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一大早送來了兩份早膳,站在荷塘旁邊的木橋上,把手中的早膳遞給卿兮藍,提醒道,“公主,明天是張妃的生辰,要不要送什麼禮物?”
“嗯,這是一定要送的,我先想一想送什麼禮物好。”卿兮藍眉頭微微凝了凝,端着早餐轉身向着後殿走去。
張妃喜歡些花花草草,索性就送一盆梅花好了。
早膳之時,卿兮藍看着坐在對面的男人,想了想說道,“待會兒,琪琪要來這兒打掃,你不能讓她看到你。”
“做好你的事情,我不用你操心。”
夜湛天放下碗筷,目光看向她,“昨晚沒睡好,今天去御書房不要打瞌睡,否則會惹皇上不高興。”
提到昨晚,卿兮藍氣悶的橫了他一眼,“還不都是因爲你,如果不是你,我何苦那麼晚還沒睡?出了事也是你的責任。”
“哦,這麼快就要讓我負責任了?”夜湛天戲謔的看着她。
和三年前相比,這丫頭更加伶牙俐齒。
“公主,公主,您先等等,主子還在吃早膳呢,我這就給您去說。”遠遠的,琪琪的聲音傳過來。
公主?一定是蔓兒。
卿兮藍一驚,放下了碗筷,起身抓住了夜湛天的手腕,向內殿躲去,“快,蔓兒來了,你必須躲起來,不能讓他看到。”
把他推入牀幔後面,遮擋嚴實了,她這才轉身出來,剛站在殿中,蔓兒就走進門來。
“琪琪,你看,藍藍姐姐已經吃過了,我真的是有話要說,你先回去吧。”
蔓兒說着擺了擺手,目光落在桌上,看到那兩份碗筷,愣了愣,“姐姐,你這是……怎麼是兩個人的?”
卿兮藍的目光落在桌上,暗自叫苦,卻是鎮定一笑,“最近飯量增大了些,就讓琪琪送了兩份粥過來,誰知竟然筷子也拿了兩雙,我吃着吃着竟然忘記了。”
說着她走過去握住了蔓兒的手,“這麼急過來,怎麼了?早膳吃過了沒有?如果沒吃的話……琪琪,把這些收了,給蔓公主送一份早膳過來。”
琪琪聞聽,趕緊過來收拾,捏着的一把汗微微鬆懈了一下。
“我在鸞鳳宮吃過了。”蔓兒笑笑,見琪琪離開了,這才拉着卿兮藍的手一起來到了軟榻前。
“姐姐,我昨晚過來見你,你已經歇下了,就沒打擾你,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最近皇后可能會有什麼陰謀,我雖不清楚,可是擔心姐姐的安全。”
卿兮藍心裡一暖,“蔓兒,謝謝你。姐姐一定會小心的。”
能讓皇后做文章的,恐怕就是張妃的生辰了,會怎麼爲難她呢?
這個問題在傍晚時刻她離開御書房時,出現了。
傍晚時刻,一層薄薄的青煙環繞着整個宮廷,卿兮藍站在御書房外的臺階上,俯瞰着遠近空曠的廣場,心裡輕輕舒了口氣,結束了一天的奉茶工作,回到冷月宮,還要面對夜湛天。
真是鬥智鬥勇,無處不在。
“公主,終於等到你出來了。”迎面,含章殿張妃身邊的小宮女林青從一個角落裡走了出來,施禮說道。
“你在這兒等我有什麼事情?”卿兮藍微微凝眉。
平時張妃是從不主動和她聯繫的,怎麼派這麼個小宮女等在御書房外呢?
“公主,我們主子明日生辰,到時候會駕臨含章殿,一同慶祝,只是張妃希望今晚能夠和公主敘敘話,所以特意請公主掌燈時分悄然到含章殿一敘。”
張青說完,轉身一溜煙的跑了。
卿兮藍看着她的背影,頓住腳步想了想。
張妃怎麼有些反常了?
張青是張妃身邊的一個比較近身的小宮女,平時經常使喚。
難道張妃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她決定掌燈時分過去看看。
回到冷月宮,她心中有事,見時間不早就沒有回到偏殿,在前殿坐着拿起一本書看着。
“公主,晚膳已經做好了,您看……”琪琪見她心不在焉,端着兩份晚膳站在門口,有些爲難。
“我來。”卿兮藍接過來,交代道,“琪琪,你快些收拾,待會兒跟着我到含章殿去一趟。”
“好。”琪琪答應着,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後殿中,卿兮藍把晚膳放在桌上,回頭看殿內空無一人,搜尋了整個寢殿,依然沒人,人到哪兒去了?
“回來了?”
倏然,男人邪魅慵懶的聲音從房頂傳來。
她擡頭看過去,直覺眼前黑影一閃,夜湛天站在了面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俯身逼了過來。
“藍兒,我怎麼感覺自己像是等待臨行的妃子,苦苦守候,而你回來了竟然不過來,還在前面滯留。”
卿兮藍伸手揮開他的手,“夜湛天,你竟然敢監視我?你小心着,現在天還亮着,如果讓人發現你在冷月宮的房檐上,全宮的侍衛都會追捕你。”
說完,她轉身走到了桌旁,拿起筷子吃起飯來。
一會兒她還要去含章殿,沒時間和他閒扯。
“有你在,我不怕追捕。”夜湛天邪魅的說着,坐下來,掃過桌上的晚膳,眉心微微一冷,“你晚上要出去?”
“你怎麼知道?”
卿兮藍終於擡頭看向他,難道已經走漏風聲了?他在這兒沒動怎麼知道的?
“你行色匆匆,微微透出躁動的情緒,一看就是有事情的樣子。”
夜湛天分析的頭頭是道。
躁動?
卿兮藍凝眉,低頭看着碗裡的粥,心裡一驚。
如果她這個樣子出去,是不是就被人看出來了?
她怎麼躁動了?
“即使大兵壓境,也應該巋然不動,以不變應萬變,這樣才能穩住陣腳,想出萬全之策。”夜湛天淡淡說着,靠在椅子上,牢牢盯住了她。
“是我沒做好,我從御書房出來之時,張妃身邊的小宮女張青告訴我,張妃今晚請我過去一敘,我感覺有些異常,所以心情浮躁了些,讓你看出來了。”
卿兮藍索性和盤托出,擡頭看向他。
他總是在出其不意之時給她指點。
比如在行宮之時,是他帶着她看清楚了梅妃和冷飛的關係,從而加以防備的。
如果不是那樣,她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瞭然一切?也許……早在看清楚梅妃和冷飛關係之前就喪命了,被聞香所害。
他之於她,是有救命之恩的。
雖然他一直說她是他的女人,所以才這麼做的。可是對他始終是心存感激的。
“相信自己的直覺,如果覺得異常,那就是有事情。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謹慎,隨時做好事情發生變化的準備。”夜湛天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清冷的寒眸中浮現出淡淡的柔情。
“我還是要去的。”
卿兮藍鼻子一酸,突然覺得自己不自信起來,她遲疑了一下,低頭說道。
“當然要去,不去怎麼能引出對方,反手而攻呢?”
夜湛天看向她,隔着桌子
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來。”
卿兮藍擡頭不解的看向他,“怎麼了?”
說話間,他已經拉着她到了自己面前。
他擡頭揉了揉她的頭髮,“三年前意氣風發,不顧一切反擊梅妃的藍藍哪兒去了?難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現在的藍兒老了嗎?”
卿兮藍一聽不樂意了,拉下他的手,敲了一下他的額頭,“大叔,我老了,你都成老頭了。”
她只是一時之間迷茫了好不好?竟然說她老了。
“藍兒。”
夜湛天胳膊一環,她被攏入了他的懷裡,“三年後的藍兒,要比三年前處事更加穩重果敢。
不出手則以,一旦出手要迅猛而狠辣,不給對手緩和的餘地。更要運籌帷幄,才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我相信你。”
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的一顆心突然間提了起來。甚至有些放心不下。
他覺得把自己所有的籌謀和計策都傳授給她,還不夠。
“我知道。”
卿兮藍答應着,低頭看着此時自己和他異常曖昧的姿勢,伸手扯開了他的胳膊,“哎,你別想趁機佔我的便宜,吃飯。”
說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坐回到自己座位上。
夜湛天看着瞬間又恢復了冷清帶刺兒的少女,勾了勾脣,靠在椅背上,就那麼看着她。
他突然發覺,這也是一種享受。
一碗粥下肚,卿兮藍放下碗,擡頭看着他還未動筷子,眨了眨眼,狡黠說道,“皇子殿下,您今天晚上不餓是嗎?太好了,冷月宮伙食本來就不太富裕,省一頓是一頓,我要收走了。”
說完起身就要收拾碗筷。
夜湛天按住了碗,擡頭盯着她,眼底閃爍着邪魅的光芒,“藍兒,不讓我吃飽晚上我會睡不着的。睡不着……”
“你敢!”
卿兮藍威脅着打斷他的話,起身向外走去,“吃完了放在那兒,等我回來。”
夜幕四合,整個宮廷陷入了淡淡的寂靜之中,天邊的雲彩逐漸變成了淡青色的煙霧,籠罩了整個天色,各個宮門口的燈籠掛了起來,在黑暗中透出一點點金黃的光暈。
卿兮藍一路向着含章殿走去,身後跟着琪琪。
“公主,天氣轉涼了,奴婢給您帶了一件披風,您披上。”
琪琪見夜色沉了下來,打開了手中的披風,披在了卿兮藍身上。
“公主,奴婢總感覺有人在跟着我們。”
卿兮藍接過披風,低頭看着她在胸前打着結,“的確是有人跟着我們。我們慢一些走,只當是在欣賞周圍的風景,看情況再做決定,先不要急着去含章殿。”
二人一路左顧右盼向着含章殿的方向走去,途徑沁園,前方是華蓋如傘的大樹,濃郁的陰涼幾乎遮蔽了外界所有的光線,然而卿兮藍卻隱約看到了前方的人影。
怎麼?竟然是張劍?
張劍身爲皇上身邊的侍衛統領,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兒幹什麼?
“琪琪,快,跟上。”
卿兮藍低低說了一聲,閃身進入了那片濃蔭如蓋的道路中,腳步加快,逐漸看清楚,不遠處的確實是張劍,他的前面是一個小太監。
那個小太監,也來自於含章殿。
張妃邀請了自己,也邀請了張劍?
怎麼會這樣?
後宮妃嬪和任何男子見面都是有罪的,即使自己的兄弟父親也必須經過皇上允許。
難道張妃不知道這個規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