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年年攥着我的袖子小聲問:“媽媽,你和叔叔會生小弟弟嗎?”
我一愣:“怎麼突然問這個?”
年年垂下腦袋說:“叔叔這麼討厭我,萬一你們生了弟弟,他以後就更不喜歡我了,現在媽媽你至少喜歡我,可以後你要是也喜歡小弟弟,年年就徹底沒人喜歡,只能回婆婆家了。”
我:“……”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年年雖然還小,但他對這些東西不是沒有感知力,他會害怕會彷徨,我沒經過他的同意就把他帶到這裡和陸庭修一起生活,這對他來說有多不公平。
我抱緊了他:“不會的,媽媽不會和叔叔生小弟弟的。”
“真的嗎?”
“真的。”
年年在我懷裡鬆了口氣。
哄了半天才把年年哄睡,兒童房的小牀才一米二,我沒辦法和他一起睡,只能出來。
剛走出兒童房就看到陸庭修正靠在外面的欄杆上,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轉身就去客房,陸庭修立刻跟了上來。
我進了客房就想關門,陸庭修眼疾手快的插進半個身體,強硬的擠了進來。
眼看想把他趕出去是不可能的了,我乾脆鬆了手,一言不發的進房間掀開被子睡覺。
陸庭修在牀邊坐下,好一會兒才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背對着他不說話。
陸庭修討好的湊過來:“我真的只是想給他剪頭髮,但是他一直掙扎,結果就……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陸庭修自說自話了半天我都不搭理他,他有點不耐煩了:“不就是剪了個頭發嘛,過幾天就長回來了,你用得着這樣嗎?”
這句話跟引線一樣,把我憋在心裡的怒氣給點燃了,我起身抓過枕頭就往他身上砸去:“不是你兒子你當然不心疼!要是你兒子被人這樣對待,你試試看會不會生氣!”
陸庭修一愣,立刻怒了:“對,他不是我兒子我不心疼,我是沒這樣的福分有兒子,別以爲剛纔你跟他說的話我沒聽見,不會跟我有孩子對嗎,娶了你我他媽得絕後!”
“既然這麼委屈,那就別娶!”我不甘示弱,兒童房就在隔壁,我壓低了聲音不想吵到年年:“我沒求着你娶我!”
陸庭修拳頭握得緊緊的,咬牙切齒的樣子好像隨時有可能衝上來揍我一頓。
對峙了一會兒,他轉身離開,還把門摔得震天響。
我坐在牀上,氣得胸口起伏不定。
這到底是什麼孽緣,明明我已經很努力的在避開他了,爲什麼他就是不放過我!
生了半晌氣,我倒頭繼續睡覺。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外面陽光正好,我坐在牀上醒了好一會兒神,經過一晚上的冷靜,我對昨晚那件事已經沒那麼生氣了,仔細回想一下,陸庭修的脾氣確實比四年前更暴躁了,可他對我的容忍度似乎比四年前更高了,四年前他可是那種一聽到白朝辭出現在我家就會暴跳如雷的人,現在得知我爲了保護年年甚至不會和他生孩子他都能默默忍下來,時間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
吃早餐的時候陸庭修不在,我猜測他應該是昨晚半夜就回江城了,經此一鬧,估計他會生氣好幾天,最好幾天不回來,我和年年也好清靜自在一下。
吃過早餐,我送年年去幼兒園。
坐在車裡,年年哭喪着一張臉,儘管我一路都在安慰他,但是到了幼兒園,他還是因爲頭髮的問題半天都不肯下車。
我苦口婆心的說:“年年,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好看,不信你看看鏡子。”
我打開手機的前置攝像頭給他看:“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年年的顏值基礎擺在那裡,脣紅齒白的小模樣即使是光頭也好看,髮型不損他的精緻。
年年委屈的說:“可是昨天有人欺負我,也有人幫我,幫了我以後那人叫我小妹妹,今天要是被他知道我是小弟弟,我怕他會生氣。”
我哭笑不得。
囑咐保姆要看好年年,不要讓別的孩子欺負他後,我半哄半騙的把他弄進了幼兒園。
有些事陸庭修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比如在教育孩子這件事上,該強硬的時候就得強硬,一味順着孩子的意思來,以後會養出一個混世魔王。
今天一整天陸庭修都沒聯繫我。
本來以爲他今天肯定不會回來了,但是沒想到我晚上加班到八點鐘,下班回家後看見他一身軍裝束手束腳的坐在客廳裡,軍帽也戴得整整齊齊,忽略他鍋底一樣黑的臉色,整個就是一制服美男。
年年站在他跟前好奇的看着他,似乎很奇怪他爲什麼要穿成這副樣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