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府
百里念卿擡頭看着金光閃閃的右相府牌匾，只希望自己的打算能夠成功。話說百里念卿都已經在侯陌說了她一定能成功，事後她要是失敗了，真是連臉都不知道往哪裡擺了。
好吧，百里念卿的臉早不知道在侯陌面前丟了多少次了。不過能少丟上一次也是好事。
百里念卿深吸一口氣，敲響了右相府的大門。
進入右相府倒是出乎意料的順利。
風無痕也同意見百里念卿了。
風無痕在府邸穿着月白色的家居服，眸若寒星，面如冠玉。容貌果然不輸給侯陌和姬緋。
要是以往，看到這麼好看的美男，百里念卿肯定是要發發花癡的，可是今天百里念卿是沒心情發花癡，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百里郡主請坐。不知郡主今日前來有何貴幹。”
百里念卿侷促地找了個位置坐下，說真的，百里念卿在風無痕面前還是很放不開的。誰讓百里念卿當着風無痕的面說他的壞話還被正主抓了個正着。想到當時的尷尬，百里念卿真心是連哭的心都有了。
百里念卿深吸一口氣，想到被義郡王欺負糟蹋的女人，百里念卿的心再次堅定起來。
百里念卿將蘇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着重凸顯蘇奇的可憐還有左相府的霸道無禮，以及像黃大全那樣的人竟然還能去做官，這還有天理嘛！反正在百里念卿面前這是完全沒有天理的事情了。
風無痕靜靜聽着是百里念卿的話，等到百里念卿說完，甚至可以說得口乾舌燥後，風無痕才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百里念卿。
“那照郡主的意思，我該如何呢？”
“難道右相不覺得蘇奇可憐？蘇奇有才，否則他也不能高中狀元。我承認蘇奇是有做錯的地方，年少輕狂就因爲說錯了話得罪了左相，前程盡毀。好不容易得到的外放機會也被黃大全給奪走了。黃大全是什麼人，我相信右相也是有所耳聞吧。不是我看不起黃大全，可黃大全真的只能算是文智身邊的一條狗。這樣不學無術的人憑什麼當縣令，在他治下的百姓真的是太可憐了。”
百里念卿不是看不起黃大全，而是黃大全那樣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個能當好官的，這樣的人去當官，只會苦了百姓。
“郡主可知道，其實今日我是不想見你的。只是國師難得對在下提了請求，在下順便答應了下來。”
百里念卿一愣，她不是真正的傻子，甚至在某些方面，百里念卿能算得上是聰明，“你是想告訴我，侯陌早就知道我會來找你了？”
“這也不難猜。郡主想爲蘇奇做主，就必須得跟左相對上。放眼整個臨安，能跟左相對上的人不就只有這麼幾個嗎？郡主能找的人就更少了。所以郡主會來找在下，這不奇怪。”
的確是不奇怪，應該說百里念卿和這些人精玩兒心眼，真的是不夠玩兒，她根本比不過這些人。像侯陌風無痕這樣的人，心思都是九曲十八彎，你怎麼可能想通他們心裡是在想什麼的，甚至連個邊兒都摸不到。不過這一次百里念卿是很明白侯陌想表達的意思，不就是告訴她，這次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百里念卿雖然已經猜到了結果，可還是不死心地開口，“真的不行嗎？難道你就真的沒有一點同情心？”
“同情心？”十分不理解的表情，風無痕似乎是沒想到百里念卿會說出同情心三個字，“郡主，像我們這樣的人，怕是早就沒有什麼所謂的同情心了。”
話很不好聽，但卻是實話。
我就知道你們這樣的人哪裡有什麼所謂的同情心！百里念卿是半點都不奇怪風無痕的回答。
“好。當我沒說什麼同情心不同情心的。咱們就從利益這方向來說。我不信右相你和左相的關係很好。我相信同是丞相，二位肯定是有競爭關係。我想右相要是有機會能踩左相一頭，肯定是不會拒絕這樣的好機會吧。”
風無痕淡淡笑了，“郡主想說什麼還是直言吧。”
在風無痕面前耍心眼說這些有的沒有的，絕對不是一個聰明人應該做的事情。
“右相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就直言。右相你可以藉助這次的事情打擊左相。像任人唯親，排除異己這樣的罪名，我想很容易能安到左相的身上吧。”百里念卿越說眼睛越亮，宛若暗夜的星辰，明亮地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百里念卿也不是完全在胡說八道，她說的話還是很有依據的。任人唯親，左相不就讓黃大全當上了縣令。至於排除異己，蘇奇這樣不聽話的狀元不就被打壓了。
風無痕詫異地看了眼百里念卿，嘴邊牽起淡淡的笑意，“沒想到郡主還是有些急智的。”
“那你覺得我說的法子怎麼樣？”百里念卿目光灼灼地看着風無痕。
“不怎麼樣。”風無痕笑着說出讓百里念卿絕望的話。
百里念卿臉一拉，“爲什麼！”這法子明明很好啊，風無痕憑什麼不同意！
“三年一科考，郡主可知道軒轅有多好狀元。很少有所謂的狀元能出頭。大多都是默默無聞，終老一身。當然像蘇奇這樣的也不是沒有，只是很少。蘇奇年少輕狂說下的狂話，的確是葬送了他一生的前途。其實別說是左相了，哪怕是換一個位高權重的人在聽了蘇奇的話後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的。郡主可知道是爲什麼？”
“面子。”
風無痕看向百里念卿的眼神愈發和藹，“不錯就是面子。宰相肚裡能撐船。但是這樣的人太少了。越是位高權重越是脾氣不好。蘇奇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落了左相的面子，左相若是真的什麼都不做。左相纔會成爲衆人的笑柄。左相打壓蘇奇可從來沒有遮掩過，皇上也是知道的。郡主你說說看，一個小小的新科狀元和位高權重的左相比起來，皇上會選擇哪一個。”
這樣的選擇題傻子都知道怎麼選了。
“蘇奇這件事不說。黃大全呢！你別跟我說黃大全有資格有能力當縣令。要不是左相府的勢力，黃大全能坐上縣令嘛！”
“不能。黃大全只是一個不學無術的草包。他這縣令除了有左相府的人幫忙，其實更多的是黃大全花錢買來的。”
百里念卿一驚，買來的？
“買官？”
“郡主似乎對買官很驚訝啊。其實這也沒什麼好驚訝的。買官不是什麼大事。”
看風無痕說的輕飄飄的，百里念卿只覺得自己玄幻了，什麼時候買官成了不是什麼大事，而是輕飄飄的小事了。難道買官在軒轅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嗎？這到底是個什麼樣是世界！
“郡主可知道國庫空虛。”
“國庫空虛？不會吧，我記得太后壽宴可是大擺宴席，一點都不寒酸啊。”怎麼看都不像是沒錢的樣子。
“五國並立，五國之間時有戰爭發生。打仗可是最耗費錢財的。至於太后的壽宴，不否認，的確是辦得很盛大，這也更增加了國庫的負擔。國庫空虛也不是什麼秘密，大多數人都是知道的。早在五年前，皇上就下令，六品以下的官職是可以買賣的。買賣官職所得的銀錢全都送入國庫。一個縣令也就是從七品的小官，黃大全卻花了整整十萬兩銀子。皇上要是知道一個縣令能賣這麼多錢只會覺得高興。”
“軒轅離亡國不遠了。”百里念卿喃喃道。一個國家都已經賣官了，的確是離亡國不遠了。
風無痕眼底精光一閃，“郡主慎言。”
後知後覺，百里念卿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當我方纔沒說。”
“郡主方纔本就什麼都沒說。”
這麼好說話。百里念卿有些狐疑地看着風無痕。
“我知道今天的事情是不成了。不過還是謝謝你跟我說了這麼多。”
“無妨。就算是我今日不跟郡主說這些，相信國師也是會跟郡主說的。這還讓我賣給國師一個人情。”
百里念卿努嘴，要是讓侯陌說，肯定是說的有多難聽就多難聽了，她可從來不會懷疑侯陌的毒嘴，“還有我跟你道歉。在太后壽宴上我說的那些話，真的我都是胡說八道的。我這人有時候說到興頭上，就開始胡言亂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那個一直找不到機會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郡主在太后壽宴上有說過什麼嗎？爲何我一點印象都無。”
沒印象纔怪！要是換做百里念卿，她連殺人的心都有了。風無痕就是再大度也不可能忘記的。
“你肯定知道我在說什麼。反正不管怎麼樣，我欠你一聲對不起。”百里念卿說完起身離開。
風無痕一直目送百里念卿的背影，目光復雜流離。
離開了右相府，百里念卿的心就像空了。唯一的指望在這一刻也不行了。
到了此時此刻，百里念卿也不能不承認，她是真的沒有本事管蘇奇的事。至於侯陌接下來說的事情，真不是百里念卿妄自菲薄，而是她真的不可能有本事管的。
百里念卿第一次發現其實她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她有很多事情解決不了。仔細想想，如果她夠有本事，哪裡需要侯陌幫忙義郡王的事情，她靠自己解決不就成了。
如果換做狐狸，她就一定可以靠自己解決所有問題。
一時間，百里念卿十分沮喪，整個人宛若鬥敗的公雞。
忽然一道陰影籠罩着百里念卿。百里念卿後知後覺地擡頭，入目處是侯陌那那張絕美的臉。
“失敗了。”絕對肯定的語氣。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風無痕都是看在侯陌的面子上才見她的，自己有沒有失敗，侯陌怎麼可能不知道。
“接下來還要不要去看。”
百里念卿有心說不去看，但是想想——
“好，我去。”總歸還是抱着那一點點奢望。
侯陌對百里念卿的決定不置可否，聽到百里念卿的回答後，直接轉身。
百里念卿默默跟上侯陌。
“春紅樓。你帶我來青樓做什麼？”
百里念卿發現侯陌帶她來的地方是越來越古怪，第一次是吏部，這一次就是青樓了。第三次要不要是皇宮啊。
“跟着進來。”
侯陌帶百里念卿去了春紅樓的第三層樓，別提還真的是很雅緻，一點都沒有煙花之地的俗氣。
“哪陣風把國師和郡主吹來了。”
百里念卿看向春豔，這也算是熟人了。春豔的打扮還是一如既往的成熟豔麗。
“帶我們去一家最低賤的妓寮。”
春豔臉上的笑意一凝，有些遲疑地看了眼百里念卿，“郡主是個姑娘家，去那種地方怕是不好吧。況且國師這麼陽春白雪的人，去那種骯髒地兒，是不是——”
“沒什麼好不好的。帶我們去就是了。”侯陌打斷春豔的話，語氣雖然清淡，卻能聽出其中的強硬命令。
“好。既然是國師吩咐的，奴家自然是不敢不聽。那就去一家最近的好了。”春豔笑着開口。
最近的果然很近，百里念卿和侯陌跟着春豔沒走多久就到了。
那所謂的最低賤的妓寮就跟普通的農舍一樣，青磚紅瓦，只是面積比起一般的農舍要大許多。
百里念卿到時，妓寮外已經等着不少男人了。
“喲！是豔媽媽啊，您今日怎麼踏足賤地呢。”一個肥胖，打扮得濃妝豔抹的老媽子揮着大紅的帕子迎向春豔。
“樑媽媽，我今日可是帶貴人來的。貴人有什麼吩咐你就好生聽着。做得好了，自然是有你的好處。這要是做的不好，你若是倒黴了，可別怪我。”
被稱爲樑媽媽的人早就一眼就看到了侯陌和百里念卿兩人，實在是這兩人太過出色，讓人想忽略都不行。
“見過貴人。不知道貴人有什麼吩咐。”樑媽媽小心翼翼地問道。
“跟她好好說說你這裡的姑娘是怎麼接客的。一天接多少客人，每天吃的又是什麼。還有你這姑娘死後都是怎麼弄的，這些全都一五一十地跟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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