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給你咬，先止血。好麼？”樓卿瀾看着她，那一臉柔和的神情，希望可以融化了她所有的痛與恨。
這句話一出口，霍水的嘴巴便自然地鬆了下來。
樓卿瀾也顧不得手上被她要得血淋淋的，只管這給她包紮了傷口。
“請留給四王爺與皇上一個全屍，草民生死，便是由君定奪。”霍水虛弱地說着，害怕自己萬一睡去了，便什麼都不知道，也許，會被他終生地軟禁起來，更或者，被他殺了也未爲不可。
樓卿瀾手上的動作陡然地一住。認真地看着躺在那裡的，意識有些不大清楚的女子，此刻，她惦記的，還是他們？？
霍水感覺自己臉上有東西滴落，便伸手輕輕地一拭，竟然是血？？剛纔自己咬的麼？霍水心念着。
樓卿瀾站了起來，背對着她。“你覺得，做這些，值得麼？”
霍水含着淚水點頭，笑道：“當然值得，至少，清清從沒有騙過我。”感覺耳際有冰涼的淚水滑過。“在這個世上，有人這樣待我，就夠了！”
樓卿瀾冷笑了一聲。“你的眼力果然是進步了不少！”
“是啊！當初便是因爲眼力不好，錯看了王爺你。”霍水蒼白着嘴脣，終是不肯就這樣讓自己暈過去，硬撐着冷笑道。
樓卿瀾甩袖，向屋外走了去。你可以相信任何人！卻獨獨不肯相信我？？
那後面，卻是“噗通”一聲。
樓卿瀾的身體一怔，立在那裡便不再動了，任漆黑的夜裡，一片昏暗打落在自己的身上。那身上，竟是有萬斤的重量一般，壓得人喘不過氣。
“還請王爺答應我剛纔說的事情！”後面的霍水，忍着疼痛，望着那熟悉而陌生的背影。
那消瘦頎長的身影，那喉結處，正在艱難地上下動着。好似一樣東西，哽在喉嚨中，怎麼也咽不下去，只感覺那裡，一陣陣的割裂的疼痛，怎麼，都覺得那種痛消散不去。
她在給自己下跪？她在給自己下跪！她在給
自己下跪？！她爲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在給自己下跪？！她在做什麼？？
“起來！！”樓卿瀾咬牙叫道。卻並未轉身。
霍水搖頭。“如若王爺不答應草民，草民便永遠不起來！”死在這裡，也未嘗不是什麼好事。
緩緩地轉身，蹲下來，看着那水目含晶的女子，看她這些日子所受苦，把原本瑩潤的臉，變成了如今的憔悴，伸手，便去拭那眼角隱隱的淚水。心中那種痛，只有自己會知道麼？“我，答應你。”
霍水頂着剛纔的傷口，趕緊拜了兩拜，口中還念道：“多謝王爺！多謝王爺！”、
樓卿瀾袖中的拳頭緊握，看着她這般的對自己，便比凌遲了自己還要難受，卻無能爲力。
緩緩地站了起來。向屋外走了去......
那半蹲在地上的男子，木然地低着頭，看着地上的人已然不在。
“王爺，您儘管登基，我這個已經被廢了的聖女，成不了什麼的。”說完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那蒼白的臉，脣，毫無血色可言。便在這一刻，霍水覺得自己的身體忽然地一冷，整個人，便轟然地倒下了。
抱着懷裡的女子，看她緊閉的雙眼，卻依然倔強的表情。是不是，現在的你，只有沒有知覺的時候，纔會屬於我？
只怕，屬於任何人的，都只會是一堆枯骨......
吃完那谷函霖給的藥之後，三人的那症狀算是消失了。手腳也不癱軟無力，喉嚨也不像有什麼堵到了。
“姐姐會去哪裡呢？”雲清清急忙地問道。
君若辰望着屋檐下掉落的一股一股的流水，想來，她現在已經是一身的溼透。“去找六王爺了。”
那不是去找死麼？“姐姐怎麼能去呢？？”雲清清問道，她進了這個城內，便沒有出來的可能了。
“現在知道她是不能去了？當初怎麼說話的時候不注意些呢？”炎笑伸了伸痠痛的脖子叫道。
“公主，你現在最好的辦法便是通知各個
地方的王爺，讓他們火速回京。”君若辰蹙着眉頭建議。他會拿她怎麼樣？示衆？火刑？還是最好的一個結局：軟禁？
“沒用了！樓卿瀾的勢力很大，就算現在我大哥，二哥，三哥，五哥都知道這裡很失態很嚴重，也沒有辦法來這裡了。”正因爲知道，所以父皇纔會急着把四哥調進來了，只是，卻晚了，原來，樓卿瀾早有對策。
路子封的這麼死？？炎笑放下胳膊，看着雲清清。“你怎麼知道這些的？你這個日子跟他們一直都聯繫？”
雲清清回過神，神色變了變，道：“我這樣想的，前兒我去水雲鎮，父皇說，馨慶這裡，只怕有些把持不住了。”
炎笑有些半信半疑。隨手拿起茶杯喝起了茶來。
“也就是說，你在四王爺來馨慶之前，就離開了馨慶。”君若辰淡淡地問道，看着炎笑那鎮定的神態，覺得有些不對勁。再擡眼看着坐在樑上無神的少年，只怕現在的他，就是失了方向的舵。
雲清清點頭。
那她一直在哪裡呆着？那麼久纔在水雲鎮見着她。難道......君若辰想了想，看着淡定的炎笑，問道：“你不擔心麼？”
炎笑轉頭看着君若辰。“其實，在霍水那次受傷的時候，我便知道：樓卿瀾，只不過是不敢承認自己...愛上霍水了......”一邊說着，一邊站了起來，擡頭看着樑上的少年。“所以，霍水到了他那裡，比在我們這裡要安全。”
“可是，她現在是聖女，即使六王爺做了皇帝，滿朝文武，天下子民，也不會放過她的。”君若辰蹙着眉頭，想起剛纔雲清清有些不對勁的話，也許，不去探知其中的秘密，會讓自己好受一些。
怕只怕霍水她自己不肯，一個聖女，怎麼可能會嫁人？還是嫁給一個弒君奪權的臣子？
擡頭望着那陰霾的天空，那天空滴滴滑落的雨滴，好似是那流不完，流不盡的淚水一般，那如水的容顏，便是會這樣流乾的麼？只你這一去，你的悲傷，會有幾許？
（本章完）