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是——魔氣入體。
龍隱的嘴脣不可抑制地顫抖了起來，他當然知道這四個字意味着什麼。
神龍族的歷史，也是能追溯到神明時代的。
而且，除了歷代神龍族長之外，其他神龍族人都不知道的一件事情是——
神龍族，和人族的四靈守護獸之一的青龍有着緊密的關係。
在某種意義上，神龍族可以稱得上是青龍的後代，因爲他們的樣子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神龍族卻沒有混沌獸，所以也沒有人會把神龍族和青龍聯繫到一起。
龍隱猜測，守護人族的青龍可能有什麼兄弟，這纔有了他們神龍族。
而他也知道，諾蘭殿下爲什麼會對他們照顧有加。
是因爲這位人中之龍得到了混沌獸青龍的傳承，想必青龍在他的傳承之地中，留下過什麼口諭。
神龍族傳承上萬年，自然也是知道幻魔這種生物的。
龍隱雖然沒有見過，但從老一輩的口中也大概能想象出當年幻魔入侵時候的樣子。
幻魔最顯著的地方，就是他們的魔氣。
魔氣可以感染其他智慧生命，讓其性情大變，更會做出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性子。
若是魔氣進入了身體的每個角落，那麼這個智慧生命，很有可能會直接變成幻魔的一部分。
而現在諾蘭大人告訴他，他的外孫居然被魔氣感染了？
縱然龍隱久居高位這麼多年，也忍不住慌了神。
他猛地擡起頭，脫口：“諾蘭大人，您可有辦法……”
“你先去查。”容瑾淮微微頷首，手指輕撫扇面，“查好了，再來找我。”
幻魔是整個九族世界的敵人，他還不能袖手旁觀。
眼下也可以理解，爲什麼以前乖巧懂事的耀靈，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是因爲魔氣。
他能看出，如果再找不到根源，耀靈就會被魔氣完全吞噬了。
到那個時候，也許連他都會束手無策。
龍隱鬆了一口氣，他抹了一把汗：“多謝諾蘭大人了。”
到完謝，龍隱看了一眼靈雨，聲音沉了幾分：“小五，你先把耀兒帶下去，嚴加看管起來，不許讓他離開房間半步。”
“明白了，父皇。”靈雨點了點頭，“出了今天這種事，我也有責任。”
龍隱苦笑。
這根本不能怪任何人，誰能料到在星辰海洋中，還會有着魔氣的存在？
耀靈只感覺身體裡有着什麼東西在吞噬着他的靈識，他的眼前一陣陣發黑。
如果不是神龍族後抱着他，他會直接倒在地上。
這時，容瑾淮手中的扇子合了起來，微微蹙眉。
他也只是試一試，沒想到龍瑾扇居然還能壓制魔氣。
難道……三大混沌靈器真正要對付的不是暗獸人，而是隱藏在其身後的幻魔？
這也能解釋，爲什麼三大混沌靈器會早於暗獸人出現了。
龍瑾扇都能壓制魔氣，那麼鳳璃劍呢？
卿雲歌看了身邊的人一眼，輕輕點頭。
意思是，鳳璃劍也可以。
“走吧。”容瑾淮拉過她的手，“我們先回去。”
眼下只有他們兩個是混沌靈器的主人，也只有他們能理清這件事。
其他的水族一個字都不敢說，就怔愣地看着這一對人中龍鳳離開了亞特蘭蒂斯大殿堂。
在二人離開後，大殿堂的溫度纔有所回升，他們也鬆了一口氣。
雖然見到諾蘭大人，是一件很榮幸的事情，但是這位龍族殿下，氣場未免也太過恐怖了。
“都別傻站在這裡了。”龍隱擺了擺手，聲音威嚴，“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宴會還沒有結束。”
貴族們也不敢反駁，果真就接着開始高談闊論，舉杯暢飲。
但誰都知道，他們已經沒了享受宴會的那份心情。
龍隱嘆了一口氣，目送着靈雨把耀靈帶下去後，才疲憊地搖了搖頭。
沒想到水族一向和平，到頭來居然會出現這種事，還發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何其不幸。
但願……這一切能夠被解決掉，否則……九族的大亂，就要從水族展開了。
……
“你也發現了？”兩人回到琳琅閣後，卿雲歌望着白衣男子，“魔氣侵入了耀靈的體內。”
在從深海歸墟回來後，她是鳳璃劍主的事情，已經告訴了容瑾淮。
同樣，她也得知了他是龍瑾扇的主人。
不過對於神鳳沒死這件事情，她並沒有說。
因爲這有關於流淵，並非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能替流淵決定。
想必，流淵也不想第二個人知道，他還有復生的可能。
“不錯。”容瑾淮微微點頭，“而且，已經時間還不短。”
“和幾個月前出現的黑色深淵有關係？”卿雲歌微微沉吟了一下，“我當時在殺掉那些鯊魚人強盜的時候，他們的頭領給我說，在那附近，撿到了一件死神披風。”
說着，她把那件黑色的披風拿了出來。
容瑾淮接過，瞧了一瞧：“的確是死神披風，而且……”
頓了頓，他續道：“不是一般的死神所擁有的。”
“嗯？”卿雲歌挑眉，“死神也分了等級？”
關於死神一族的資料實在是太少了，畢竟，只有死了才能看見這個種族。
書上的很多描寫，也不過是傳言而已。
“死神一族等級是依靠契約獸劃分的。”容瑾淮聲音緩緩，“擁有地獄三頭犬的死神，其等級就要比擁有地獄犬的死神要高。”
地獄犬這種玄獸，最頂級的就是守護幽夢琴的九星大君主獸地獄哮天犬了。
其次，就是地獄三頭犬。
“那麼，九幽夢魘和地獄三頭犬，哪個等級更高？”
“兩種不能比。”他搖了搖頭，“地獄三頭犬主玄力攻擊和治療，九幽夢魘主精神攻擊。”
“那麼這件死神披風……”卿雲歌稍稍思索了一下，“屬於契約獸是地獄三頭犬的死神？”
“或許……”容瑾淮的眸色深了深，良久，他低聲，“它屬於——”
“九幽之主。”
聞言，就算是卿雲歌，也不由微微一驚。
九幽之主可是死神一族的守護者，他的實力至今都是個謎，連人皇也不清楚。
他的披風，怎麼可能被鯊魚人撿去？
“如果我沒有猜錯，九幽之主恐怕……”容瑾淮的眉目涼寒如月，“出了什麼事情纔對。”
從君臨那裡得知，在學院大比結束後，九幽之主就離開了四靈學院。
而這個時候，恰巧就是拿到黑色深淵出現之日。
雖然對於九幽之主來說，死神披風並不重要，但是也不可能粗心到遺失。
這件死神披風又是在深海歸墟出現的，那麼必然是來自九幽之境，而非是路過的死神掉落的。
也許……容瑾淮的眸光微微一動。
他需要去九幽之境一趟。
說不定能找到魔氣出現的原因。
九幽之主是君臨的好友，同他關係也還不錯。
“阿淮，你大可放心去。”卿雲歌看出了他在想什麼，她微笑頷首，“耀靈的事情，交給我即可。”
畢竟耀靈還沒有被魔氣所吞噬，鳳璃劍是可以清除掉那些魔氣的。
聞言，容瑾淮摸了摸她的頭，身子低了下來，語調微揚：“我會在你生辰之前趕回來的。”
還有七天，就到了六月十八日了。
他的姑娘，也要滿十六歲了。
“給我帶生辰賀禮？”卿雲歌歪了歪頭，她舉了舉手，“提前聲明，你自己可不算。”
“夫人真是瞭解我。”他眸光瀲灩，宛若碧波微漾，泛着點點波瀾，“我倒是挺想在你生辰的時候，把自己打包送到牀上。”
卿雲歌被嗆了一下，她咳嗽了幾聲，嘀咕道：“也不是不行。”
“嗯？”容瑾淮一愣，“卿卿你說什麼？”
她立馬正色，嚴肅道：“早去早回！”
“都聽夫人的。”容瑾淮的鳳眸浮出了點點笑意，清魅惑人，“記得照顧好自己。”
“嗯。”卿雲歌笑笑，她彎了彎眉眼，“我等你。”
呼……還好他沒聽清楚那句話。
她可以安心修煉了。
容瑾淮擡手，空中便出現了一把七絃琴。
下一秒，只聽“錚——”的一聲脆響，琴絃跳動了起來。
而在琴聲落後，那一襲白衣便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九幽之境。
那裡，有一片赤紅色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燒。
在火焰之中，依稀可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微垂着頭，看不清模樣是何。
火焰雖然很旺，但似乎沒有對這個身影造成什麼傷害。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周身縈繞着冰冷的氣息。
四周岑寂靜默，唯一的聲音就是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直到——
這份寂靜，被一陣腳步聲所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