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有點難熬。
黎明前的夜更是如此。
尤其是對於即將要發動總攻的武士們，並不是每個人都擁有大心臟。
只是所有人都沒有了退路，不得不爲之。
如今和之國在大蛇和凱多的統治下，早晚會徹底毀滅，而他們已經完全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明天。
既然如此，何不奮力一搏。
哪怕是自己身死，也爲這個國家，爲那些已經不知道怎麼樣的家人拼得一個未來。
要麼生、要麼死，無非如此。
夜越發的深了。
大多數人都陷入了沉睡之中，偶爾某些地方還有人的囈語，以及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或許還有一些陷入不知道怎樣激烈的夢境之中。
千奇百怪，都或有之。
人數太多的原因，睡覺都是隨意找了一個地方，和衣而臥。
這個時候，顯然也不是講究的時候，對於他們來說，這不是不能克服的東西，比這艱苦的條件也不是沒有待過。
但某一處地方，有人也在輾轉反側，翻來覆去。
“睡不着？”
“你也是？”
“那，出去走走？”
“好。”
兩人起身，小心避過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其他人，他們一直走到了遠處沒有人的地方纔停了下來。
兩人蹲在地上，看着夜空，突然一個人嘆氣出聲：“唉……也不知道，當初沒有我之後，家裡的日子要怎麼過，惠子還要照顧兩個小孩，真不敢想象。”
作爲武士，他們平常很少露出自己軟弱的內心，這兩個人是同一個地方長大的，知根知底纔會如此說。
對外面，武士總是一副精幹強悍有視死如歸沒有什麼兒女情長的樣子。
但不管什麼人，怎麼能沒有一個七情六慾。
武士再厲害，也一樣是人。
“藤野大哥，不瞞你說，我之前還在想着，要不要偷偷跑回去看一眼他們，但我又怕去了之後，看到他們過得不好的樣子。
甚至我更害怕，什麼都看不到，呵。”
說話的男人苦笑一聲，隱隱的月光灑下來，他看上去臉上滿是皺紋，身上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傷痕。
這是一個從外貌看上去足有50歲的人，但誰知道，他今年才三十出頭，還正是人生最精力旺盛的時候呢。
被叫做藤野大哥的人外貌看上去也相差不多：“沒想到鬆齋你這個傢伙也有這樣的念頭，我之前也這樣想過。
不過，後來我就想通了，現在就算我們回去，能夠爲家裡做什麼？不一樣什麼都改變不了。
如今這個局勢，只有推翻了大蛇跟凱多的統治，我們的村子纔有活路，不然就算回去了，也不過是苟延殘喘一段時間。”
“大蛇和凱多爲這個國家造成的傷害太多了，我絕不會放過他們。藤野哥，如果明天我戰死在戰場上，請你回去務必照顧好惠子他們，他們要是不在了的話那就沒關係了，拜託了藤野哥！”
“你這個小子，再說什麼蠢話呢！”
藤野低聲訓斥了他兩句，“要說實力，你的劍道天賦比我可要厲害，我還想着明天戰死之後，把你大嫂託付給你呢。”
“不不不，我跟藤野大哥比起來，還是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
“好了，不說這些了，明天就能夠見分曉，今天晚上的任務就是好好休息，明天能夠多殺兩個武士之中的敗類，這就夠了。”
藤野說着，起身走向一個更偏僻的角落，放了一灘水之後，轉身向着來處走去。
“小子，明天記得跟緊我，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多殺一些人，才能對得起這些年受的苦難。
至於能不能活下去，以後再說吧。”
夜色已深。
黑漆漆的夜空把一切東西都掩蓋在這裡，沒有人知道兩個普普通通的武士有了什麼樣的覺悟，但明天面對數千這樣武士怒火的凱多海賊團想必能夠體會到。
星星之火，匯聚之後也能掀起滔天火浪，把萬物吞噬。
……
……
夜很快過去，天上開始泛起青色。
漸漸的，整個天空都猶如畫板上被青色塗料塗抹上去，光線開始從地平面之下升起，帶起了縷縷的霞光，這個時候的天空就像是剛睡醒的人們，朦朦朧朧還不甚清晰。
尤其是在大海之上，遠處其實是一層層的霧氣。
海的顏色也不是天藍，而是青黑色，要等到那一輪大火球升空之後，纔會變成金黃色。陽光會驅逐黑暗，這初升的朝陽，也將帶着無數人的希望，把所有的黑暗燃燒殆盡。
兔碗所在的地方以及其他幾處比如說白舞的廢棄港口，此時一個個武士從睡夢中醒來，眼神從惺忪，到變得銳利不過是短短的幾秒鐘時間。
今天的他們，就將對位於對岸的鬼之島發動進攻。
無論是生是死，都不不會阻擋他們前進的腳步。
他們已沒有退路了！
幾千人的飯量不是一個小工程，好在他們已經把凱多跟大蛇留在這裡的人全都解決了，不然食物問題就是一個大問題。
早晨也沒有怎麼洗漱，除了路飛還有從外面進來的艾斯等海賊，這些武士們誰也別嫌棄誰臭，有口氣之類的。
能夠吃上一頓飽飯，擁有足夠接下來戰鬥的體力就好，其他的一切等到戰鬥結束以後再說。
死了，一切休提。
活着且勝利，才能擁有接下來的一切。
相比較這些武士，海賊們的早餐就豐盛了許多，但也沒有人嫉妒，這些素不相識的海賊能夠過來幫忙已經是巨大的人情了。
如果還嫉妒別人的食物，那就與畜生沒有什麼區別。
一切收拾妥當之後，武士們開始分批上船，原本搶下來的船不夠，就上海賊船。
數千人的準備工作也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搞定的，光是把船隻開起來，就整整花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
然後，路飛的桑尼號與莫比迪克號在前面領頭，揚起了風帆。
黑色的海賊旗迎風飄展，陽光下，幾十條船隊披荊斬浪向着鬼之島浩浩蕩蕩的行駛了過去。
從遠處來看，確實有着非同一般的氣勢。
所謂哀兵必勝，大致就是眼下他們的情況了吧。
約定好同時進攻的還有另外一支人馬，已經恢復了傳次郎身份的狂死郎帶領着從嫡系以及從監獄裡解救的人馬組成南軍一同從刃武港出發，等到這些人馬抵達和之國後，他們會分成從正面進攻的路飛艾斯等人，以及從東面由錦衛門率領佐烏島的毛皮族等一同發動進攻。
三處兵力加在一起，有接近8千人馬。
這樣的總兵力已經超過了凱多的海賊團，而且此時的鬼之島上，因爲火焰祭的到來，他們還完全對於進攻不知情。
唯一能夠透露情報出去給大蛇的勘十郎，則因爲某些失誤，此時還被困在某處地方，沒辦法抵達鬼之島。
而且，爲了身份的保密，勘十郎只有大蛇一個人知道他是臥底，大蛇的其他部下，則會把他當成光月家族的人。
也就是敵人，這導致抓了桃之助的他沒有起到半點作用，反而徹底暴露了臥底身份。
也不知道該向誰說理去。
……
……
今天是個好天氣。
風和日麗。
主要是風，都順着將要對凱多發動總攻的海賊武士聯盟軍。
風向正是向着鬼之島的方向吹，這讓以風帆爲動力的海賊船可以比平時至少快出一半的時間來。
這些海賊船很快消失在視線之中，而在他們連小黑點都看不見的時候，一艘巨大的軍艦從天空中緩緩的飄落下來。
巨無霸軍艦落在海面上，掀起了十幾米的浪頭，搖晃了一陣，慢慢才平穩下來。
風帆隨着軍艦落入海面也跟着垂了下來。
一個大大的莫字，在白色帆面上熠熠生輝。
好吧，熠熠生輝是沒有的。
那是莫森在腦補而已。
甲板上，莫森剛吃過早餐，手裡正翻看着一些從本部傳過來的資料。
比起之前的和之國風吹雞雞涼的武士裝扮，莫森還是更喜歡如今的西裝革履。
或者說，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穿着。
十多年的時間都是如此，換誰突然改變了風格也會不適應。
何況，對於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來說，西裝暴徒這種風格看上去才非常有男人味，大多數大海上的男人，隨意穿上西裝，放在前世的時尚雜誌上都足夠吸引目光。
莫森尤其如此，達斯琪哪怕對莫森沒有想法，看到朝陽下猶如天神一般的莫森，也難免恍惚。
“達斯琪？”
“啊？啊！長官你又什麼吩咐。”
莫森笑呵呵的打趣：“你要看我我沒什麼意見，等有空了，你隨便看個夠，不過現在有正事要做，我怕你等下魂都沒有了。”
達斯琪滿臉通紅。
“去聯繫一下一笑，問問他到哪裡了，既然他們的討伐聯盟總攻已經開始，咱們的計劃也要開始了。”
“是，長官。”
達斯琪下意識的敬禮，然後才轉身走向船艙。
“對了。”莫森叫住達斯琪，壞笑道：“擦擦你嘴角的口水。”
“啊？！！”
達斯琪的臉像是煮熟的小龍蝦，沒有一處不紅。
她下意識的用手抹了抹嘴角，哪裡有什麼口水？
這才明白是又被莫森耍了。
她鼓起嘴，像是河豚一樣，氣鼓鼓不說話。
“哈哈哈哈哈哈……”
船上響起一陣爆笑聲，一下子變得歡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